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了,要去鎮(zhèn)上上學了。
成母擔心了一晚上,也嘮叨了一晚上,因為學校離家不近,成遠要住校了,每周回家一次。
成遠倒是很開心,最起碼不會再發(fā)生小學時神奇一幕:正好端端坐在教室上課,突然被父親捉去干農(nóng)活。
干活累不累倒是其次,關鍵是覺得特沒面兒。
把桌椅板凳拴在二八自行車后座上,和爸媽打過招呼,踩上腳踏板,成遠開啟了外出求學新紀元。
桌椅板凳還要自備??莫好奇,成遠當年上初中時,學校沒有常備桌椅,都是學生自己帶。一人一桌,也挺好。
還沒蹬兩圈,發(fā)現(xiàn)蔣春燕已在村口處等著自己,成遠很興奮,因為這是他所期望的。當然,成遠的期望遠不至于此,他期望能和蔣春燕一直并肩而行。
初中有五個班,蔣春燕被分在了一班,成遠在二班,兩個班前后緊挨著。
透過一班后窗的玻璃窺探,還好,蔣春燕的同桌是個女的。
放學了,蔣春燕站在二班門口等待成遠出來。
“嚯家伙,成遠,小娘子長的不賴呀!”成遠的同桌文濤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一般一般,全校第三。嘿嘿?!背蛇h小聲嘀咕了一句,跨上書包奔出教室。
金秋九月,天高云淡。鄉(xiāng)間小路上,一對和諧的鴛鴦。
“壞了,我的車鏈子掉了?!贝貉嗫盏帕藘扇?,感覺自行車不對勁,于是跳車下來查看。
“放心,有哥在,么問題?!背蛇h將車子靠在一排玉米桿上,順手撿起一根樹枝。
成遠果然是老司機,三挑兩轉就讓車鏈子恢復了原位。只是,盡管有樹枝加持,兩只手還是沾滿了烏黑的潤滑油。
蔣春燕見狀,急忙從書包掏出作文本,快速撕下兩張,幫成遠擦拭手上的污漬。
看著蔣春燕認真的樣子,成遠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對準春燕的額頭,輕輕親了一口。
這出其不意的一吻,讓蔣春燕一時不知所措,迅速轉身,面紅耳赤。
尷尬之際,玉米地里突然傳出嘩啦啦的聲音,并伴有嚶嚶嚶的聲音。
蔣春燕嚇了一跳,臉色瞬間由紅轉白,滿眼畏懼的看著成遠。
“車子沒事了,咱們騎車走吧?!背蛇h一臉壞笑。
“嗯嗯?!笔Y春燕跨上自行車,跟著成遠慌忙離去。
車到路途盡頭準備轉彎時,成遠回頭看了一眼。一個滿頭大汗的小伙子正心滿意足的走出玉米地,褲腰帶還沒系好。
心知肚明的成遠,狡黠一笑。
初中的生活并無太多波瀾,每天都按部就班,忙碌而充實。
“劉彪,王小花,畢峰,成遠,英語考試不及格,外面站著去!”英語老師老李頭一如既往鐵面鐵血,半點情面也不留。
“老師,我就差零點五分...您看...”成遠開啟賣乖央求模式。
“出去!”老李頭言簡意賅,“黑老包”的綽號名副其實。
成遠只所以乞求老李頭,不是因為臉皮薄,主要是怕蔣春燕看見,因為走廊罰站處剛好對著一班教室后門。
得嘞,站就站吧!破鳥語,不聽也罷。
走出教室,手扶走廊欄桿,成遠舉目遠眺。夕陽籠罩下的校園,別說,還挺美。
“不對,那不是蔣春燕的父親么?”成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騎著腳蹬三輪車駛入校園。
直覺告訴成遠,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十分鐘后,教導主任走進一班,隨后領著蔣春燕走下樓梯。又過了十分鐘,兩個后勤人員搬著蔣春燕的課桌椅走出教室。
成遠驚呆了,跟著跑了出去。
看到蔣春燕時,她正站在三輪車旁,委屈的抹著眼淚。自始至終,蔣春燕沒有任何言語,只默默的站著,靜靜的哭著。
三輪車騎走了,載著課桌椅,載著蔣春燕,載著懵懂的愛戀。
成遠跑出校門口,看著車子遠去的方向,淚流滿面。
“成遠,謝謝你!”蔣春燕跪在三輪車車斗上,雙手作喇叭狀,喊得撕心裂肺,“我不能陪你了,答應我,你要接著走下去!”
蔣春燕輟學了,花樣青春提前結束了。
人生注定有很多過客,或相伴一程,或牽手半生,或留下友誼,或變成親情。
感謝相伴,感恩相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