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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掃乾坤

第十三章 飛羽剪殘命 斷矛滅罪心

槍掃乾坤 白沙游子 6814 2024-11-10 22:57:27

  軍令如山,難逃一死。

  徐飛咽了咽唾沫,勉強對吳升笑了笑,說道:“看來你說對了?!眳巧齽恿藙幼齑?,說不出話來,眼淚涌出。

  徐飛忽然大聲笑道:“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飛哥死不了!”他用力拍拍吳升,大步流星朝校場走去。

  等他到了校場,將將接近晚食時節(jié),場上只余下那些被選出的敢死隊士兵們,他們席地而坐,有的小聲討論,有的擦拭兵器,有的一言不發(fā)。

  “襄武營徐飛,依令前來報道?!表懥恋燥@稚嫩的嗓音響徹整個校場。

  眾人抬頭看了看徐飛,又低下頭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一名穿著曲長甲胄的中年軍官站起來,走到徐飛跟前,上下打量他一下,問道:“你是襄武營的?”他顯然以為徐飛是個拉車的苦力。

  “沒錯,長官,屬下襄武營第五曲什長徐飛?!?p>  那軍官有些困惑,說:“你就是前兩天被魏齡救回來的那個人嗎?怎么又要加入突擊隊啊?”

  軍中忌諱“死”字,所以盡管都心知肚明,但明地里不會叫敢死隊。

  徐飛大聲回答:“我是今天才逃回來的,前兩天那個是另一個兄弟。”

  “哦?!蹦擒姽冱c了點頭,又問道:“你可有兄弟?”

  “沒有?!?p>  “父母健在?”

  “父母雙亡?!?p>  “看歲數(shù),應(yīng)該也沒有子嗣吧?”

  “沒錯?!?p>  “你多大了?”

  “今年虛歲十七?!?p>  軍官沉默了片刻,搖搖頭,說道:“一定是弄錯了,你走吧,突擊隊不需要你?!?p>  “沒有弄錯,”一個聲音冷冷地從校場邊傳來,包德旺騎在馬上,馬鞭遙指徐飛,“楊曲長,他是湯帥點名必須參加今晚行動的。”

  那軍官聳了聳肩,沒理睬包德旺,淡淡地對徐飛說:“歡迎,我是駐關(guān)第一營第六曲曲長楊桓。這次行動歸我指揮。”包德旺也不在意,徑自打馬走了。

  晚食時間,七十六名敢死隊員們被領(lǐng)進了校場邊一個大帳篷,里面煙霧繚繞,爐火上架著一只烤得金黃流油的綿羊,還有滿滿一盆熱氣騰騰的刀削面,里面加了炒雞蛋和碎牛肉。帳篷四周還堆放著一壇壇酒。

  “嘿,這臨走前吃上一頓,也對得起咱的肚皮了!”剛才個個緊張沉默的士兵們看到食物如此豐盛,都興奮起來,在楊桓帶頭下,大家直接上手撕開烤羊,就著燒酒和熱面,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徐飛也不例外,他是吃得最兇的之一,酒簡直和水一樣往肚里灌。楊桓也沉默地埋頭猛吃,只不過他沒有喝酒。帳篷里充滿了咀嚼食物和咕咚咕咚喝酒的聲音。

  吃飽喝足,大家開始穿戴鎧甲,徐飛仍然穿著虎皮,只在外面套了一件不太合身的皮甲。穿戴完畢,每人又領(lǐng)到一把大斧子、一大羊皮囊的火油和火刀火石。

  徐飛皺眉道:“能不能給我一把長槍?!?p>  楊桓說:“今晚的任務(wù)不適合用槍?!?p>  徐飛說:“給我一把,能用上?!?p>  楊桓揀了一柄最普通的樺木長槍拋給他,徐飛掂了掂,沒說什么。

  楊桓開始講解任務(wù):“大伙兒,咱們今晚的任務(wù),就是出城把辮子賊那些高樓給劈爛,然后一把火燒掉!”

