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紀彎腰摸索著,想把那枚戒指摘下,李天塵身上明顯還藏著什么秘密,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這戒指,總之摘下再說。
可就在嬴紀的手指觸及戒指的一瞬間,指尖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好似被火尖燒了一下。
嬴紀眉頭一皺,忍住痛就要強行將其取下。
李天塵忽然從嬴紀腳下掙扎開,不顧一切咬住他的左手,嬴紀頓時吃痛,一腳踹在李天塵肩膀,接著拔出刀劈砍過去。
千鈞一發(fā),李天塵借著嬴紀那一腳的慣力向后仰倒,隨著一聲悶響,他重重倒地,卻也險險避開這刀。
李天塵在心中不斷呼喊著他的師尊,卻根本得不到回應。
李天塵忽然感到一陣憤怒,為什么?難道就因為自己剛剛擅自主張要殺了嬴紀,師尊就不理我了?
李天塵心中滿是不甘,他是這么努力,現(xiàn)在明明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為什么關鍵時刻師尊出了岔子?
他想起了方才嬴紀侮辱他的樣子,憤怒和不甘在他臉上浮現(xiàn)。
嬴紀一刀劈了空,立馬又朝著身前連揮數(shù)刀,卻盡數(shù)落空,李天塵似乎已經(jīng)不在他的面前。
右臂依舊沒有絲毫知覺,雙目也近乎失明,好在耳朵已經(jīng)從耳鳴中恢復過來。
嬴紀心中同樣有怒火升騰,他大致判斷出李天塵的方位,干脆棄了刀不用,直接飛縱上去,一拳拳轟下!
“這個嬴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看臺上,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立馬有人跟著附和,三言兩語,忽然變成了聲勢浩大的指責。
“李天塵已經(jīng)沒有還手之力,嬴紀居然還不放過,他想把李天塵打死不成!”
“呵,本就是切磋,又不是打生打死,此子心性狠辣,可見一斑?!?p> “李天塵怎么不認輸呀?明明已經(jīng)沒有還手之力了?!?p> “李天塵性情堅毅,更明白自己是李家唯一的希望,自然不肯認輸?!?p> “嬴紀真是太蠻橫了……”
蘇梅聽到那些人的議論,眼中立刻閃過一道冰寒,卻被她很好隱藏。
白風鶴看著臺上兩人,微微皺眉。
白靈眼中有一絲不忍,可想到李天塵的態(tài)度,又開始猶豫是否要上臺阻止。
其余蘇家、白家的少年少女雖然驚訝于此戰(zhàn)的慘烈,卻沒有太多感慨,李家那邊卻是炸了鍋。
發(fā)覺在場看客大多站在他們這一邊后,這些李家的年輕人們更是有了底氣。
“天塵加油?。 ?p> “天塵,撐?。〔灰?!”
“我們就靠你了!”
“嬴紀害死了李叔叔,要給李叔叔報仇??!”
“打倒嬴紀!打倒仇人!”
無數(shù)激昂吶喊,很快牽動了觀眾們的情緒,最終他們異口同聲喊著同一句話——
“站起來!站起來!”
場面壯觀,震耳欲聾!
李天塵用唯一還能活動的左臂護住頭,抵擋著嬴紀的拳打腳踢。
他在心中一遍遍呼喊著師尊,可卻得不到絲毫回應。
他絕望了。
可就在這時,一聲聲吶喊,一句句鼓勵的話語傳入他的耳中,他忽然愣住。
李天塵想起兩個月前,自己還被人罵做廢物,在李家毫不起眼,就連父親也對他有著些許疏離。
直到有一天,這枚自己在地攤上偶然買下的戒指中,忽然冒出一道虛幻縹緲的女子虛影,她歉意地對自己說,這些年吸收了他許多內(nèi)力,這才使他的內(nèi)力修為始終止步不前。
女子為了報恩,收李天塵為徒,不留余力的教導著他,李天塵也是進步神速,很快在李家的族內(nèi)大比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拿下第一!
自那以后,所有人都像是對他敞開了笑臉,就連父親也十分滿意,李天塵覺得自己的生活在逐漸變好,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可意外總是來的那么突然,橫空出世的不止他一個,還有蘇家的嬴紀。
嬴紀!這個他聽到就覺得惡心的名字!
奪走了本屬于自己的光明璀璨不說,居然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那樣侮辱自己!
可惡啊!
滿腔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而那些激昂的吶喊,更是帶給李天塵一種無形的力量!
我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有那么多支持我的人!我是李家的希望!
怎么能倒在這里?!
一股力量驅動著李天塵站起身軀,甚至右半邊身子也隱隱恢復了知覺,殘余的真氣在他拳頭上凝聚,他要一拳打破壓在身上的囚籠!
