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皆是風平浪靜,宮中也并未傳來任何消息。內(nèi)里派遣人過來請示過姜宏一次,也只是為一些還未到位的賞賜。
過幾日就是姜之湄的生辰宴了,她的生辰宴五月初八,自她在莊子里便開始打算了。
不久前回府之后,文氏在料理了一桿子雜事兒后,便也開始同她商量說起來有關(guān)生辰宴的打算。
這是她十三歲的生辰宴,本是想著要給姜之湄大辦一場,按照以往的規(guī)格置辦。
恰好那幾日又得了姜宏凱旋的消息,生辰宴后過不了幾日,姜之湄的哥哥姜修瑾也要回上京了。
文氏信神佛,之前家里總是有人病,自家女兒還被噩夢纏身,她便動了想要辦一場紅紅火火的喜事兒,正巧也除除所謂的晦氣。
姜府也是許久未與別人人情交往來回了,正好也是一個好時機,非是私下往來。
只是這個決定被姜之湄給否決了。
姜之湄明面上冠冕堂皇,義正言辭,說的是想著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及笄了,到那時再大辦就好,不必在今年,放在這個點兒上,不然也太過引人注目了些。
畢竟姜宏剛凱旋歸京,得了圣上許多賞賜。而她也在海棠詩宴上大展風頭,奪了女子魁首,此時正是惹人眼紅的時候。
而且前段日子里,在莊子上為父祈福的事情并著姜大姑娘當街撞人后憐憫乞兒的事兒鬧得沸沸揚揚,不久就傳來了姜宏就打了勝仗的消息,外面?zhèn)鞯纳窈跗渖?,說是姜家姑娘能帶來好運。
姜之湄生怕有別有用心的人用這個名頭給她招來什么不好的事兒。
現(xiàn)在想想忠親王對她有了興趣,怕不是也與這有些關(guān)聯(lián)。忠親王手上現(xiàn)在還指不定握著那個副將,雖然十二回來后說那人早已半死不活,但是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她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除去這些,姜之湄從心底來講,還有一點就是現(xiàn)在的她著實不喜歡應(yīng)酬,這并不是說她不喜歡熱鬧社交,而是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圈子里,她還有許多人并不認識,交往起來頗為費力,她這段日子也在努力的去記人,只是多多少少還有一些遺漏。
生辰宴過后便要去書院了,在此之前她不想出一點紕漏。
聽著姜之湄一條條的分析,文氏也被勸服了。畢竟這是女兒的主場,也都隨了她去了,并著又覺得女兒長大懂事了不少,心里甚是寬慰,就想著在其他方面多補償些。
這日姜之湄起了個早在院子里做拉伸,她已經(jīng)連著做了許多日了。
春日里的清晨略帶一絲寒意,但更多的還是被春日露水沾濕的溫潤的空氣浮在面上讓人神清氣爽的舒適。
瀟湘閣有一個大大的后院,院子里的一角種著一片瀟湘竹,一早起來全都被輕紗籠罩著,婷婷裊裊隨風而動像是輕舞的女子一般。
姜之湄穿著一身湖綠色的紗裙,在后院的一小片空地上壓腿。
小小年紀身子也夠軟,姜之湄從小學舞,早起的拉伸和瑜伽于她而言早已成為一種習慣,只不過若是有事耽擱了就放在那里了,等閑暇來了空得了就又可以練起來。
剛做完一套拉伸,姜之湄起興兒了,記起來一支舞。
“姑娘這跳的是什么?可真好看?!?p> 云雪是個閑不住的,一早便要跟著來,姜之湄不習慣這種時候身邊有太多人,便只帶了她一個丫頭過來。
這個身子到底還是沒有自己的用著方便,雖然很多動作都還記得,卻始終不好使展出來。她已經(jīng)連著做了好些時日的基礎(chǔ)訓練了,今日才跳上這么一曲。
姜之湄一個轉(zhuǎn)身,得空回答:“《雨霖鈴》”
云雪在一旁看著自家姑娘,青衣墨發(fā),衣衫飄逸,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玉手,起承轉(zhuǎn)合間,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在一旁的竹子掩映下如誤落凡塵的仙子,看得她都呆了。
一曲終了,姜之湄收手抬眸。
見云雪在一旁呆愣愣的模樣,不禁輕笑:“這支舞還配的有曲兒,你可要聽?”
“要的要的!”
“讓我來想想啊……”
她思慮一會兒,這才一個轉(zhuǎn)身準備重新再跳一遍,剛剛不過是回憶,這次配上歌兒來再試一遍。
十指纖纖從眼眸劃過,輕抬玉臂,右足為軸,轉(zhuǎn)身回眸,舒展長袖,嬌軀隨之旋轉(zhuǎn)。
忽而一定,檀口微張,開始唱了。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fā)。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
此時此景如夢如幻,應(yīng)是良辰美景,卻不知從哪里傳來的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響,打斷了姜之湄接下來的舞步,云雪也被這聲響一驚,有些不滿的嘟囔道:“這大清早的!”
姜之湄停下,扭頭轉(zhuǎn)向這聲源發(fā)出的方向——是與自家有著一墻之隔的別院。
瀟湘館在東院的最東側(cè),這一墻之外就是別家的府邸了。
之前選了這兒晨練,是因為這隔壁一直未有人居住,幾竿竹子隱著一道青瓦墻,比別處幽靜些。
今日突然這般吵鬧,不知是不是有新來的人家給搬了進去。
她正想著,蕙蘭便到了后院來通傳道:“姑娘,該去用前院用早膳了,夫人那邊來催了,說是用罷后要帶著姑娘一起去選生辰宴上要用的頭面和首飾?!?p> 一面說著一面往姜之湄那邊走,拿了一旁小丫鬟端著的帕子給姜之湄擦汗道:“今兒個估計有些趕,一個月前在錦云樓里面做的衣裳也好了,今兒個得讓姑娘去是一是看看有哪些地方要改改?!?p> 姜之湄應(yīng)了一聲好,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面墻才離去。
剛剛那聲響來的有些格外突兀了,之前她都沒有聽到有任何聲音。
墻里墻外一雙人。
此時,一封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趴在墻邊的自家主子。
說趴著其實也不大合適,只是一封的那個視角看過去是那樣子罷了。
燕文景一身玄衣,斜倚在墻頭側(cè)耳雙手抱胸聽著一墻之隔的動靜,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又眼眸深沉,嘴角似笑非笑。
而此時他那雙過分好看的眸子,正醞釀著料峭寒意朝一封這邊橫掃過來。
剛剛那一聲響正是一封發(fā)出的,他端著一副本要收到庫房的茶具走進來找主子驗看,沒想到進來后竟然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主子竟然在那兒聽墻角?
他沒有看錯吧?應(yīng)該?
這樣的一幕著實是一封這輩子頭一次看到,不然也不會驚訝到手里的茶具都給摔在了地上。
他還后知后覺,在主子那一記冷眼掃過來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事兒。
“主、主子,這套茶具好像被人動了手腳,有些不對勁……”
一封趕緊給自己找理由,剛剛那眼神著實可怕。
燕文景一言不發(fā)又給了他一記冷眼,而后轉(zhuǎn)身往后院去了。
一封連忙收拾了剛剛的那套茶具,起身追了過去。
零壹向南
一封:主子你聽墻角??? 燕文景:你再說一遍? 一封:我什么都沒看見…… 向?qū)В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