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躊躇不決時,兩天來,從頭到尾默默跟著人群沒發(fā)表過意見的族長發(fā)話了。
族長其實一點也不老,只是在族中地位高,才做了這谷氏一族的族長。
族長約莫四十的年紀,濃眉大眼,寬厚的嘴唇上一個大大的蒜頭鼻,顴骨突出,顯得人有點壞像,人卻是心底純良的。
族長一向沉默寡言,做事卻是雷厲風行,在族中一言九鼎,深得谷氏一族的信任擁戴。
族長走出人群,走到眾人都能看見的地方,看著胡安,說道:“胡安,你出來!”
胡安搓了搓手走出人群。
“當年,你們胡氏一族與貓獸一戰(zhàn),傷亡無數(shù)。你們族中僅剩你一人存活,幸得我們谷氏一族搭救,你才能活到現(xiàn)在。
就讓你說,這些人該是救?還是不救?!?p> 胡安往前走了一步,臉色沉重,回憶起往事,臉上憤恨,懷戀,無措,感激,情緒交替,一時變幻莫名。
這族長當眾把他點出來,應(yīng)該是想要救下這些人了。
想到自己得遇谷氏一族搭救,活到現(xiàn)在,可以為死去的爹娘報仇,為族人報仇,已經(jīng)是對得起爹娘,無愧于心了。
于是,語氣肯定的對大家說道:
“我胡安,承蒙當年大伙搭救,這些年也是受著大伙的救濟才能活到現(xiàn)在,我很是感恩。
今天看見這些人的慘狀,仿佛看見了當年的我自己,從我私心來說,我希望大家能將這些人救下。”
說完向大家拜了一禮。
大伙都有些動容,“胡安兄弟,快別這么說,這些年,你也沒少幫族里出力。
勘察地形,尋找水源,通風報信的,這些,我們大伙都記得尼。”
“是啊。既然你和族長的意思都認為我們應(yīng)該救,我們自然沒有意見。
只是這人數(shù)量不少,我們本來就是來取水來的,大伙之前的顧慮也是有的,帶上他們,不僅負擔重,而且,這一路上……”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族長又發(fā)話了。
“現(xiàn)在我們族里算上小娃娃共二百一十六人,能與魔獸戰(zhàn)斗的不足百人。
且這魚谷山脈里就只有我們這一族,若真的遇上成群的魔獸襲擊,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現(xiàn)在我們正應(yīng)該發(fā)展力量,團結(jié)更多的人類,其他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聽我號令:救人,取水,回族?!?p> “是!”
“是!”
洛璃看著剛才還亂做一團的人群,突然變得井然有序起來,很是不解,這人類為什么這般的……
這般的,聽話?
聽一個人的話?
無法理解……
他習慣了獨來獨往,也從來沒有過朋友。
十萬年下來,他一直是一個人默默的成長,直到六萬年前幻化成人形,學著人類的模樣說話,做事。
但這種渺小卻頑強的生物一直讓他看不懂,所以,他也不愿和他們打交道。
而且,他認識的一個人類模樣的主很是討厭,仗著自己修為高,總是欺負他。
還是去吞噬精怪的修為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來的更讓他感興趣。
他向來以戰(zhàn)斗為樂,和他同源的狡猊獸被他吃了個干凈。
他只好打上了天界的主意,和天界的那幫家伙的戰(zhàn)斗才是他最開心的事,等他恢復,定還是要殺上天界的。
此刻的他失去了行動能力,竟淪落到與人類為伍,看著那些家伙把他放到了那木樁上抬起來,洛璃只覺老臉無處安放。
這木樁是大家砍下山里的樹,臨時搭成的。
六人一組,按前中后的順序抬著木架往回走。
二三十個男人分成了三組,每個木架上放了三個人。
其中,谷權(quán)所在的木架上有四個人,力氣比較大的香香也被安排和她阿叔一起抬著受傷的人回族。
一行人把盛滿水的水囊系在腰上,背上的竹筐螺殼瓦蚌也盛滿了水。
隊伍開始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時不時的還要注意著山林里的動靜,艱辛自不必說。
洛璃看著近在咫尺的香香,忍不住多吸了一口氣。
哇,好充沛的靈氣啊。
要是他還能動,定要吃了她大補。
等他養(yǎng)好傷,恢復靈氣,第一個先吃了這小姑娘,哈哈哈……
洛璃看著旁邊抬著他的五人,都是吃力的咬著牙,只有這小姑娘神態(tài)自若,又忍不住好奇,舔了舔嘴唇,眼睛就一直鎖在香香的身上。
香香察覺到了洛璃的注視,轉(zhuǎn)頭看向他,模樣倒是和村里年輕的小伙子長得一般無二。
只是這眼神?
