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又掛了一袋生理鹽水,郎奶奶有些困倦,漸漸地睡著了。
十幾分鐘過去,她看奶奶睡著了,郎父郎母和郎大伯和郎伯母小聲卻眉飛色舞的聊著天,但是面上仍是難掩困倦,便小聲地道:“爸媽,咱們還有行李放在表姑那里,先去把行李箱拿回去吧,不然等會兒表姑下班了就不好拿了,而且我一個人也拿不回去?!彼吕筛覆豢献?,先找借口堵住他的嘴。
果然,郎父張了張嘴,想了想又沒有說了。
郎大伯他們聽到她如此說,也低聲道:“是啊,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在這兒呢,你們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然后再過來,有事的話我給你打電話?!?p> 郎父也點點頭,和郎大伯郎伯母打了招呼,三個人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因為還要再來,也沒有去找醫(yī)生了解郎奶奶的病情,直接就離開了醫(yī)院。
朗悅道:“爸媽,一會兒回去了你們先去睡一覺吧,估計晚上的時候你們要來接替大伯他們服伺奶奶的?!?p> 郎母點點頭,她昨晚一直沒有怎么合眼,這會兒確實是困得很,一會兒回去了肯定得好好睡一覺。
郎父道:“嗯?!彼鞠胫苯釉谶@里的,但是想了想有大哥兩口子在這里,他暫時也幫不上什么忙,便覺得回去休息休息也好。
三個人去拿了行李箱,又站著和湯菲青說了一會兒的閑話,無外乎是一些你們在外怎么樣???工資一個月多少???做什么工作等等之類的閑話。
朗悅站在他們的旁邊,眼睛都已經(jīng)快要睜不開了,腦子里面試一團漿糊了,一邊想著,怎么還沒講完???真不知道沒有見多幾次面的人有什么好聊的,要是她自己,估計沒有兩句話就冷場了。
郎悅百無聊賴的站在旁邊等著他們說完,聽著他們從郎奶奶的病情聊到自己的婚姻問題又聊到妹妹的家庭等等,話題的跨度太大,她表示有點不適應。
話題聊到她時,湯菲青語重心長地說:“阿悅啊,不是表姑說你,你啊,不要太挑了,將就將就得了?!?p> 郎悅心里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面上假笑。
明明是一個很重要的大事,應該要謹慎的,為什么周圍的人都會說,將就一下呢?她曾經(jīng)看過顧漫的小說《何以笙簫默》中的何以琛說的一句話:如果世界上曾經(jīng)有那個人出現(xiàn)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而我不愿意將就。她也是這樣的啊,她心中也有喜歡的人,但是她現(xiàn)在是自己自卑,覺得配不上對方,所以真的是非常的難受和糾結。
明明是跨出一步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但是在她心里卻過不去坎。她常聽別人說什么只是一道坎,跨過去了就可以了,但是她就是過不去。
郎悅怎么也想不清楚,她干脆放棄,不想了,等事情到眼前了再想吧!
幸好,話再多也有講完的時候。在她站著上下眼皮打架的時候,郎父郎母可能也是困倦得不行,所以終于和湯菲青告辭了。
郎悅邊走邊道:“媽,你不是今天才見到她嗎?怎么和她那么多的話說?”
郎母道:“有嗎?也沒有說多少?。咳思覇?,你總要回吧,這是禮貌?!?p> 郎悅癟了一下嘴,心道:還說沒有說多少,她那會兒都快要睡著了。媽真是多年如一致的騙我,不過我也是個蠢笨的,一直被騙。不過,我現(xiàn)在學聰明了,知道媽什么時候是騙我的了,哼哼哼,我看破不說破。
郎悅道:“走吧,咱們趕緊回去吧?!?p> 郎母道:“嗯嗯?!?p> 郎父跟在后面不說話,三人往公交車方向走。公交車就在前面兩百米的距離,拉著行李箱走過去,上了車,車上的人只有幾個,空位置很多,郎悅三人便各自找了一個位置坐,郎悅坐在窗邊。他們才坐下,就有一個中年女售票員挎著一個黑包,然后過來收錢。她掏出十元的紙幣,遞給她,道:“三個人,灘口?!?p> 灘口不遠,河口鎮(zhèn)是個狹長的鎮(zhèn)子,兩邊都有出口,所以也不知哪頭是頭,哪頭是尾,只好叫地名了。
女售票員收了,片刻之后,她遞回來幾張一元的紙幣。郎悅數(shù)了數(shù),有四張。她心道,看來沒有漲價嘛!