  受到酒精鼓舞的眾人高呼起來:“劈碎燒掉!”

  “我們天黑以后,從墻上沿繩子下去?!?p>  “沿繩子下去!”

  “然后,趁著黑夜,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然后,趁亂砍木頭、澆油、放火!”

  “放火!”

  “最后,我們完成任務(wù),回城里復(fù)命!”

  “回城復(fù)命!”眾人狂叫。

  楊桓看到成功地鼓起了大家的士氣,便讓眾人開始上城,準(zhǔn)備等天黑了放繩子。

  徐飛一直沉默不語,只是反復(fù)地旋轉(zhuǎn)著長槍,對著假想的敵人虛刺。楊桓看著他,突然說道:“你槍法很好。”

  “能多殺幾個人?!毙祜w說。

  楊桓又看了看他,問:“你得罪了湯帥?”

  徐飛點點頭。

  楊桓轉(zhuǎn)頭過去,對著空氣,仿佛自言自語地說:“等下出城了,你走在最后,找個機會藏到燕山里去。等辮奴人撤了,再找個由頭回來,就說被打昏了或者被俘虜逃出來了?!?p>  徐飛搖搖頭,說:“我不會……”

  還沒說完,楊桓便惡狠狠地低聲打斷他:“這不是打仗,你懂嗎?這是送死!你沒有家人,年紀(jì)又輕,沒必要白白去送死!你懂嗎?”

  徐飛見他發(fā)怒,沒再吭聲,只是默默坐下來,輕撫著槍尖。

  天完全黑了下來,雪又開始下得大了,烏云把月亮完全遮住,除了關(guān)上的火把和外面辮奴人的篝火,能把周圍照得稍亮一點。其余的野外是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從關(guān)墻上垂下五條粗如手臂的大繩,敢死隊一個一個地從十丈高的城墻上慢慢沿繩爬下。抵達地面后,檢查了各自的裝備,便組成密集隊形,一個挨著一個朝三里外的辮奴營地疾走而去。

  看見光亮了,楊桓拽了拽后面士卒的衣服,后面的人再拽后面人,整個隊伍停了下來,在營火照耀范圍外打量著辮奴營地。

  只見營地兩邊的雪地里,六臺井欄像沉睡的巨獸,被忽明忽暗的篝火照得若隱若現(xiàn)。而井欄周圍,并沒有辮奴人把守!也許辮奴人認為白天的攻擊已經(jīng)讓成軍嚇破了膽,所以并沒有防備。

  楊桓心里暗暗高興,他揮揮手,敢死隊們分成六個小隊,一個個弓著身子,平行于營寨外移到井欄一側(cè),再借著巨大的陰影迅速朝井欄前行。

  突然,雪地里響起“啪”的一聲,楊桓的腳被一個巨大的捕獸夾鉗住,頓時血流如注,向前摔倒。楊桓驚惶之下,顧不得保持沉默,大聲喊道:“有陷阱!”

  可是已經(jīng)晚了,每路小隊的領(lǐng)頭士兵都先后踩中了捕獸夾。捕獸夾原是草原上用來捕狼的,經(jīng)過林文靖改造,機括更加有力,鉗口的耙齒更長,一旦夾住人腿,便深深刺入肌肉中。踩中這種陷阱的人基本戰(zhàn)斗力被廢了,因為無法挪動腿部,而且必須忍受錐心刺骨般的巨大疼痛。

  辮奴營里聽見動靜,開始人聲嘈雜起來。

  楊桓跪坐在雪地里,無法行動,痛得冷汗直冒,但他知道,此刻正是需要孤注一擲,分秒必爭,急忙咬牙喊道:“一個跟著一個!快點!先到里面去澆油!”

