是她高估了他!
什么從容不迫,舉重若輕,都是他裝的,他……他若真有法子,怎么會到受了暗獄之刑這步田地?
他不辯解,也確實因為沒法子辯解,這傷害清源山幾百條命的兇器,就是折陽的三云純陽簪。
枉她還以為他如此神閑氣定,又主動進(jìn)暗獄,是在運籌帷幄、暗暗謀劃什么呢。
可結(jié)果呢,他滿身是血,是鞭痕,是烙印,一身淡金色的衣衫都要染成紅色了。
她是見過暗獄刑訊逼供的手段、六問三推的酷刑。她還清楚地記得暗獄的差使硬生生地將鵺的羽翼拔光,然后就著它血林淋的皮膚鞭抽。
那群人……都會對折陽做了些什么!
牢房里陰冷潮濕,地面上都要洇出寒氣來,折陽深受重傷,卻還坐在單薄破碎的草蒲上。
她扒著牢門,急切地用鑰匙打開冰冷刺骨的鐵索。
他羽睫微霎,投下薄薄暗影,凝結(jié)成霜。
她勉力推開門,將食盒隨意地放在一旁,疾步朝著折陽奔了過去。
他臉色煞白,鳳眸微擰,嘴角殷紅一片,觸目驚心。
她忙不迭跑過去,膝蓋撞在冰冷地地面上,她遏制不住撲了過去,感到他血色的衣衫涼如薄冰:“你怎么樣了……”
幾乎是同時的,折陽感到一陣碰撞,撞地他悶哼一聲,他倏地睜開鳳眸,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她慌慌張張、心急如焚。
他不語,偏了偏頭,目光移到她的手上。
容寰也看到了自己的手,正抓著他的胳膊不放,似乎還牽動了他的傷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的行為而不妥。
她連忙松手,泛紅的眼睛訕訕笑著:“啊……對不起折陽仙君,一定抓疼你了吧?!?p> 看著她替他心忙意急,折陽他垂了垂眼簾,蓋住眼底閃過的一絲愜意,再抬眼時,目光落在她臉上是精明而又尖銳的,只不過今日多了些強撐的虛弱的氣息。
為了逼真,他受了暗獄十八種酷刑,就等著她眼尾泛紅,焦急地……緊攢著他的胳膊噓寒問暖。
他端坐著,居高臨下地看著容寰坐在地上,高挺的鼻子極其清淡地哼了一聲,別開目光,眼光瞥到牢房門口隨意放著的有小腿那么高的食盒,冷冷地發(fā)問:“你來做什么?”
“我……我當(dāng)然是來看你的?!?容寰揚聲說,“你沒事吧?我看看你的傷口……”她認(rèn)真盯著折陽胸口上的傷一邊說著,還一邊伸手要扒開一看,看一眼衣服下的傷口。
折陽揚手撣開她,擰眉:“你做什么?!?p> 容寰杏眼對著折陽的身體直瞪瞪地掃視了幾眼,眼神里仿佛在說又不是沒看過,銀鈴般的聲音說:“給你脫衣服哇,不脫衣服怎么看傷口???你這衣服都破了……可惜我沒帶著新衣裳……”
看著她瞪大了眼,他面色不改,聲音里卻有一點點驚訝她的膽大妄為:“你這……成何體統(tǒng)。”
她眼眸捕捉到折陽貼著草蒲往后退了退,想著自己之前就服侍過折陽沐浴,早就看到過他冷白健壯的胸膛,如今要再看,就見怪不怪了。而且他當(dāng)時也并沒抗拒,如今倒怎么還……拘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