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奕舒念
她漫無目的在雪中走著,走了那么久也不見一間房子或者一個人。
被竹林圍著都已經(jīng)快分不清方向。
正在焦慮之時,卻聽前面有人輕咳,那聲音聽的不是很真切。
謝希楠便加快了步子往那聲音源頭走去。
前方似有一片空地,四周被竹子圍繞。一派的悠然淡雅。
那片小幾上放著一個棋盤,竹影綽綽,隱約見一人正在自顧自的對弈,隔著竹子倒也看不真切。
她又緊走了兩步,撥開竹林踏了出去。
那竹子被搖晃,發(fā)出簌簌的聲音,引的那人也看了過來。
兩個人目光交匯。
“嗒”一聲。
棋子不經(jīng)意的落了子。
在這寂靜的時刻顯得異常清脆。
謝希楠見到這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4個字。
金屋藏嬌。
謝希楠自詡見過不少好看的男子。
柳如玉溫潤爾雅。
謝鈺豐神俊朗。
那外出求學(xué)的謝飛也端的是一表人才。
可是這些人在這個人面前就有點相形見拙了。
面前這人大概18、9歲,有些病態(tài)的白,面上一雙鳳眼相當(dāng)傳神,低垂的睫毛離這么遠(yuǎn)都能看到那弧度,說是鳳眼,可那眼尾生的卻沒那么挑,平白給他添加了一種溫柔的眸光。
那眉毛卻如月牙一般弧度彎彎,看這人便有種隨時都帶笑的感覺,月牙眉下方那高挺的鼻。
最顯眼的還是那嫣紅的唇瓣,許是那膚色襯的,那唇有些不自然的紅,卻像那6月的櫻桃,惹得人想品嘗一番。
少年身形極其高挑修長,那墨發(fā)只在背后微微束著有些松散。穿一身白色衣袍,似覺得有些冷,又套了一襲白色的外杉。
此時一手拿著書,一手下著棋,那手指也是蔥白如玉。
整個人不管是長相還是那氣質(zhì),都將溫柔兩字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愣是讓人想到了一句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可真是個妙人。
卻是意外之中。
這等美如冠玉的謙謙少年,倒直教人感覺如那三月的春風(fēng)四月的細(xì)雨,理應(yīng)來時溫柔而后席卷春風(fēng)而去。
萬不可被這世俗玷污了去。
卻見那人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神里似有千山萬海劃過,那驚喜卻又有些復(fù)雜的情感在眸子里翻涌,像在經(jīng)歷一場驟雨陰沉卻猛烈的來臨,最后塵埃落地,一切歸于平靜。
不管還是上一世或是這一世,謝希楠都確定彼此沒有見過,但這人對自己的眼神又讓人難以忽視。
“你這么盯著我作甚?”謝希楠率先出聲,她今日穿的素淡,在這一片竹林的襯托下更顯嬌小可人,容貌雖艷麗但是卻寡淡,生生把這一片綠意壓了下去,讓人只覺得這林子多了一分冬日的肅意。
似是察覺到自己的失禮,男子輕咳一聲,再抬起頭來,那眼里卻什么都沒有了。仿佛剛才一切的波濤洶涌都是錯覺。
他微微低了下頭,眉目美麗卻乖巧
“是在下失禮了?!?p> 說罷便繼續(xù)執(zhí)子落棋,再不看一眼謝希楠,目光沉沉執(zhí)著那書卷,眉頭緊蹙似是在思考下一步棋怎么走。
“謝公子此刻還沒有回來,請姑娘過會再過來吧。”
那聲音便也有如那十年老酒的清冽,聲聲讓人醉在其中,一夢倒在溫柔鄉(xiāng)。卻還帶著一絲不著邊際的冷漠,教人又冷了一冷。
緩步走向那石桌,他對弈的手沒有絲毫停下,那一子一子落得分外從容。
“我們何時有見過?”那少女在對面坐下,那淡藍(lán)色的衣袖拂過棋盤,也拂過了她那對弈的手。
手背上那落下的觸感輕輕的,帶著陣陣不知名的香氣,那是極好的衣料,讓人心底都開始變得癢癢的。
奕舒念從心底振了一振,那面上卻不顯一分。眼眸仍然垂的很低,只叫人看到那又細(xì)又長的睫毛。
“不曾有過?!?p> “那你剛才為何盯著我?”面前那女生面容寡淡,那一顆小小的淚痣尤其迷人。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卻又像追根究底,容人不可拒絕。”
“是在下失禮?!彼€是說著這句,似是不打算正面回答剛才的問題。
他作了一輯“還請姑娘莫要責(zé)怪?!?p> 謝希楠睫毛微不可查的眨了一眨
“那若我偏要責(zé)怪呢?!?p> 對面那美麗人兒似是愣了幾秒,轉(zhuǎn)而回答道
“姑娘想讓在下如何賠禮。。?”
