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朝廷對韓琦的處罰就下來了,將他官降一級,出任秦州,撤了他的涇原路主管官職。
而這個時候,藍弋那股子擔憂也涌現(xiàn)了上來,好水川之后,便是定川砦了,這一役,說什么都不能再輸了,再輸,整個西北,乃至國家都要發(fā)生太大的變數(shù)。
歷史上三川口和好水川都是雖敗猶榮,但是定川寨才是最痛的傷,大宋的衰敗也從此凸顯出來。
定川寨一役,皆為葛懷敏那個官二代,眼高手低,妄自尊大,加上身旁還有個王沿這個二貨的助攻,導致大敗,這一戰(zhàn)的慘烈,就像塔羅牌的效應(yīng),完全摧毀了趙禎,與西夏作戰(zhàn)的最后一點信心。
也導致了,后來只能與西夏人議和,完全任由他們宰割。
藍弋想到此處,打定主意,說什么也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扭轉(zhuǎn)這一歷史,好在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還有像范仲淹這樣的人,只是到時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服他。
想到這里,他也不由的要心煩一陣,只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命運安排他來到這里,那么他就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姑且試一試吧。
就在前不久,因為好水川的事情,雖然韓琦上了請罪折子,但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只追究他一人過錯,似乎不要妥當。
夏竦一紙罪狀也將尹洙告到了京師,說他不聽管教,知情不報,擅自出兵,朝廷將他降了濠州通判。
這邊又給老范來了幾道昭書,意思就是,前線的事情,你大致看著辦吧,如果將士們的氣勢不錯,可以考慮出兵,反正李元昊的主力現(xiàn)在還在天都山上,也是個機會。
這幾日,老范也因為這個事情,有些吃睡不香,他的內(nèi)心其實不是一個怕打仗,不會打仗的人,只是年紀大了,考慮問題也會多方面一些,
出兵打仗,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兩句話,就可以預(yù)測出來的,其中的變數(shù),千瞬萬變。
最后,老范還是選擇了穩(wěn)妥的按兵不動吧,敵不動我不動,任福這樣邊疆名將,且都上了李元昊的當,自己這邊根基還不穩(wěn),還是不要貿(mào)然出兵的好。
他便上書朝廷,說了自己的計劃,他準備在延州路上,廢棄的兩座寨子,修繕起來,并且安排當?shù)厥煜さ匦苇h(huán)境的獵戶和弓箭手,在哪里監(jiān)視李元昊的動靜。
如果某日,敵軍來攻,可進可退,可攻可守,再不濟還可以放在哪里惡心他們。
這樣,亦不用戰(zhàn),也不用和,只是不戰(zhàn)不和,接下來怎么辦呢?
很快,西北這邊又要來一個人,這人的傷人,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歷史似乎多多少少的,在原有的軌跡上,開始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化。
這日范仲淹派人,請藍弋去書房與他議事。
等藍弋到的時候,書房里只有范希文一人,他喊藍弋進來,遞給他了一份書信。
書信的下角沒有留下寫信人的名字,想來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措施吧。
藍弋匆匆看完信,心頭震了一下,這朝堂上的變化,真是有時候,比小孩的臉還快。
原來,當日韓琦回到渭州城的路上,發(fā)生了幾千名百姓攔他的戰(zhàn)馬事情。
這些人都是好水川一戰(zhàn)烈士的家屬,他們不是來找韓琦麻煩的,這事也傳到里京師,引發(fā)了一系列,朝廷對于西北戰(zhàn)局的更替。
首先,韓琦首當其沖,但考慮到西北正是用人之際,很多處理上多少也有了些克制,接下來便是對夏竦的不滿,夏竦這人偷奸?;?,對西夏的態(tài)度曖昧,朝中的幾位大佬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接著這次機會,想給夏竦換個地方,陜西這個大總管的擔子,你還是先卸下來吧。
詔夏竦判永興軍如故,徙秦鳳副都部署、知秦州曹琮以副之,朝中便有人提議,換張觀去吧。
可是也有人提出了異議,張觀行嗎?他一個不懂軍務(wù)的,又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人,去了西北?到底是打仗去了,還是給李元昊送人頭去了?
