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臺風來的那一夜
過去,他家的小區(qū)在觀光湖的邊上,湖邊有柳樹,隔著路有松樹。
他也曾還記得,他家的那個單元樓,是有些破也有些舊的。有漆的地方掉漆,有掉皮的地方掉皮,從上到下沒一處是完整的;看著地上的油漬和著灰泥,你就能聞到那刺鼻的陳腐味兒;走在樓梯上,那臺階一層一層的,都是拖把滴淋下來的、垃圾滲漏下來的、和各種液體滴滴答答留下來的污漬,扶手是不能碰的,在那上面你可以輕松用長指甲厚厚刮起一層來。貪玩的孩子夠著扶手跑一路過去,那胖乎乎的小手,手心就變得黑色的了。
樓梯口,小朋友正張開手心看著那臟兮兮的小手?!班?!嗒!嗒!嗒!嗒!”——伴隨著那鞋跟極富有節(jié)奏感的敲擊著地面,兩條纖細豐潤的白色玉柱,像兩條活潑的銀魚般,一蹦一蹦的從臺階上面越過來;伴隨著一陣好聞的香風,那兩條似活潑魚兒般的玉柱繼續(xù)朝著樓梯上面走去——那兩條比孩子個頭還長的大白魚,在經(jīng)過那拐角時,就離著那孩子的小腦袋僅一尺多一點的距離;細膩的雕琢跟鐘靈毓秀的造化氣息,就在那孩子的眼前。
這樣的機會,本該是無數(shù)有心無膽、巴不得往頭上插刀、比狠還狠一點的家伙們,最求之不得的機會??蛇@孩子呢,眼巴前還是只顧著盯自己的小手,似乎那兩條似白豚的玉柱的吸引力還不及他那被弄臟的小手。孩子的注意力在小手上面,直到那香風飄過,那孩子才隨著香風轉過了頭,把目光移到了那向上走的背影上。
那是一個什么樣的背影
那背影,能讓人想到一個“曼”字。
一條烏黑油亮的瀑布,好似從地下礦田剛采集出來的原油,從一米六到一米七的高度,鋪散在了白灰粉墻上;一條兩指左右寬的醬紅色細線,勾連著粉墻,以及下面一片延伸出了那兩條圓潤玉柱子的水泥色抹灰。就好似水鄉(xiāng)人家,青瓦白墻下砌著石頭地基,那石頭地基卻是用白玉石柱子撐起來的。而那砌墻的泥瓦工卻是不合格的,墻面起起伏伏,還讓下面那大塊渾圓石頭,非常突出的?,F(xiàn)出來,吸睛奪目,讓人的目光無法移開。
“塔塔塔塔······”,瀝青色的油亮小鞋轉眼已經(jīng)到了又一個樓梯口。這棟單元樓以這樣的方式,幫著孩子,給他展示了那背影的側面。白體恤配牛仔熱褲,有墻面襯托著,顯得高高低低的,山倒了,地也在掃著,一座倒在前面,一座倒在了后面,仿佛倒成了一個“弗”。最吸引人的,還是那半張藏在瀝青瀑布下面的精致側顏,就好像初晴的夜晚,從云里剛拱上來的新月,皎潔、明亮、卻又有一些清冷。
那“白月光”轉瞬便又到了云層里。
孩子看著她上了樓,懵懂的小臉配上無辜的小眼神,繼續(xù)看起了自己臟兮兮的小手。
只要這孩子再長大一些,閱歷再多一些,他就會知道,一種稱呼叫做“天使姐姐”,一種稱呼叫做“女神”。只是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不懂,那孩子只知道粘在手上的樓梯扶手上面的那層臟東西,黏在手上黏糊糊的,很難受。孩子合上小手搓了搓,又把手放到衣服上面抹了抹,但是手沒有弄干凈,衣服卻給弄臟了。于是那孩子轉而向家的方向跑去,去找他那大地母親一樣的媽媽,給他洗衣服洗手去了。
“塔塔塔塔······”,她繼續(xù)朝著樓上面走。
他住在最頂樓,雖然樓層不高,但她爬的不輕松。上身的負擔不小,頗為影響她的運動——至少她經(jīng)常是這么找借口的。
可她還是要去找他。
那天,她來找他,他記得。他一直都忘不了,那天,那夜,那一場風雨。

異端的墨跡
兩章合并送審……看能不能通過吧,如果能通過,再考慮繼續(xù)更新(腹稿差不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