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曾鄴成不露痕跡地將信收到袖中,掀起車簾,望向外面遼闊的江面,嘴角掛起了微微的笑意。
一到自己在這賀川買的府邸,曾鄴成便馬不停蹄地到了書房,起筆給季楚回信,用漆蠟封好,就立馬起草了下一封信,起筆是張沖將軍……
“寶青!過來!”
寶青急忙跑了過來,“公子……”
“這一封給侯府送去,這一封,交給咱府上的人,讓他快馬送到大原的張將軍府上,這是將軍府的地址。”
寶青接過信,有些猶豫,“公子,寶青說句不該說的,如果季小姐真的送來了證據(jù),您就真的要帶她走,并日后把她迎為正妻嗎?我們伯爵府怎么能納一個破帚之妻呢!”
曾鄴成沒有立即反駁,沉默了一會,“我對楚妹妹確實是真心,只不過我們伯爵府到我這就是第六代襲爵了,如若再不立功,朝廷便會收回伯爵位,降為子爵了,這個郡主是我的爬云梯,只能委屈楚妹妹了,她確實不能為正妻……”
還在馬車上的季楚絲毫不知道曾鄴成的想法。
她又想到了剛才的那個郡主,問道:“那個郡主是什么來歷呀?”
“她是晉北王的嫡女,從小驕縱慣了,無法無天的?!鼻仄鹂吹郊境念~頭有薄汗,便把車簾微微掀開,透透風。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曾鄴成前世娶得好像就是這個郡主,以此在軍中謀到了一個好位置,這才有了后面敵軍破城時他的逃跑。
不過前世他關注曾鄴成關注的不多,知道這件事主要還是因為季楚逃婚后,他竟然還敢?guī)е境淼綍x州任職,跑到他眼皮子底下,這才對他起了點興趣。
“這樣呀,確實是無法無天,不分青紅皂白的,我看那個方初初倒是挺直爽的,回頭倒可以約她出來吃酒?!?p> 馬車停了下來,到家了。
秦起先下了車,便轉身攙扶季楚。
季楚扶著他的手腕,一下蹦了下來。
門口的小仆倒是覺得稀罕,今日的夫人與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樣,穿著利落,就連和侯爺相處也沒有以往的疏遠和相敬如賓了。
還沒走進歸梧院,就聽見一陣尖叫,“啊啊啊啊啊!阿犀!你把你狗帶走!我的貓都被嚇走了!”
聽到這,季楚不禁覺得好笑,抬頭看了秦起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哎哎哎,小姑姑,這可不怪我,是你的貓貓?zhí)懶×?!我是奉母親之命過來和郭夫子學詩的,我可不是故意的哦?!币贿M院子就看見秦犀得意地牽著狗鏈子坐在梧桐樹下的桌子上,嘴里叼了個楊柳枝,翹著個二郎腿,好不自在……
“咳!”秦起故意咳了一聲。
“啊,哥哥!”秦歡見到了靠山,小腿立馬倒騰著撲向了秦起,“哥哥,阿犀他又欺負我!”
秦犀嚇得急忙跳下桌子,差點崴著腳,吐掉了嘴里的楊柳,扶著桌子坐到了石凳上,裝模做樣的拿起了書,“嘿嘿,二叔,你回來的真早呀……”
“你不是找夫子來學詩的嗎?”秦起抱起了秦歡,她手中的貓貓早就嚇跑了。
“是呀……夫子才下課?!鼻叵裢獾男奶摗?p> 看著秦犀手中的那條大白狗,季楚湊上去,問道:“你這狗養(yǎng)幾年了?”
還不等秦犀回答,剛才還在搖尾巴的狗一聞到季楚,便開始齜牙咧嘴了,頓時進入了防備狀態(tài)。
秦起的眼光陡然變冷,讓秦犀的脖后一涼,他急忙摟住了這狗的脖子,快速撫著它的后頸,“鵝毛呀,乖,乖,這是嬸嬸,不是壞人……”
季楚忽然起了興致,拍了拍手,沖院子里的正仁喊道:“正仁,去讓熊安把常勝抬過來!”