  敢死隊員們已經(jīng)有了殺身成仁的覺悟,他們排成一列縱隊,瘋狂地朝井欄里沖。井欄的底層內(nèi)部與外面只有一個小門相連,只要沖進去,就可以依靠狹窄的地形爭取到時間。

  雪地里不時響起刺耳的“啪嗒”聲,每一聲都伴隨著一個軀體沉重的倒地,但敢死隊們前赴后繼地繼續(xù)向前。

  由于被巨大的井欄遮擋,辮奴人無法射箭,只能紛紛叫罵著跑出來,然而他們離井欄更遠,眼睜睜地看著六支小隊殘存的人一一進入內(nèi)部。

  這下輪到辮奴人著急了,他們圍住井欄,朝門口處進攻,進入的敢死隊們留一人守在門口,其他人開始用斧子砍開防火層,隨后開始澆油。

  辮奴人聞到火油的刺鼻氣味,更加著急了,開始不要命地往門里沖。他們打頭的人拿著圓盾頂在最前面,后面幾十人不再射箭或者投槍,而是向前猛力地推搡。想靠著人多的力量把門口的敢死隊員擠走。在第一到第五座井欄,他們成功了。但在第六座,他們遭受了慘重的傷亡。

  門側(cè)的一桿長槍如暴風(fēng)雨般疾刺,那手持盾牌的當(dāng)先一人被一槍準(zhǔn)確刺中露在外面的左眼,倒了下去,隨后涌入的辮奴人被無情地一一刺倒,他們死亡的速度超過了推擠涌入的速度,使得尸體開始累累堆積在門口,更加阻滯了后排辮奴人的推進。

  此時其他五座井欄的爭奪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尾聲,有三座井欄內(nèi)部的成軍在最后一刻點著了火,使得自己與沖進來的敵人一起葬身在熊熊烈火中。其余兩座被辮奴人搶救成功。

  第六座井欄,由于徐飛的存在,穩(wěn)穩(wěn)地守住了門口。

  敢死隊員們澆完了油,大喊著:“要點火了!”在門口手不停歇的徐飛突然叫道:“先別點!你們上到二層去!”在這必死的關(guān)頭,他忽然想到一個生還的門路。

  辮奴人見第六座井欄遲遲不點火,停下了進攻,一員辮奴將領(lǐng)走到井欄門口,大聲用漢語說:“里面的漢人勇士,我們可否做個交易呢?”

  徐飛從尸堆后露出一雙眼睛,他看見周圍全是辮奴人的火把,但沒有看見騎兵。

  那將領(lǐng)又說:“你們已經(jīng)燒毀了三座井欄,回去已經(jīng)可以交差。我們放你們回去,把這座井欄留下,怎么樣?”

  徐飛迅速思考著,拋出一句話:“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們?”

  那將領(lǐng)上前一步,攤手道:“我是草原太陽汗下的四狼之一,旭烈。我用自己名譽擔(dān)保,如果你們不燒井欄,我的部下不會對你們下手,也不會追你們?!?p>  徐飛說:“容我們商量一下?!?p>  他原本打算點火后,從井欄上跳下去,再突圍逃生,但這辮奴將領(lǐng)的一番話,讓他有了別的方案。

  他站在樓梯處,低聲說:“你們做一個火引,沿著防火泥布置一下,把火引到一樓火油處,做的隱蔽一點。”樓上五人點點頭。

  徐飛又說:“等做好了,我們就出去,假裝同意他的條件,看看能不能蒙混過去。”

  樓上的敢死隊本來以為必死,結(jié)果想不到還有生還希望,連忙應(yīng)允下來。

  旭烈等了片刻,大聲道:“你們商議完了嗎?”

  徐飛又探出頭來高聲說:“我們有人還是不相信你們。他說辮奴人向來狡詐,去年有一次作戰(zhàn),他抓到了一個辮奴頭領(lǐng),說好了放回去,能換回五百頭羊、一千頭牛,結(jié)果最后只拿到一百頭羊、五百頭牛!”