在河口鎮(zhèn),這個地方的物價不能以常理來評論,漲價都是隨心所欲的,尤其是交通費,那是車主隨意地喊價,乘車人隨意地砍價。就是一句話,談好了就坐,沒談好就叫下一輛。
她坐在窗邊,眼睛看著窗外,一轉頭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但是街上人流太多了,轉瞬即逝,她定睛看時,那人早已經(jīng)淹沒在人群里了。
郎悅轉回頭,從公交車后面來了一群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來,然后這輛車很快裝滿了人,駕駛員啟動車輛,發(fā)車了。
河口鎮(zhèn)沒有專門的公交站臺,像其他比較偏僻一點的鄉(xiāng)鎮(zhèn)一樣,都是在路邊隨叫隨停的。感覺駕駛員停了大概四五站,然后才在車外看到熟悉的景致。車子右邊是山,河口鎮(zhèn)大都是在山溝溝里面的,哪怕是鎮(zhèn)上也是不例外的。左邊是一排排錯落不齊的房子,大概三四層,五六層的模樣。三四層的房子都是農家人自己蓋的,五層六層的都是小開發(fā)商蓋來賣的。不過這樣的房子是沒有產權的,但是相對來說要便宜一些。
有些人可能要說,為什么不買有產權的房子呢?
國家很大,人口很多,人均收益不少,可是,國家還有很多掙扎在貧困線以下,一年沒有百八十元的收入的人也是有的,或者有少許的收入,但是人要生活,所以那點收入也僅僅只夠他們生活的了,沒有余錢。能夠便宜買到房子,有個可以棲身的地方,這就已經(jīng)是很好的了,很令他們滿足的事了,哪里還會去想是否有產權了。
貧窮令人很是想得開,房子在名下又能怎么樣呢?人生不過短短百年,死了時候,房子又收歸國家了,要那證和不要那證有什么區(qū)別嗎?或者是有區(qū)別的,區(qū)別就是要交一筆稅款。
郎悅道:“師傅,在路邊停一下,有下?!比缓笠贿呎酒饋?,拉腳邊的行李箱,一邊從人群中往外擠,口中道:“爸,媽,下車了?!?p> 郎父郎母不說話,跟著在后面擠出來。
三人費了好大一番勁兒,才從車上擠了下來。
郎父道:“咱們鎮(zhèn)上的公交車還是太少了點?!?p> 郎母道:“你也不想想,平常人不多,要那么多車干嘛,也就過年這一段時間,有車就不錯了?!?p> 郎父道:“也是。”
朗悅在前面走著,郎父郎母在后面跟著,他們長時間沒有回家,有點摸不清楚方向。郎家就在路邊,雖然有幾米的距離,但是也很快。朗悅和郎父郎母很快就到了院門邊。從斑駁的矮墻邊經(jīng)過,朗悅伸頭從墻上看過去,院子里靜悄悄地,但是有人在,那是郎爺爺,他正坐在一張非常老舊的藤椅上,一個人拿著一只很舊的煙桿,口中吐著煙圈。寂寥的感覺蔓延在這座院子里,似乎安靜地足以聽見回聲,明明外面的公路上是不是傳來汽車的鳴笛,也驅不散這種孤獨之感。
郎父看著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老父親,忽然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但是他硬生生的將這眼淚又壓下去了。他是男人,男人流血不流淚。
郎父在門口沉聲喚道:“爸!”
郎爺爺聽見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轉頭一看,原來是十多年沒有回來的二兒子,他已經(jīng)花了的眼睛似乎一下子變得清晰明朗了起來,他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地道:“老二,是老二,你回來了!”他伸著手,快步踉蹌的向郎父的方向走來,道:“老二,你怎么有這么多的白頭發(fā)了???是不是外邊工作辛苦?”
郎父聲音有些許哽咽,道:“爸,不辛苦,就是忙,所以才沒有時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