說罷,便抱著手看著蹲在地上的秦犀,看的他的頭蓋骨都快凍掉了,我的天呀,我這是走了什么背運……
等到熊安兩人把那個籠子抬過來的時候,秦犀的腿都嚇軟了。
這個籠子就放在距他不到兩掌的地方,只見籠中一個比狗還大的褐色“大貓”正在悠閑地踱步,眼中盡是野氣,打哈欠一張嘴便露出了尖利的牙齒,有的上面還有肉渣的紅色血絲。
“嬸嬸,我錯了,我錯了……”秦犀急忙起身,躲到了季楚的身后,“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負小姑姑了!”
季楚一扭頭,馬尾啪地甩了秦犀一臉,他卻也不敢說什么,她勾起一邊的嘴角,得意地挑了挑眉,滿臉俏皮。
“好了,熊安,抬下去吧……”
“阿犀,聽說你上次和你嬸嬸掰手腕了?今天和我比比吧……”
“不不不!上次是我不好,不該和長輩掰手腕的,叔叔,你就放過我吧!”秦犀一步步靠近石桌,偷偷地拿起了自己的書本。
“我娘喊我回家吃飯呢!我就先走啦!”秦犀就像一陣風似的,咻的一聲就跑了出去,害的他手里的鵝毛差點被勒死,滿臉懵地被拖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季楚笑得不行,前仰后合的,忍不住地捂著肚子。
趴在秦起肩膀上的秦歡也樂壞了,“咯咯咯咯咯……阿犀……哈哈哈哈……”
只有秦起還是抿嘴淡淡的笑,溫柔地看著懷里的秦歡和一旁的阿楚。
這日傍晚,玉夙就送來了曾鄴成的信:后日晚,離樓見。
第二日,朝堂上又掀起了一股風浪。
“稟陛下,嫌犯林梁昨日在獄中被毒殺,是我們審查不力!”廷尉張乾上稟,“廷尉左監(jiān)奉命前往齊州定案,接過還來不及終審,便發(fā)現(xiàn)林梁身死獄中,死因乃中毒而死,這背后恐怕有內情。”
老皇上高康點了點頭,“好,那你就著手立案調查,一定要查出是誰下的手,背后定有指使!”
成啟丘顫顫巍巍站了出來,岔開話題,“稟陛下,現(xiàn)已三月,黃河大堤已到四年之期,需著手加固修補了,否則夏洪來臨,唯恐決堤呀!”
“嗯,左相說的對,這黃河修堤不是小事,錢成美,工部準備的怎么樣了?”
工部尚書錢成美站了出來,“稟陛下,工料和民工正在籌備中,即將完備,五天后就可開工,黃河沿岸的諸郡郡守也已著手安排?!?p> “好,那這次黃河修筑……”皇上猶豫了一會,開口道:“太子,就由你總督,萬萬讓國庫的錢都花在刀刃上,為民造福。”
眾臣皆一愣,尤其是成啟丘和高霽,以往幾年這個監(jiān)工往往會討論上半天才會定下,怎么這次皇上竟然直接任命了?
三皇子黨的工部侍郎急忙出列,正想挽救一下,誰知皇上只是淡淡地拜了拜手,“不要再議了,還有其他要奏嗎?若沒有就退朝!”
其實,皇上只是想快些退朝,貴妃還在等著他呢……
前段時間太重用三皇子了,總要平衡一下,否則那些老臣子又該煩煩叨叨了。
“臣領旨!”太子話語鏗鏘。
回到府上后,左相怎么也想不明白,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明明他已經提醒了貴妃多吹吹枕邊風呀……
“父親,不要生氣了,我們雖說撈不到油水了,但是可以給太子找麻煩呀,法子多了,你就不要生氣了。”成司明在一旁安撫著成啟丘。
成啟丘冷哼了一聲,“就讓太子得意幾天,自從右相死后,他就一直被壓制著,想來是陛下有所察覺,憐憫他罷了,沒有右相的他就像是一只沒有翅膀的鷹,就算秦起這個爪子再鋒利又能怎樣,朝政上還是我們占上風。”
“對,父親說的是……”成司明從一旁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成啟丘,“父親,姑姑從宮中派人說,讓您找人在這本書里添上她,再印幾本,讓她看著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