  旭烈皺了皺眉頭,他從來沒聽過有這回事。略一思索,說:“你說的這回事我不知道,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徐飛道:“我問問他?!钡攘艘粫?,又探出頭來,大聲說:“叫烏里巴漆黑。”

  旭烈搖搖頭:“我沒聽過這個人,你們一定是弄錯了,那個人說不定是東羯部的人。”

  這時,火引已經(jīng)布好,徐飛便低聲命令點火,同時拿了一面盾牌蓋住火引從樓上下來的拐角處。

  旭烈有些不耐煩了,又叫道:“這是交換條件,不是我們求你,你們要是這樣拖延下去,我們就不要這井欄了,要你們的命!”

  徐飛這時裝作害怕的樣子,高聲說:“同意!同意啦!”,領(lǐng)著五人慢慢走出來。

  旭烈招招手,辮奴士兵沖進去,看了看里面,示意已經(jīng)沒人了。旭烈一手搭上徐飛肩膀,滿意地說:“這位小哥槍法厲害啊!”

  徐飛身處重圍,強笑了一下。

  旭烈又重重拍了拍徐飛肩膀,說:“你們走吧!我旭烈說話算話,那個什么巴漆黑的肯定不是我們的人!”

  徐飛和另外五人跌跌撞撞地朝南邊雁門關(guān)方向跑去。

  旭烈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瞇起眼,露出狼一樣的笑容,吩咐手下說:“切里諾烏爾欽,巴魯里丟契?。ǜ嬖V烏爾欽,狩獵時間到了)”手下迷惑地望著他,他用漢語笑罵道:“我說我的部下不追,沒說別人的部下不追!”

  起風(fēng)了,那三座井欄越燒越旺,木料和牛皮開始剝落飛舞,旭烈忙命令眾軍去救火。又聽“呼”地一聲,那座剛剛搶救出來的井欄也著了火,旭烈一愣,隨即想明白了什么,臉上一陣扭曲,牙關(guān)緊咬,恨恨地罵道:“扶木塔兒沁斯列!(狡猾的漢人)”

  徐飛和殘余的敢死隊員在雪地里狂奔,那五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徐飛氣力悠長,很快就甩下他們一截,徐飛回頭,焦急地喊:“快點!快點!”他們還沒有脫離險境。

  這時后面?zhèn)鱽怼绑钡鸟R蹄聲,隨后一支箭呼嘯著穿過了一個跑在最后人的頭顱。那中箭的軍士撲地趴倒在地,四肢開始臨死的抽搐。徐飛大叫:“不要跑直線!”剩下四人在強大求生意志下,又開始奮力奔跑。

  烏爾欽帶著兩名騎射手,趕來追殺這些逃竄的漢人,本來烏爾欽不會自己來,但聽說這些漢人里有一人使槍很厲害,便留了個心眼,親自來追。

  追出了火炬般的井欄照亮范圍后,烏爾欽命令其余兩人收起弓箭,舉著火把一左一右往前跑,替他照亮,而他自己策馬擎弓,掃視著面前漆黑的原野。

  人奔跑的速度,即使在雪地里,也比不上馬速,很快又有兩人被追上,暴露在烏爾欽視野里,被兩箭射殺。

  徐飛聽得身后兩聲慘叫,看著兩點火光逐漸逼近,知道光跑不是辦法,便叫:“你們兩個,分開跑!一個往我這里靠!”

  又有一人被火把照到,但不是太明顯,那舉著火把的騎兵又追了幾步,直到那人被一支白羽長箭穿透后心。騎兵準(zhǔn)備撥馬轉(zhuǎn)向,就在此時,埋伏在一邊的徐飛從雪地里猛地躍起,手中長槍閃電般刺穿騎兵咽喉。那騎兵一聲沒吭,便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烏爾欽見此,立即摸出一支重頭狼牙箭,搭上弓“嗚”地射向徐飛側(cè)肋。徐飛此時

  正好利用跌落的辮奴騎兵尸體擋住來箭。不料這箭來勢極猛,穿透尸體后箭頭又朝前突進了半尺,刺入徐飛身側(cè)!

  “又是那人!”徐飛瞳孔猛地一縮,回憶里掠過數(shù)日前差點殺死自己那夢魘般的一箭。

  他心頭忽地竄起一陣猛烈的殺意,激得渾身一陣顫栗。他從馬蹄聲知道追兵只有三人,殺了一個,還有兩個。

  二對二,漆黑的夜晚,深深的雪地。這個環(huán)境下,他有什么理由怕一名弓手?

