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預(yù)言
時隔多年，十三終于再一次親眼見到了朝陽的升起，倚在門口，他能清晰感受到從通道盡頭的玻璃舷窗外投射進來的光束帶著溫?zé)?，不像極北之地中的太陽那樣只是個擺設(shè)。
他還記得在被關(guān)在研究所的最初幾個月，?？诉€經(jīng)常帶著實驗體們觀察過日出和日落，不過在發(fā)現(xiàn)古神之血并不會因為天體的變化而變化時，所有的實驗體就再也沒有出過鋼鐵堡壘，從那一刻開始，實驗體們就提前進入了墳?zāi)埂?p> 十三正在感受世界的美好，剛剛睡醒的奧黛爾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fā)現(xiàn)完好無損，眉毛一挑，從床上跳了下來，雙手插腰對他說道：
“喂，十三，你昨晚竟然什么都沒對我做？”
十三一愣，轉(zhuǎn)過頭來問道，“什么意思？我要對你做什么？蓋被子嗎？”
“笨蛋，當(dāng)然是男人想對女人做的事啊，”奧黛爾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光潔的雙腿交疊在一起，“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配得上我的人，沒想到是個呆子，虧我還是第一......哎呀，你這個大笨蛋！”
十三覺得她話很奇怪，兩人明明認(rèn)識不過幾天，她竟然會說出如此粗獷露骨的話，“我區(qū)區(qū)一個平民，怎么配得上奧拉的女伯爵？”
“你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你是古神的血脈，擁有古神的力量，你是超凡者?！眾W黛爾順手拿起手邊的還有酒的高腳杯，抿了一口，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空酒瓶，“還有，記住，以后要是有女人請你喝羅曼尼的紅酒，你直接吻上去就行了?！?p> 十三不想再繼續(xù)這種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關(guān)好房門，掀開一張桌布，下面是用銀質(zhì)餐具盛放的食物。
“吃吧，快涼了。”
奧黛爾倒也不客氣，盤坐到沙發(fā)上，拿起刀叉就吃了起來，“你去餐廳偷的？”
“不是，是有人送來的，周圍所有的房間都送了，送餐的人自己都在偷吃，我就偷拿了一些，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笔鐚嵒卮稹?p> “看來船長杜克還在維持船上有旅客的假象，”奧黛爾揉了揉波浪般的長發(fā)，“不過這倒正好便宜我們了?！?p>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達(dá)拜倫？”坐回沙發(fā)，十三問道。
“不清楚，大概還要六七天吧，皇都拜倫是內(nèi)陸城市，我們離開無盡之海以后還要沿著希爾里河走一段時間。”奧黛爾一邊吃一邊回答。
“只有六七天了？那我得抓緊時間了。”被這么一提醒，十三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桌上夾著書簽的書翻看了起來。
奧黛爾把一塊軟餅塞進嘴里，把頭側(cè)了過來，“你在看什么？”
“《初階魔法》，我從柜子里找到的，可能是之前某個實驗體落下的?！?p> “喂喂喂，你不會真的在準(zhǔn)備魔法學(xué)院的入學(xué)考試吧？”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真是服了你了，”奧黛爾用手撫著額頭，“明明是天才，卻偏偏要把自己當(dāng)成庸才來對待?！?p> “我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個普...好吧，我只是個稍微有點不同的普通人?！?p> “不滿二十歲的高階魔法師，還真是夠普通的?！闭谟貌偷呐撕f道。
......
