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臨門一腳
當(dāng)黑獸就要撞到鐵柵格門的時候，籠罩世界的迷霧再次被撥開，十三能看到自己正在穿行在一副開放的畫里。
沒有超凡視野的奧黛爾下意識抓緊了十三，但是黑獸連帶著兩人十分輕松從鐵門穿了過了，沒有出現(xiàn)車毀人亡的情況。
在十三的視角中，這座山間的城堡極為精妙繁復(fù)，各種大大小小的房間有數(shù)百個之多，其間的裝飾更是古樸典雅，存放著不少藝術(shù)精品。
不過他來不及多看，從繁復(fù)的畫中找了一條能通往最大的客廳的道路，對準(zhǔn)那里，然后停車。
在超凡視角中，十三的可以和輕松跨越距離的間隔，現(xiàn)在騎到迅捷的黑獸上，速度更加驚人，在奧黛爾看來，剛剛穿過鐵門，她周圍的場景猛然變化，泳池和草坪一閃而逝，等她再次看清周圍的畫面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空曠的大客廳里，黑獸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Ｔ谝粡垖挻蟮哪咀郎稀?p> 用腳勾出支架停穩(wěn)黑獸，虛脫的十三立即從車座上歪斜著倒了下去。
“還是我的小十三最靠譜。”
穩(wěn)穩(wěn)接住十三，奧黛爾順勢扶著他靠在桌子旁的柔軟沙發(fā)里。
“我才不是你的?！辈铧c昏睡過去的十三聽到這句話后又硬生生醒了過來，無力地反駁道。
奧黛爾輕笑一聲，然后看向身邊一整墻的透明玻璃。
透過澄澈的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天空中，三十來個惡魔正被一層白色的光罩擋在外面，它們正把狂暴的能量傾瀉到光罩上，讓光罩有些閃爍不定。
“真不知道這種低劣的生物是怎么留存到現(xiàn)在的?！?p> 舔了舔紅潤的嘴唇，奧黛爾把墨鏡扔在一邊，朝著天空中的惡魔群伸出了手。
“交給你了，‘管家’?！?p> 用魔力連接到了某個東西，她立即坐倒在沙發(fā)上，喘了口氣。
屁股剛剛落座，玻璃墻外突然出現(xiàn)一道短促的嘯聲，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地面上拔地而起，直沖惡魔群而去。
“那就是用機(jī)械魔法制作的人偶？它身上的魔力好強(qiáng)?！笔谀Х▽W(xué)院里見過一些搬運東西和掃地的傀儡，但是卻從未見過用于戰(zhàn)斗的。
“這家伙是圣魔導(dǎo)師親手制作的，當(dāng)然會強(qiáng)一些?！?p> “轟！”
正說著，漆黑的人偶已經(jīng)沖到了惡魔群中，它手中沒有武器，但是拳頭上卻冒著火光，每揮出一拳都虎虎生風(fēng)，氣勢驚人，而被它的拳頭轟擊到的惡魔身上立刻會發(fā)生爆炸，天空中頓時閃爍起了劇烈的亮光。
坐了片刻，奧黛爾起身從附近的柜子里找出一些藥水，拿到十三面前，好像絲毫不在意天空中的戰(zhàn)況。
“回到拜倫之后，一定要把這些偽裝者的巢穴告訴芙蕾雅，否則這些怪物必定會去殘害更多的人?！笨粗陂W爍中灰飛煙滅的惡魔，十三擔(dān)憂道。
“這件事就交給你啦，”奧黛爾小心翼翼掀開他的衣服，準(zhǔn)備處理下面的傷口，“只有你才能調(diào)查出所有偽裝者的巢穴?！?p> “可以，但是你要記住，這件事不是因為你才做的。”
“廢話真多?！?p> 奧黛爾把一瓶紅色的藥水傾撒到他左肩的血洞上，立刻疼得后者哇哇大叫。
“我是不是要變成殘廢了？”痛叫了一陣，十三還是根本抬不起左手，不由地有些悲愴。
“放心，有我在。”
女人手中加力，一把將他的上衣給撕成了兩半，然后從胸口拿出一卷秀珍的銀色卷軸，當(dāng)做膏藥一般貼在他的傷口上。
天空中的滾滾“雷鳴”終于消停下來，消滅完所有低級的惡魔之后，漆黑的人影落回到地面，邁著沉重的腳步朝大客廳走來。
“這是什么卷軸？好冰?！?p> 別卷軸緊貼著，十三感覺左肩一片冰涼，痛感正在漸漸消失。
“當(dāng)然是治愈卷軸啦，”奧黛爾好像已經(jīng)確信他一定會痊愈，語氣十分輕松，朝著正在靠近的人偶說道，“管家，拿一瓶羅曼尼紅酒過來?！?p> “遵命，我的主人?！?p> 語氣別扭、動作僵硬、身著紳士服、戴著白手套、臉上卻是一片空白的魔法人偶微微低頭，走向一旁的儲物柜。
“不要羅曼尼的?！备惺艿角呷诵钠⒌娜岷土α空谇秩胱约旱膫?，舒服得差點叫出來的十三咬牙道。
“偏偏就要羅曼尼的，”奧黛爾摸出銀色的煙盒，從里面拿出一支香煙，“雅妮絲請客的時候你不也喝了？”
“你怎么知道？”
“姐姐我的鼻子可是很靈的，我連你昨天被追的時候，上的是那個貴族小姐的馬車都能聞出來?！?p> 奧黛爾用手夾著煙，管家把乘著紅酒和酒杯的銀質(zhì)托盤放在桌面上，彎下腰，把手掌伸到她的煙卷下，聚集起火元素，點燃了香煙。
“那你就說，我上的是那家小姐的車？”十三還真些好奇那個有些熟悉的女人是誰。
“不就是金薔薇家族被滅族以后的新家主嗎？是芙蕾雅扶植起來的，等于是給海薇安家族管錢的?！眾W黛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渾身的緊身衣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寬松的家居連衣短裙，手上的手套也不見了，手指間還夾著煙卷。
“她叫什...我是說，金薔薇家族的新家主，叫什么名字？”
“她叫...啊，我明白了，你看上她了是吧？哼，我不說了?！?p> “......”