“你是誰?”
再抬頭看向那姑娘,面上卻已然是一副專注的表情了。
仿佛那刁鉆的問題并不是出自于她。
他微微愣了愣,隨即溫柔一笑。
“在下奕念舒,謝公子的友人,這幾日要在府上叨擾了。”
上一世和謝鈺沒多少交集,便更不知道他還有個如此絕妙的友人。
面前的少年禮儀周到,周身襯托了一種與這年紀(jì)分外不搭的溫柔和沉穩(wěn)。
像那上一世,跟謝月喬一起的那些公子哥們也不過17.8歲,先不說那大氣儒雅比不上,便是這舉手投足間溫柔氣派也確實不是常人所及。
謝希楠到底也是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上一世懂得東西到底太少,便是有聰明的頭腦和艷麗的容貌,終究還是被卷進(jìn)這骯臟沉悶的陰謀中。尸首分離。
這一世她便變得心思更通透些,千萬種事情,也是不再看表面而定論了。
面前的少年眉眼雖美麗溫柔,明艷精彩,但是若一眼望進(jìn)那少年眼底,看見的也只是沉沉死水的冷漠和一些令人窒息的寂寞疏離。
至于這令人沉迷于其中的溫柔,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大概也只有奕舒念自己一個人知道了。
謝希楠沒有心思去探究面前這人的真實面貌,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淡淡的看著他剛才對弈的那盤棋。
縱云對這些樣樣精通,多多少少是曾經(jīng)驚艷一方的美人,這些東西謝希楠倒是也沒落下,雖不是樣樣細(xì)致精通,卻都多多少少懂一點。
那盤棋布的非常巧妙,但是已經(jīng)接近尾聲。
那黑子咬著白子緊緊不放,這白子雖防御牢固,但是能看到那被撕裂的缺口,在黑子這兇猛的攻勢下,撕的越來越大。
就算那平時不怎么懂棋的,見了怕也只會說句這白子掙脫無望。
謝希楠看著這盤棋出了神,那棋盤上的白子像極了前世的自己。
在這名為謝府的囚籠里掙脫不得,靠裝瘋賣傻來保護(hù)自己,最后還是沒人憐惜自己,也沒人放過自己。
那些往事感覺好像已經(jīng)很久,也感覺就在昨天。
唯一記憶深刻的是那場如風(fēng)暴一般的火里死命掙扎的人們和那絡(luò)繹不絕的慘叫聲。那空氣中的味道令人難耐,卻生生讓她猩紅了眼。
她闔著的眸子慢慢抬起來。卻不在看那盤棋了。
“奕公子下的這盤棋倒是有趣。”
還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那眼里的有些東西卻變了。
奕舒念并沒有接話,他只是微微盯著謝希楠,眸里是那副讓人沉醉的溫柔。
半晌,才聽他用極緩的聲音說道。
“有趣至極,卻也無趣至極。”
如這山間的風(fēng),溪里的水,漫天的花野,夏天的嬋雀。
這世界的一切一切。
有趣至極,無趣至極。
謝希楠輕輕捻起白子,再緩緩放下。
“奕公子?!?p> “若是有狗咬我,我就算被咬斷一條腿,也必會帶走他咬我的那顆獠牙?!?p> “橫豎若我沒有活路,我死前便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了。”
他面上還是那副醉死人的姿態(tài)。
面前的少女從來時便一直是神態(tài)淡淡的,那艷麗的表情帶著些許的疏離。
不知道這幅嬌顏,若是做了別的表情,怕是也能媚到人心里的。
他微微勾著唇,那周身的溫柔不減。
拿起黑子開始和謝希楠對弈
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白子輸了?p> 但是這一仗卻是讓亦舒念打的異常艱辛。
那白子從開始的防守,到謝希楠執(zhí)子時便是進(jìn)攻
到最后那攻勢賅人,仿佛生生要咬掉他一塊肉一般。
“姑娘好棋藝?!?p> 他手托著腮,唇角微微勾起,在這冬日的竹林里,卻像那畫中走出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