  盡管這是一名可怕的神箭手。盡管另一名友軍正在倉皇逃竄。但未必沒有機會。

  “人之所以為人,便是知道何時后退,何時前進!”

  他轉(zhuǎn)頭望了一眼來箭方向,雖然看不見隱在黑暗中的烏爾欽,卻知道烏爾欽能看見他。徐飛直起身子做了一個挑釁的手勢!

  隨即,他立即抱著尸體滾倒在地,一支勁箭擦著他耳朵深深扎入雪地,箭桿嗡嗡地抖動著。

  火把熄滅了。

  烏爾欽動了真火,他縱橫草原二十年,從來沒有人在中箭后這樣挑釁他。他必須讓這人明白自己的厲害,不管這是白晝黑夜,晴天雪天!他一箭射死最后一名逃跑的成軍,隨后開始打馬從西側(cè)往剛才徐飛所在的地方繞去。

  黑暗中,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所在,只有一支火把孤獨地游蕩在雪地里。

  雪下得大了起來,風(fēng)卻漸漸小了下去,最后空氣仿佛靜止了。一大片雪花落在烏爾欽坐騎的鼻孔上,那匹溫順的青馬突然“噗”地打了個響鼻。

  黑暗中,驀地射來一支長箭,來勢無比勁疾!烏爾欽大驚,忙用弓去撩,卻撩了個空。烏爾欽心頭一涼,以為中箭,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那支箭并沒有射中,而是飛掠過自己頭頂,射入了夜空。

  顯然對手有力道,但準(zhǔn)頭很差。

  舉著火把的騎兵開始朝發(fā)出響動的地方搜索過去。烏爾欽慢慢下馬,舉著弓,換了個位置蹲守著。

  那舉著火把的騎兵提心吊膽地搜索著,他的火把在這黑夜里成為唯一可見的目標(biāo),但他不敢丟下,因為他知道烏爾欽的箭一定會懲治他臨陣脫逃之罪。

  徐飛靜靜躺臥在雪地里,他已經(jīng)把剛才射入肋骨的狼牙箭用手拗斷箭桿,只留箭頭在身上。此刻他注視著那搜索而來的一點火光,用雙腳蹬住弓背,手把弓拉滿,對準(zhǔn)了緩緩移來的火把下方。等到這火把足夠近了,他松手發(fā)箭、棄弓、拿槍,同時身子像一根彈簧似的從雪地上跳起,隨后一個騰躍,夾帶著由足部發(fā)力而來的半旋身,這一連串動作在發(fā)箭后不到半息完成,簡直快如鬼魅。

  一枝鷹羽三棱箭擦著他旋轉(zhuǎn)的腰部飛了過去,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也知道烏爾欽的方位。

  辮奴騎兵胸部被箭貫穿而過,一頭栽倒在地,最后一支火把隨即熄滅,兩人周圍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徐飛拿著槍,開始緩緩朝那個位置摸去。

  烏爾欽則半蹲著慢慢移動,繞著徐飛的方位耐心地從西邊繞著一個大半圓。

  徐飛走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的聽覺遠比烏爾欽敏銳,他聽到自己右側(cè)傳來輕輕的踏雪聲,而在這同時,烏爾欽本能地感覺到巨大的危險迫近,也停住了腳步。

  徐飛慢慢地轉(zhuǎn)身貓腰,開始朝烏爾欽的位置前進。烏爾欽則停住腳步,慢慢抽出兩支箭,第一支是頭部中空的響箭,第二支是雕羽錐頭箭,他把響箭搭在弓上,右手小指和無名指夾住錐頭箭,緩緩拉開了弓。

  “咻”地一聲,響箭尖利的嘯鳴劃破寂靜,徐飛本能地一個側(cè)翻朝旁邊躲去,而在他翻了一半的時候,錐頭箭后發(fā)先至,帶著微弱的嘯聲襲向他胸前!

