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回歸的皇帝
東陸歷九百九十六年,星回月(十二)月初。
病重數(shù)年的奧拉皇帝一夜之間恢復(fù)健康,宣布重掌朝政,當(dāng)天便召集諸大臣覲見。
作為奧拉的權(quán)力中樞,位于拜倫城北的皇宮占地頗廣,高大精美的宮殿自不必說,一把在奧拉三世時期建造的,如巨塔般巨大的騎士劍斜插在“塞爾娜宮”背后,以此警示奧拉后人不要輕易忘記以武立國。
當(dāng)高傲的騎士在鮮紅的毛毯兩側(cè)列隊完畢時,按照禮儀穿著奧拉戰(zhàn)甲的芙蕾雅領(lǐng)著一眾大臣朝著輝煌古樸的巨獸般的宮殿進發(fā)。
在走過描繪著歷史戰(zhàn)爭畫卷的浮雕長廊之后,一道同樣滿是浮雕的鋼鐵巨門正在徐徐打開,從門縫中透射出來的金色陽光正好落在把一眾大臣們籠罩在內(nèi)。
巨門終于完全開啟,幽深空曠的大殿內(nèi),一條紅色的毛毯直通盡頭的王座。
由于陽光正從高背寶座的背后透射進來,走進大殿的一行人一時間竟看不清寶座上的人影。
大臣們實在太好奇了,想要一窺皇帝痊愈的真相,所以一個個都瞇著眼觀望,看起來像是在擠眉弄眼。
“哎呀呀,看你們那副著急的樣子,像是真的怕我活過來?”
大臣們目光正游移不定,準(zhǔn)備詢問皇女芙蕾雅時,王座的方向突然傳來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嘆息和調(diào)侃。
聽到熟悉的聲音,大臣們心頭大驚,不約而同地單膝跪地,齊齊呼喊道:
“愿生命女神的光輝永遠照耀陛下。”
芙蕾雅理了理戰(zhàn)裙,也單膝跪下,頷首道:
“祝賀父皇痊愈?!?p> 高背王座背后的光輝漸漸收斂,寶座上的人影也漸漸顯現(xiàn)。
到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因為從剛才皇帝中氣十足侃侃而談的語調(diào)可以聽出,他像是真的痊愈了。
“芙蕾,怎么沒見到雷諾?他去干什么了?”陰影中的皇帝沒有讓大臣們起身,而是朝芙蕾雅問道。
“稟父皇,雷諾正在魔法學(xué)院研習(xí)魔法?!避嚼傺女?dāng)然知道魔法學(xué)院正在發(fā)生的荒唐事,但是她不準(zhǔn)備把這件事告訴皇帝,免得本就被罷黜的雷諾再受懲罰。
“是嗎...還真是夠刻苦的,”皇帝像是在囈語,“可惜...即使他再修煉一百年,也終究還是比不上你一拳。”
皇帝的語氣中包含著對雷諾極其的極大否認(rèn),臺下還在左右搖擺怎么站隊的大臣們這下終于下定了決心。
芙蕾雅依舊低著頭,沒有多說一句話,對于自己的皇儲之位,她知道皇帝心中的最優(yōu)人選其實是雷諾,可惜他身為海薇安的血脈卻普通得有些過頭了。
“都起來吧?!眹@了口氣,皇帝隨意說道。
大臣們剛剛站直身子,王座的方向就傳來了腳步聲,他們?nèi)嫉纱罅搜劬?,想要一睹許久沒有見到過的皇帝真容。
當(dāng)高大的人影走出陽光時,大臣們終于看清了他的全貌。
那是一個身著金紅色奧拉戰(zhàn)甲的魁梧男人。
他看起來像是只有四十來歲,面無白須,臉上平靜堅毅,天庭飽滿,目光如炬,身體勻稱充滿活力,體內(nèi)龐大的魔力氣息驚人,他像是正經(jīng)歷人生中的壯年,根本看不到任何衰老的跡象。
“烏爾真的痊愈了!”
看到那個強壯飽滿的身體,所有人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而其中最為驚駭?shù)氖擒嚼傺拧?p> 身為皇帝的女兒,她經(jīng)常去探望虛弱的皇帝,十分清楚在不久前幾乎病危的皇帝烏爾是副什么模樣。
那時的皇帝,雙眼凹陷、臉頰干瘦、魔力渙散,四肢已經(jīng)瘦成了干柴,幾乎已經(jīng)連粥也喝不進去了,只能整日默默地躺在病榻上,失神地盯著穹頂。
為了治好他,皇室甚至請來了一位圣魔導(dǎo)師,但是奈何皇帝烏爾的病因是來自血脈枯竭衰弱,根本無法治愈,最后圣魔導(dǎo)師也只是象征性地施展了一個治愈魔法就離開了,這幾乎給他下了死亡判決書。
可是如今,容光煥發(fā)生龍活虎的皇帝就站在她面前!哪兒有半點病態(tài)?
