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亢看著張岊這樣,無奈的看著藍弋,搖了搖頭,其實他覺得藍弋這個辦法,目前為止是最保險,也最可行的。
藍弋瞧張岊生氣的厲害,知道他是,覺得自己這么做有辱他軍人的威嚴,還有就是男子漢的面子在作祟,他也不真生氣,便也將身子蹲下來,對張岊道:“張將軍,張大哥?”
“別喊我!”張岊將身子又挪到另一邊,不去理藍弋。
藍弋只好又把身子跟著轉(zhuǎn)了過去,還是耐心的說道:“張大哥,你聽我說。”
“我不聽,說什么我也不聽,你們這些個讀書的,就欺負我們練武的不識字,不懂道理,糊涂嗎?”
張岊接著又哼了一聲,道:“可是我們其實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藍大郎。”他聲音緩了一聲,無奈道:“你的好意,張某心里領(lǐng)了,可這是戰(zhàn)場不是兒戲的地方,我怎么能用你的命去,保我的前程呢?再說了,領(lǐng)兵打仗,本就是我身為邊將的職責?!?p> “好!”藍弋也來了脾氣,直接道:“張將軍既然講職責,那我就問你,軍人的天職是什么?是不是服從!既然張軍馬是你的長官,他給你的命令,你是不是要聽?”
張岊臉上一赧,這了一聲,哎的一嘆,又將身子轉(zhuǎn)了過去。
藍弋并沒有想搬出張亢來強迫張岊,只是這趟任務(wù)極度危險,大家之間的配合與信任尤為關(guān)鍵,如果張岊這樣扭捏,就算他同意的計劃,到時候?qū)嵤┢饋恚矔蟠蛘劭邸?p> “張大哥,”藍弋又挪到他的臉前,苦口婆心道:“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愿意去做誘餌,再說了,我又沒說,我這誘餌就真的要給他西夏人吞了,我也怕死,怎么會輕易的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呢?”
“是啊,張帥,”一旁的狄青接著道:“小師傅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有我保護他,你還不放心嗎?再說了,我們的身后不是還有你嗎?如果,不是小師傅,這么信任你,又怎么會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給你呢?!?p> “張將軍,我也覺得藍大郎的計劃,是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了,麟州城內(nèi)的百姓們還在等著我們,這個時候,不能婦人之仁了?!?p> “大人、藍家大郎、狄青,”張岊緩緩的站了起來,他眼中似乎有淚,望著幾人,顫聲問道:“你們當真這么信任我嗎?”
“當真!”三人不約而同的說道。
“好!”張岊忽然單膝跪地,一抱拳道:“岊請命,請大人下令?!?p> “張岊聽命,本官現(xiàn)在命你,整軍待發(fā),與柏子砦處設(shè)伏,誅殺賊寇,后將物資護送至麟州。”
“某將得令!”
藍弋和狄青壓著物資,帶著張亢給他擠出來的三千人的,護糧隊伍從府州城出發(fā),一路上也遇到過幾次,小范圍的激戰(zhàn),好在狄青英勇,藍弋的運籌帷幄,都一一將危機化解了。
這樣一路,也到了柏子砦附近。
早前的受挫,西夏兵沒將他們攔住,這時在柏子砦聚集了數(shù)萬騎兵,在這里等著,又是一場近10倍優(yōu)勢力量的伏擊。
一切好像都如黨項人想的一樣,他們一次次的復(fù)制三川口、好水川的模式,想用人數(shù)上的絕對優(yōu)勢,以逸待勞,靜等著人困馬貶的宋軍送上門來。
好在,這次跟著藍弋出來的幾千人中有大部分是折家軍,當時折繼閔去偷襲琉璃堡的時候,很多禁軍主動要求赴戰(zhàn),這也是之前幾人,厚賞邊軍,還任由他們的意圖,目的就是為了激發(fā)禁軍的嫉妒心,從而提升他們想打仗,愿意打仗的意愿。
然而效果,也是十分顯著的。
雖然知道,這一路會很艱險,但是這個艱險的程度還是大大的超出了藍弋本身的預(yù)料,如果不是有狄青一直在身邊,就憑他自己,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面對眼前的十萬大軍,幾千人的部隊,有人開始慌了,不過不得不佩服,折家軍的軍紀,面對如此劣勢,他們?nèi)匀幻娌桓纳?,雖然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戰(zhàn)局,可沒有一個人,退縮。
記過幾次戰(zhàn)役,大家都有些疲憊,停下來休息的同時,藍弋一直看著不遠處的天。
“師傅,喝點水吧?”走過來的狄青將,手中的水袋遞了過來。
藍弋一邊喝水,一邊道:“狄青,你手臂上的傷,怎么樣了?”
“哦,你說這個?”狄青揮了揮手,笑道:“這算什么傷,不礙事的?!?p> 藍弋明明剛剛從他的眼神里發(fā)現(xiàn)他,扯著傷口,忍痛的表情,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又怎么可能瞞得住他。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都害的你們受傷了?”
“小師傅!”狄青特別鄭重的喊了藍弋一聲,“你想什么呢?你怎么會沒用,你都不知道,我們多崇拜你,你這個腦子里,不知道裝了多少,讓我們佩服的想法和東西,還有,”狄青專注的看著藍弋,斬釘截鐵的說道:“小師傅在我狄青的心里,是我這輩子,最佩服,最愿意跟著的人?!?p> 藍弋看著狄青說的臉紅脖子粗的表真心的樣子,哈的一聲,笑道:“嗯,我都知道了,剛才我只是開個玩笑的,還有,”他戳了一下,狄青的傷口,笑道:“這世上沒人說,大英雄不能喊疼的?!?p> “哎呦!”狄青叫了一聲,接著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過了許久,狄青也仰著頭道:“小師傅,你在看什么呢?”
藍弋指著不遠處的一塊云朵,道:“我在等它飄過來?!?p> 狄青知道,小師傅時常會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都習以為常了,見怪不怪道:“小師傅,你可能在等一場風吧?!?p> 藍弋也覺得,狄青變的聰明了,當真會,近朱者赤。
“將軍,怎么辦?快堅持不住了。”一個小將,奔到狄青的身邊,他一臉是血,一手又砍殺掉一個沖過來的黨項人。
狄青大刀一橫,橫空將他背后的一個黨項人,懶腰截斷,用著帶血的手,指著道:“小師傅呢?不是讓你保護他的嗎?”
就在這時,狄青忽然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一處高石上,大喊道:“將士們,我們此刻已陷死地,只有戰(zhàn)斗下去,殺敵下去,我們才有生的機會,不要放棄,殺敵,殺敵!”
他的聲音雖然不嘹亮,但直抵每個戰(zhàn)士的心中,只聽有人呼喊道:“殺啊,殺敵,殺敵!”
“大伙殺啊,怎樣都要死,還不如死的轟轟隆隆?!?p> “還等什么呢,西夏狗已經(jīng)把脖子給爺爺們的大刀洗干凈等著了,殺!”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煥發(fā)出了新的戰(zhàn)斗力。
狄青狠狠瞪了笑戰(zhàn)士一眼,就在這時,一只羽箭不知從那個地方忽然冒了出來,直直的朝,那個藍色身影的位置射去。
“不好,小師傅,快躲開!”狄青狂吼出口的話,接著就被淹沒在了無情的風中。
忽然之間,飛沙走石,漫天的狂風,將地上的碎石都吹了起來,也虧了有這陣風,飛起的小石子,將射向藍弋心口的羽箭,斜插的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