接下來的幾天，十三和奧黛爾徹底化身宅男宅女，躲在客房中一步不出，整天爭論著神靈是否存在以及世界是否虛無之類注定沒有結(jié)果的話題。對神有忠實信仰的十三不明白奧黛爾為什么敢隨口褻瀆神靈？而奧黛爾則反過來嘲諷他說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話，它為什么不出現(xiàn)？
“既然你不相信神的存在，那為什么還要自稱是古神的血脈？”
“為了顯得我們和普通人不一樣，僅此而已?！?p> 就在十三快有些受不了奧黛爾戰(zhàn)無不勝嘴巴的時候，奧維爾號終于進入內(nèi)陸航行，船艙也不再封閉，陸陸續(xù)續(xù)有貴族旅客上船，空蕩蕩的客房也三三兩兩住進了人。
“有人來了！”
聆聽著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十三敢確定，這次走在外面的人就是朝著這件房間來的。
就在兩人剛剛手忙腳亂躲進床下時，一個侍者領(lǐng)著一對夫婦走進了屋內(nèi)。
有一撇小胡子的侍者看著地面上散亂的酒瓶以及床鋪上褶皺的被子，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開始暗罵手下竟然沒有打掃這件屋子。
為了不讓這位貴族老爺生氣，小胡子搓了搓手，一臉的賠笑，“呵呵呵，實在抱歉，格雷克男爵大人，這間客房好像還沒來得及打理，我們會為您和夫人免費更換一個干凈的房間?！?p> 和自己的年輕夫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的格雷克男爵好像并不在意此番環(huán)境，只顧著和夫人調(diào)情，看也沒看客房里一眼，至于侍者的建議他更是不放在心上，擺了擺手說道：
“我覺得挺不錯的，不用換了?！?p> “呵呵呵，遵命，男爵大人?！奔热豢腿藗兌疾唤橐猓『赢?dāng)然不再多說什么，讓手下把行禮搬進客房，微笑著行了個禮，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我來了寶貝兒！”
門剛剛關(guān)上，格雷克夫婦就開始了激烈的翻云覆雨。
待在床下的兩人都默不作聲，靜靜聆聽著頭頂?shù)膭屿o。
十三對此并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沒什么值得奇怪的，心緒平靜的他甚至還拿出《初階魔法》看了起來，即使怪異的叫聲不絕于耳，他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至于奧黛爾，她的俏臉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變得紅撲撲的，在漆黑的床底挽住十三的手臂，一邊睜大眼睛盯著十三，一邊豎起耳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溫?zé)岬氖帜笞?，十三忍不住小聲問道?p> “我還以為你是個‘老手’呢?！?p> “老手你個頭啊，”奧黛爾眼睛一瞪，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氣呼呼地說道，“姐姐我可是魔法教廷占星宮的圣女......”
“占星宮？”無視自己扭曲變形的耳朵，十三低聲問道，“占星宮代替了原來占星臺？現(xiàn)在的占星宮都在做什么？”
難得有十三感興趣的話題，奧黛爾松開他的耳朵回答道，“和往常的占星臺一樣，無非就是記錄星象、強行預(yù)言、和神溝通之類的瑣事。說實話，我雖然是占星宮圣女，卻根本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因為宮里的那些老家伙竟然預(yù)言我會遇到索沃的弟子，而且還會被他殺死，你說可笑不可笑？”
聽到索沃這個名字，十三心頭大駭，緊緊盯著奧黛爾，卻說不出一個字，只能繼續(xù)聆聽著她的話語。
“索沃的弟子恐怕早就被狗皇帝拉去煉藥了，怎么還能讓我遇到？那群老家伙就是想讓我當(dāng)不成圣女，可我偏偏就要當(dāng)，氣死你們。”奧黛爾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通，突然看到十三異樣的神色，停下來問道，“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
十三躺回原地，看著頭頂晃動的床板，心中思緒萬千。
“那個預(yù)言已經(jīng)對了一半！”
身為索沃巫師的底子，十三當(dāng)然相信星辰的變動是神給予人世的預(yù)言，不過面對這些預(yù)言，占星師們往往是作為旁觀者，預(yù)言和他們本身無關(guān)，但是現(xiàn)在，奧黛爾口中的預(yù)言不但和他有關(guān)，而且還關(guān)乎生死，這讓他深信不疑的信仰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動搖。
“預(yù)言說我將會殺死奧黛爾......可我明明不想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