“十三所隱藏的秘密......”就在驚疑不定之時,芙蕾雅又想起了奧黛爾在奧維爾號上所說的那句話。
“芙蕾,以后皇都統(tǒng)帥還是你來當(dāng),國家朝政還是我自己來吧。”也許是想讓大臣們更加注意到他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甚至比以往更甚的強壯身體,烏爾故意走到大臣們中間。
“遵命。”芙蕾雅再次頷首。
“呵,你們好像并不太希望我痊愈啊...是這么樣嗎?紡織大王,科西斯子爵。”
看著一張張帶著驚訝和惶恐的老臉,烏爾對著其中一個人輕笑起來。
“陛下,女神可以證明我對海薇安的忠誠?!?p> 舒伯特的父親科西斯子爵是個圓滑的人物,當(dāng)即把女神拿來當(dāng)了擋箭牌,說了一句沒有意義,但是卻很合理的廢話。
“那你說呢?大律師,安茹伯爵?!睘鯛柋持殖硪粋€貴族問道。
“我們一直在等待著陛下的回歸?!卑踩悴粼缬袦?zhǔn)備地頷首道。
“呵...”
輕笑了一聲,皇帝重新緩悠悠走回到王座前,目光炯炯地看著臺下一張張故作鎮(zhèn)定的臉。
“芙蕾,聽說你去找過夫婿,有沒有這回事?”坐回王座,烏爾突然問道。
“確有其事?!焙痛蟪紓儾煌?,芙蕾雅從頭到尾面色沒有任何變化。
皇儲找夫婿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登基做準(zhǔn)備,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算不得秘密,而且當(dāng)時烏爾已經(jīng)病重,指不定就要駕崩,她這樣做是合情合理的。
“哦?那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暫時沒有,而且如今父皇已經(jīng)痊愈,我暫不考慮此事?!?p> “那怎么行?今日的海薇安血脈已經(jīng)如此稀少,芙蕾你得趕快為家族誕下血脈才是。”烏爾又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
對于如此露骨的要求,在場沒有任何人驚訝,因為在任何家族的記載中,海薇安家族向來都是如此,延續(xù)血脈對于他們來說可以是比治理奧拉更加重要的優(yōu)先事件。
只不過在這種時期對一位皇儲說這種話,其中好像暗含著不小的政治隱喻。
“請父皇定奪?!背聊蹋嚼傺呕卮鸬?。
“邁爾道格不還沒結(jié)婚嗎?你就和他一起吧?!睘鯛栯S意地擺擺手,像是在說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人都露出怪異的表情。
“啟稟父皇,邁爾道格被刺殺了。”芙蕾雅眼中閃過一絲慶幸。
“他死了?什么時候?”烏爾微微皺眉。
“就在三天之前,兇手還未找到?!?p> “是這樣啊,”得知真相,烏爾好像并不太憤怒,只是有些感嘆,“這下海薇安可就更加凋零了?!?p> 正感慨間,他又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道,“那雷諾呢,雷諾和奧黛爾的進展怎么樣了?”
“據(jù)我所知,進境甚微。”芙蕾雅
“可惜啊,可惜,”烏爾搖了搖頭,“若不是父親護著她,以她如此純凈的血脈,一定能和雷諾誕下天才般的海薇安子嗣。”
芙蕾雅很不喜歡談?wù)撨@些怪異的話題,但是也無可奈何,對于海薇安來說,血脈的延續(xù)是個無法繞過的問題。
“都退下吧。”
坐在寶座上沉思了一會兒,烏爾突然揮揮手,結(jié)束了短暫的召見,從頭到尾沒有談?wù)撘痪鋰隆?p> 當(dāng)然,他目的也僅僅是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回歸而已。
當(dāng)芙蕾雅要走出鋼鐵巨門時,烏爾突然開口說道:
“芙蕾,去把雷諾找來,我有事要對他說?!?p> “遵命?!?p> 芙蕾雅答應(yīng)一聲,默默退了出去。
重新召見被罷黜掉的皇子,而且還是讓皇儲傳達,聽到這段對話的大臣們暗地里又是一陣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