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禾第二天從客棧床上醒來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昨日夜里大戲落幕后天色已深,她便就近找了家客棧住下。
擺脫洞窟那頂帳篷以后真是舒暢。蘇小禾下樓正想著,不由得咧嘴一笑。
“誒,你們聽說了嗎?縣太爺昨天剛納的小妾——死了?!?p> 聞言,蘇小禾的目光朝樓下的酒桌看去。
一群人聚在客棧一樓,交頭接耳,聽中間那張酒桌的大漢說著話。
“死了?”
“可不是!我剛從縣太爺府邸門口路過,”那大漢錘了錘酒桌,“一群人圍在那哩!不過那李家娘子死的可真奇怪?!?p> “奇怪?怎么奇怪了?”
那大漢起身:“縣太爺府邸門口有兩棵桂花樹——大伙記得不?”
“記得記得,種了好些年了。不過這和李家娘子有啥關(guān)系?”人群里傳出一個婦人的聲音。
“今早我路過時,見一群人圍著,扒開人群一看,嘿呦不得了,”那大漢抬起手,做出了一個懷抱的姿勢,“那李家娘子就直直抱著那棵桂花樹——一動不動?!?p> 那大漢驀得壓低了聲音:“有人覺得奇怪,上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小娘子已經(jīng)斷了氣!”
話音剛落,酒桌間再次發(fā)出驚嘆之聲,交談聲此起彼伏。
蘇小禾抬頭往客棧門口望去,只見個穿著白袍的男子面上隱隱露出痛苦的神色,卻又很快隱去,再望時,那男子已轉(zhuǎn)身離去。
而眾人聽聞那大漢一番說辭后,都準(zhǔn)備去縣太爺府邸的門口湊個熱鬧。
這事未免過于荒誕不經(jīng),蘇小禾想著搖了搖頭準(zhǔn)備上樓,突然間又想到前幾日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
我不是也遇到了傳說里才有的黑龍么,轉(zhuǎn)念一想,莫非——這兩件事有什么聯(lián)系?
想到這,她扭頭“噔噔噔”下樓,跟隨著人流的方向跑去。
距離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不久了,但聽說縣太老爺早上暈了過去,所以并沒有人敢動這具尸體。
紅綢布掩映著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府邸大門的“囍”字分貼兩旁,絢麗的紅與門外桂花樹旁李家娘子的一身紅衣喜服遙相呼應(yīng)。
徒增無言的落寞與荒蕪。
人群層層疊疊地圍堵著府邸外的桂花樹。蘇小禾費力擠了進(jìn)去。
只見尸體仍舊僵硬得佇立在那。
不過,同今早客棧大漢的描述比較,尸體的形態(tài)姿勢卻存在出入。
蘇小禾扒開人群以后,正好站在尸體的側(cè)面,從這個方位看去,那尸體并沒有抱著桂花樹,反而她的手指深深扎進(jìn)了桂花樹的樹干。
這個場面看起來過于詭異。
想必大漢是從尸體的后面望的,沒留意看,誤以為李家娘子是抱著桂花樹死的,蘇小禾心想。
不久后,日頭變高,衙門過來了好些衙役,說是奉縣太爺之命來取李家小娘子的尸體。
幾個衙役一起合力把尸體嵌入桂花樹的手指拔了出來,那手指血淋淋的,全是擦傷。
圍在門口的眾人見李家娘子的尸身被運走,覺得沒有什么可看的,便哄然走散。
此事傳開,在洪??h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接連幾天,大街小巷都傳著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怪誕之事。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某天,縣衙門口響起喊冤鼓鼓聲,眾人的議論才紛紛截止。
“報——,堂下有一老婦擊鼓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