十三正有些無語，銀色的魔法卷軸突然迸射出明亮的光芒，竟然硬透射過他的血肉照到他的后背，讓他一眼就能看到自己體內(nèi)血肉骨骼。
“肩胛骨被打了個洞，鎖骨斷了，嘖嘖，比我上次慘多了?！眾W黛爾微微凝神，觀察著他的傷口。
“還不是被你打的?！?p> “錯了，不是我，”女人抽了一口煙卷，吐出一團(tuán)云霧，“是那只操縱我的蟲子?！?p> “我就當(dāng)做是你開的槍，算我們抵平了?！敝斡Хㄕ谏?，十三能親眼看到自己的骨骼和血肉正在被修復(fù)，身體中有肉芽正在生長。
“抵平什么了？”奧黛爾微微詫異，抱著手問道。
“還記得在極北之地研究所的時候，你乘坐的那艘破冰船是怎么爆炸的嗎？”十三盯著她的眼睛說道。
后者沒有回答。
“是我利用一只受傷的火元素怪物引爆的，”他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該那樣做，讓你離開就好了?！?p> 和十三對視著，臉色平靜的奧黛爾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好像并不生氣，只是她破例又吸了一口煙卷。
“那我問你，”過了片刻，她突然又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你知道那只失控的火元素怪物為什么會去往后甲板嗎？那里明明是魔法師們保護(hù)的重點?！?p> “還有，你從鋼鐵堡壘頂部下來之后，那些狂暴的怪物為什么沒有攻擊你？”
......
聽到這兩個問題，十三如遭雷擊般看著奧黛爾，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當(dāng)時的我要干什么......而且還幫助了我？”
“也許當(dāng)時我并沒有擊中那只怪物，它是被奧黛爾故意引爆的?！?p> “她能操控那些怪物，是她讓那些怪物不要傷害我?！?p> 時隔大半個月，終于了解到當(dāng)初一切都那么巧合的原因，他突然感覺自己的人生是如此慘淡，所有的步驟竟然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自己幾乎從頭到尾都沒走出奧黛爾布下的圈套。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明明可以從容離開，為什么要帶上我？”沉默了很久，十三像是失去了斗志般低下頭，語氣頹唐。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dāng)然要救你啦?！眾W黛爾又吐出一團(tuán)云霧，語氣十分輕松。
“荒唐的理由，”十三低垂著目光，緩緩道，“奧黛爾，你曾經(jīng)說過，貴族向來都是忘恩負(fù)義的，所以你不可能有報恩的想法?！?p> “所以......我把圣魔導(dǎo)師的卷軸都給你用了，這也不算報恩？”奧黛爾有些錯愕。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把我鎖在瞭望塔上，還留下一把只有一發(fā)子彈的手槍？我想聽到你最真實的回答?！?p> “又是這個問題......”
奧黛爾微微蹙眉，轉(zhuǎn)過身去，沉默著吸煙。
“不敢回答是嗎？那就讓我來吧，讓我說出你的‘心路歷程’?！?p> 理清楚思緒以后，十三豁然開朗，語氣也輕松了許多：
“在冰霜洞窟里的時候，你發(fā)現(xiàn)了我的價值，但是還不確定我是否真的有用。為了確定我的價值，你把昏迷的我獨自鎖在瞭望塔上，留下一把手槍，如果我真的對你有用，我應(yīng)該會有辦法擺脫破魔石鐐銬，如果我沒有能力，那就正好用手槍自盡......你是這么想的吧？”
十三像是找到了真相，語氣有些顫抖。
“結(jié)果我擺脫了鐐銬，證明了我的價值。在船上的你完全知曉這一切，所以擁有古神之手的你故意控制著元素怪物襲擊破冰船，就是為了讓我有機(jī)會跟上來?！?p> “然后你故意引爆了破冰船，控制怪物殺了船上的所有人?！?p> “等我來到船上之后，你又開始打感情牌，說什么只有兩人，需要相依為命的廢話?！?p> “不想承認(rèn)對吧？”十三看著奧黛爾轉(zhuǎn)過身去的背影，“你會駕駛魔力機(jī)車就是最好的證明?！?p> “是你故意讓我去船底尋找雜物，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三蹦子的存在。你知道我要逃，又在餐食里加入你的鮮血......”
“奧黛爾......你......到底要操縱我到什么時候......”
捋清自己記憶中的真相，十三有些崩潰，一種比失去信仰還要嚴(yán)重的崩潰。
“你說完了嗎？”
默默聽完他的嘮叨，抽完一支煙的奧黛爾轉(zhuǎn)過身來，臉色平靜。
見十三有些失神，她邁動腳步，來到他面前，斜靠在桌子上，環(huán)抱著雙手，“那就讓我告訴你真相吧，聽清楚了?！?p> 十三聞言，微微抬頭。
只不過他沒來得及看清奧黛爾，一條強(qiáng)健的長腿就破風(fēng)而來：
“我有那么卑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