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平靜度過一天的布萊恩,今天的鋼鐵雄獅聯(lián)合軍團臨時營地并不輕松。
營地的大門處,懸掛著整整三排,數(shù)百顆新鮮的人頭,這還是開戰(zhàn)以來聯(lián)合軍團的頭一次。
來往的士兵寒蟬若噤,整個營地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
大營的正中,一處由新鮮木料搭建的臨時二層小樓,不時爆發(fā)出來一陣陣的爭吵。
“該死的奧爾德斯·勞埃德,簡直就是北境貴族的恥辱!”
“這是陰謀,大人們,這就是黑夜與冰雪教會赤裸裸的陰謀!”
“巴爾博薩家族絕不會忍氣吞聲!我發(fā)誓整個家族與教會決裂!”
“不,你們這些該死的蠢貨,這明明是圣羅馬帝國的陰謀!”
“……”
一名路過打水的士兵不小心被一聲怒吼嚇到,身子一震,手中的水桶滑落在地,正巧被一位推門而出的軍官看到。
“啪!”皮鞭咬肉的聲音清脆地響起,“該死的蠢貨,這點事都做不好還在這里偷聽,你一定是圣洛馬的奸細!”
那名可憐的士兵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接著就被趕來的貴族私兵拉走。隨后,不遠處傳來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叫。
不過那名軍官并未理會士兵的下場,對著不遠處黑夜與冰雪教會的駐地吐了口濃痰,就轉身返回了小二樓。
房間里面煙霧繚繞,北索斯特有的鯨油蠟燭在燃燒過程釋放著奇異的香氣,狹小的窗戶無法驅散煙草的迷霧,使得眾人愈發(fā)的煩躁。
“是時候做決定了,尊敬的格爾曼大人。”走到長桌邊的軍官對著上首處閉目養(yǎng)神的中年貴族低頭說道。
格爾曼·羅杰斯,鋼鐵雄獅軍團長,也是此路聯(lián)合軍團的最高指揮,來自極寒的北境,從普通士兵一步步攀升到如今的地位。
年近五十的格爾曼看起來并不顯得蒼老,相反,紅潤的臉頰和飽滿的額頭時刻提醒著眾人,這名月亮天梯第二階達者,是位一直在超凡能力巔峰的狼人。
他聽到軍官的話,睜開了雙眼,用狼一般陰翳的眼神掃視一圈。被他目光觸及到的軍官和貴族紛紛低頭,不敢直視。
格爾曼張嘴舔了舔微凸的虎牙,開口說道,聲音嘶啞,“這是一場陰謀?!?p> “大人說的對,這就是黑夜與冰雪教會的陰謀!”
“您下令吧,我們這就去把他們的營地推成平地,在插上木棍當成墓碑!”
格爾曼微瞇著眼,盯著其中一位說話的男爵,他認得這位,巴爾博薩家族的次子,為了和兄長爭奪爵位來到軍中積累戰(zhàn)功。
“你們錯了,”他舔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煙斗,緩緩吐出幾個煙圈。
“這是圣洛馬,準確說是來自那個米勒子爵領的陰謀?!?p> “這……這怎么可能?我是說,我不是在質疑您,我只是想不通。”維奇·巴爾博薩磕磕絆絆地問道。
格爾曼的眼睛微微泛紅,像是連續(xù)熬了幾天幾夜的賭徒,但卻反常的閃閃發(fā)亮。
維奇看到這個景象,趕忙雙膝跪地,不敢直視上首處的軍團長,連連道歉,懇求格爾曼的原諒。
格爾曼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眾人解釋:“數(shù)天前黑夜與冰雪教會派出一名刺客,前往米勒子爵領刺殺圣光教會的超凡者,”他頓了頓,再次深吸了一口煙草。
“直到今天他還沒回來,根據(jù)我的情報,他已經(jīng)被費德勒家族抓到了。刺殺任務失敗?!?p> 沒有人說話,整個房間一片安靜,只有維奇·巴爾博薩還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發(fā)出‘砰砰’的聲響。
“所以,昨天的刺客,也許已經(jīng)被費德勒家族勸降,準備用奧爾德斯的人頭做投名狀。”
眾人恍然,原來如此,這樣的話還是說得通的。于是,剛才那位反駁眾人,堅持認為是圣洛馬帝國陰謀的貴族此刻變得趾高氣揚起來,仿佛是得勝的將軍。
“那么,巴爾博薩家的小子,”格爾曼轉頭盯著額頭已經(jīng)滲血的維奇,“不如就讓你去把那位叛徒帶回來,怎么樣?”
維奇驚恐地抬頭,讓自己去抓一名擅長隱匿和暗殺的刺客?這和去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但是他不敢反駁,深深地躬下后背,將頭深埋在地,“遵從您的意志,戰(zhàn)無不勝的格爾曼大人。”
格爾曼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將煙斗里殘存的煙灰磕在桌上,起身上樓。
眾人慢慢恢復了熱鬧,議論起這場詭異的刺殺。
“聽說,當時上萬的米勒子爵的部隊掩殺過來,塵土漫天,大地都在顫動?!?p> “那是謊言,你個蠢貨,低賤的士兵怎么可以輕信,那肯定是他們?yōu)榱耸≌业慕杩??!?p> “無所謂,反正奧爾德斯和他的私兵們都已經(jīng)死掉了,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了。”
“哼,怎么也不會比那個驕傲的孔雀更差勁,真是太可笑了,還沒見到敵人就被殺死了,這簡直是勞埃德家族的恥辱?!?p> 眾人神色漸漸飛揚,吹噓著自己和家族的勇武,并沒有人理會癱坐在地,面如死灰的維奇。
“砰!”巨大的關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是維奇剛剛出了房間。
“真是可憐,誰不知道在鋼鐵雄獅軍團,永遠不要質疑格爾曼大人的判斷?!?p> “嘖嘖,去抓刺客,怕是要一去不回了?!?p> “其實刺客也沒什么可怕的,我的父親當年……”
很快,熱烈的討論重新興起,大家再次遺忘了可憐蟲維奇。
……
距離小樓不遠,黑夜與圣光教會的臨時教堂,眾牧師聚集在神壇的前面,聆聽著這次戰(zhàn)爭教會方面的指揮,里奧·迪隆主教的教誨。
“主神在上,祂告誡過我們,凡背叛者都要毀滅?!崩飱W的神情莊嚴,閉目說道。
“不忠者會得到懲戒,而我們,就要代替主神行使懲罰。”
眾人的表情掛上了狂熱和躁動,每個人都躍躍欲試,想要在主神面前表現(xiàn)自己。
“尤金,”主教睜開眼睛,整理了一下本就十分整齊的純黑色,胸口繡著銀白弦月的教袍,“你去替主行罰?!?p> “是!主教大人!”
被喚作尤金的刺客激動地答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在胸口劃出一大一小兩段弧線。
“贊美黑夜,我一定將背叛者的人頭帶回,獻祭給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