勾引?
挑釁?
我呸……
這樣的人救了干啥?
扔了算了。
色胚!
禍害!
最好不要惹我……不然讓你怎么來怎么走!
香香不由得心中反感,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
——
兩天后,一行人順利回到谷族的居住地。
族長將受傷的十一人都安排在了族中藥師谷呦呦的醫(yī)館里。
將帶回來的水與各家分了,一行人各自與家人講述著路上的遭遇,皆是唏噓不以。
是夜。
洛璃身上涂了些草藥,又吃了些人類的飯菜之后,他感覺身體舒服多了。
他試著動了一下身體,發(fā)現(xiàn)身體基本能正?;顒恿?。
若是叫族中其他人瞧見這貨恢復如此之快,不知又要鬧出怎樣的禍事。
此時,肚中又傳來饑腸轆轆的咕嚕聲。洛璃摸著空蕩蕩的肚子,準備溜出這小屋,找點食物來吃。
人類的那點飯菜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尼。
他從谷呦呦的醫(yī)館出來,順著醫(yī)館前面的路閑逛著,山谷中的風輕輕吹過,洛璃伸著懶腰,深吸了一口氣。
竟叫他發(fā)現(xiàn)了那小姑娘的味道,洛璃嘴角噙笑,歡快的往香香的木屋走去。
谷權(quán)的木屋不算很大,卻也有好幾個房間。
香香的床和吃飯的屋子在一處,這原先沒有床,香香的父母去了,這床就臨時從這里隔起來了,算是她的窩。
再往里,就是一個大屋子,里面住著她阿叔阿嬸,和她的兩個弟弟。
她阿叔阿嬸睡一張床,中間隔了一個柜子,算是隔成又一間房,里面睡了她的兩個弟弟,另外堆積了許多雜物。
在睡覺的屋子左手邊也有個不算很大的單獨的屋子,這是燒火煮飯的地方。
里面用柵欄圍成了一個圈,里面用繩子扣著一只死去的狼,應(yīng)該是剛捕的,還沒來得及處理。
在這屋子下面是一個地窖,里面儲藏了許多糧食肉類。
洛璃來到屋子旁邊,感嘆自己堂堂一位妖界霸主,竟淪落到偷偷過來吃人類的一個小女孩的程度,真是可伶。
香香睡得正熟,絲毫沒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洛璃聞著味道,推開了谷權(quán)家的屋門,門“吱呀”一聲打開,房間里的人卻沒有絲毫動靜。
洛璃輕手輕腳的走進,深吸一口氣,滿足一笑,張開嘴巴,“牟”的一叫,卻愣在了原地。
他的嘴巴……怎么只能張這么小了?他的吞天大口呢?他的獠牙呢?
哇哦哇哦……
沒有反應(yīng)……
洛璃這才想起來,他受了重傷,此刻的他,身體剛能行走,哪還有什么靈氣可以調(diào)動。
都怪這小姑涼身上的味道太香,導致他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這下,就有點難辦了。
他現(xiàn)在是個人!
他剛才一聲吼叫本是他進食前的習慣,卻吵醒了床上的香香。
香香從床上坐起,見屋中站了一個人影,以為是他阿叔起來了,定睛一看,竟是白天抬回來的那個快死的人。
驚詫于他竟恢復的如此之快,愣了一下,想到白天他盯著自己赤裸裸的眼神。
此刻,大半夜的,竟這般猥瑣的站在自己的床邊,不自覺的手就摸向了床里側(cè)的石頭。
空氣中充滿了山雨欲來的靜謐,美味甜香又讓人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