便有人提議,那這副擔子,還是交給曹琮吧。
一提到曹琮,好多不了解的人,腦海里立馬竄出的是,“哦,曹彬的小兒子,曹瑋的小兄弟呀?!?p> 當然朝廷中對于人選的爭論,肯定不是這么和諧的,有人提出,便會有反對和質(zhì)疑的聲音,對于武將出任一方實權(quán)長官,朝中的文臣們是,有些提心吊膽的。
曹琮早年就在西北,對這邊的情況十分熟悉,早在山川口之戰(zhàn)之后,他在秦州就開始準足了準備,并不是一個放在那里好看的花瓶。
而這次的好水川一戰(zhàn)中,他也有出色的亮點,在李元昊順路回去的時候,想給他上點眼藥水,卻不想曹琮早就做好了準備,便在半道設(shè)伏,只是李元昊賊精賊精的,也不知道怎么打聽到的消息。
嘿嘿一笑,他不去了,想到這里,一計不成,曹琮也不與他多啰嗦,你不來,那我就打你好了。
他當機立斷誘吐蕃為犄角,在李元昊這個貪得無厭,收取人家“過路費”的時候,悄悄的通過西州商賈聯(lián)系沙州鎮(zhèn)國王子。
沙洲回鶻早就受不了李元昊這個周扒皮的無恥了,在他們的心里,還是崇尚李世民“天可汗”的威嚴,曹琮抓住這個機會,其派使奉書說,我本唐甥,天子實我舅也,自黨項破甘涼后,于是與漢隔,今愿率首領(lǐng)為朝廷擊賊。
于是,曹琮在西北其實給李元昊,制造了很多麻煩,這樣一個有謀略、有眼光,有能力的人,就算是武將,可人家也是國戚,難道還不是,最佳的人選嗎?
然而,祖宗的法治,擺在那里,誰都不敢,就算趙禎也不敢輕易逾越,所以這個,西北大佬的人選,此刻還是懸而未決。
范仲淹時刻保持多京圈信息的暢通,其實也是為了自己更好的行動,在看完信箋之后,藍弋多少猜出了他此番喊自己來的用意,便也不會將自己肚子里的話,藏著掖著了。
“先生,此番好水川之敗,在下有一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p> “過來,坐著說吧?!狈吨傺统辛苏惺?,將另一碗,早已備好的茶,退到里藍弋的面前。
“敗勢已成定局,這番就算任將軍一切全部聽從韓大人的安排,難道就不會敗嗎?西夏人也不是傻子,在鎮(zhèn)戎寨與韓大人消耗,他們也知道這么下去,會被拖成疲軍,壓根也不會按照韓大人安排好的配合演戲的?!?p> “如果,當時任福小心一些,多派些斥候探路,也不至于,發(fā)現(xiàn)不了李元昊的十萬大軍?!狈吨傺徒又a充道。
“其實,縱觀現(xiàn)在的局面,我們不上不下,也十分被動,如果朝廷不急,將士不急,自然還可以步步為營,把寨砦的計劃按部就班的實施下去,時不時的在配合一些其他的出擊和封鎖,幾年時間,也能初見成效,但這期間,西夏人肯定會發(fā)起瘋狂的進攻和報復,來破壞我們的計劃,關(guān)鍵是,如果在發(fā)生像三川口和好水川的戰(zhàn)役時,我們能不能一次又一次的扛下來?!?p> 范仲淹嘆了一聲,藍弋知道,他心中擔心的是,漫長的戰(zhàn)線下來,國家要多花多少財力物力,一場一場的戰(zhàn)役,還要多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