  原來烏爾欽用的是草原上的“嚇狼箭”,狼常常在草叢中伏擊,獵人為了殺狼,先用響箭把狼驚動,再根據(jù)狼發(fā)出的響動射出后手箭。烏爾欽這后手箭位置不僅聽的極準(zhǔn),而且選用聲音極小的錐頭箭,頓時形成必殺的局面。

  徐飛身在半空中無從借力,電光火石間只能把長槍往胸前一橫!格擋的位置正是上回中箭的傷痕處。

  不成功便成仁!

  重箭“邦”地釘入槍身,余勢之猛竟把槍桿從中擊斷!徐飛不待身子落地,便將右手的半截槍桿狠狠朝來箭處甩去。

  烏爾欽正側(cè)耳傾聽,不料一根槍桿“嗚”地飛來,正中他的下顎,這一擊打得他下顎幾乎脫臼,嘴唇破裂流血。他大駭之下,知道徐飛已經(jīng)離自己不遠,而且對手實力強悍可怕,在黑夜中硬拼實屬不智。想到這里,烏爾欽趕忙從雪地中躍起,朝后方跑去,同時招呼坐騎趕來。

  聽到槍桿擊中的悶響,和敵人遠去的聲音,徐飛有些懊悔自己沒有把槍尖那頭扔出去,不過自己已經(jīng)受傷,也無力再追。望著北邊還在燃燒的四座井欄,他心知已經(jīng)可以回去復(fù)命,便繼續(xù)往南走去。

  走了約半里地,城墻的火光清晰了一點,但還是離得較遠,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支火把,火把下站著一個人。

  徐飛心里一震,不知是敵是友。便遠遠喊道:“來者何人?”

  那人回喊道:“湯帥看到敵營火起,派我來迎接敢死隊壯士回營!”

  徐飛放下心來,朝他走去,那人也向他走來。兩人見到各自面目后,均是一愣。

  那人正是包德旺。

  包德旺很快綻放出驚喜交加的笑容,上來對徐飛說:“小兄弟果然是武藝驚人呀,湯帥定會重重賞你的。”

  徐飛臉色有些不自然。

  包德旺又回頭望了望北邊,問道:“其他人呢?”

  徐飛說:“都殉國了?!?p>  話音剛落,徐飛猛地轉(zhuǎn)身,手臂疾伸,斷槍槍尖刺進包德旺腹部,而左手則穩(wěn)穩(wěn)抓住包德旺的右手,只見包德旺右手呈半刺出的姿勢,握著一柄半尺長的匕首,臉色陰森可怖。

  “為什么要逼我?”徐飛牙關(guān)緊咬,臉上青筋暴起,逼視著包德旺,手上槍尖開始旋轉(zhuǎn)。

  包德旺嘴里涌出血沫,臉龐扭曲,已經(jīng)痛得說不出話,匕首和火把都松脫掉落,周圍暗了下來。

  “為什么?”徐飛怒吼,手上加力,槍尖“噗”地捅穿包德旺身體。

  包德旺依舊沒有回答,他的內(nèi)臟被槍絞得稀爛,已經(jīng)被活生生痛死。

  徐飛抽出槍來,想了一會兒,把包德旺的尸體往東邊拖了一小段,埋了起來,隨后大步走向雁門關(guān)。

  到了關(guān)下,只見有個小吊籃垂在那里,徐飛沒吭聲,坐上去后扯了扯繩子。

  “包護衛(wèi)回來了。”關(guān)上依稀有人說。

  繩子開始往上拉吊籃。

  當(dāng)他們看到上來的是徐飛時,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見徐飛滿身是血,氣喘吁吁,肋部還有小半截箭桿露在外面,狼狽不堪。

  徐飛說:“我們完成任務(wù)了。”

  那關(guān)墻上一名長官模樣的人站了出來,對徐飛行了個軍禮,說:“我們看到了,你是雁門關(guān)的英雄!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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