“站起來了!李天塵站起來了!”
“嬴紀已經(jīng)沒有多少內(nèi)力了……他剛剛的拳打腳踢看似兇猛,卻根本沒傷到李天塵!”
“李天塵體內(nèi)還有殘存內(nèi)力,要翻盤了!”
“嬴紀輸定了!”眾人無比篤定。
“你輸了!”李天塵終于站起身,一臉堅毅地看著嬴紀,仿佛訴說著注定會發(fā)生的結局。
可惜嬴紀已經(jīng)看不見了,否則李天塵定要讓嬴紀好好看看失敗前的一瞬,是個什么光景!
李天塵想起自己開局前說過的話,此刻他再次把這句話送給嬴紀:“欠我李家的,我會讓你一樣一樣還回來!”
嬴紀看不見此刻李天塵的驕傲神色,他也不屑去看。
他雙目淌血,右臂低垂,可依舊一臉冷淡,古井不波。
他嘴角微微牽動,回答同樣原封不變:“那你大可試試看。”
李天塵臉色驟然一沉,還在嘴硬?
“接招吧!”
話音未落,李天塵已經(jīng)一拳打出!他與嬴紀不過兩三步距離,嬴紀避無可避!
嬴紀也遞出一拳。
你慢了!李天塵大受鼓舞,這一拳絕對是他先中!
可出乎李天塵意料的是,這一拳并沒有打向他的面門、胸脯、甚至腹部,而是從側面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不痛不癢!
李天塵心中嗤笑,手上力度不減分毫,下一刻,他將打破嬴紀的面門,他甚至看到了嬴紀口鼻出血,狼狽仰倒的模樣!
“你輸了?!辟o忽然開口。
什么?李天塵沒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可下一刻,他的手臂忽然爆發(fā)出徹骨的寒意!
這股寒意自他手臂瘋狂蔓延,不斷連接起方才被嬴紀拳頭打過的地方!
明明自己的拳頭離嬴紀的面門只差一寸,可李天塵已經(jīng)動彈不得!
嬴紀再次抬起左臂,緊緊握緊成拳。
他的內(nèi)力早就所剩無幾,使出二分歸元后,就是在枯井汲水。
所以這一拳沒有附帶絲毫內(nèi)力,嬴紀就用這普通的一拳,打破李天塵所有的幻想!
下一刻,拳風呼嘯,狠狠擊中李天塵的正臉!
砰!
一聲悶響,李天塵口鼻同時飛濺鮮血,仰面倒下。
李天塵徹底懵了,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身子忽然就動不了了。
嬴紀緩緩走了過來。
李天塵艱難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剛剛那一幕。
“嬴……紀!”
李天塵咬牙切齒,可下一刻,嬴紀再度抬起腳,無情踐踏!
嬴紀看不見,可他卻聽得到。
他聽得到腳下李天塵的掙扎,聽得到微微略過的清風。
血從眼眶流進了嘴里,嬴紀吐了一口,有鐵的味道。
他已經(jīng)聽不到那些喧嚷的吶喊,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再為李天塵加油鼓勁。
嬴紀第二次把李天塵踩在腳下,低頭俯視,猶如蒼天在上。
他當然已經(jīng)看不清了,只能憑想象來猜測李天塵此刻的表情。
李天塵失魂落魄,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輸了。
他依舊動彈不得。
天霜拳第七式,霜凝見拙。此招能夠牽動第六式‘霜痕累累’造成的傷害,使中者傷處冰封,關節(jié)僵硬。
先前嬴紀那一番“拳打腳踢”,可不是單純的泄憤。
嬴紀再度去摘李天塵手上的戒指,李天塵仿若從失魂落魄中驚醒,拼命護住戒指,死活不肯松手。
嬴紀眉頭一皺,膝蓋直接頂在李天塵腦袋上,將后者撞得眼冒金星。
“我認輸!我認輸!”
李天塵不顧一切的大吼著,嬴紀卻好似沒有聽到,手上動作反而更快。
李家長老率先回過神,立刻朝著裁判大吼:“快攔下嬴紀!”
裁判卻是比他反應更快,立刻沖上去將兩人拉開。
嬴紀很配合的被拉開了,事實上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已經(jīng)燙傷的十分嚴重,他甚至感覺到再強行搶奪的話,那戒指怕是就要爆炸了。
“嬴紀勝!”
隨著裁判一聲宣布,終于給這秋初大比畫上句號,蘇白李三家人神態(tài)各異,李家那些年輕人尤為絕望,甚至沒人上臺查看李天塵的傷勢,還是那些被他們擠在后方的老者們沖上臺,把李天塵帶回。
那些其余看客們,似乎還沒回過來味兒,總覺得不該是這么個結果,這和他們想要的不一樣。
蘇梅和田言立刻上臺,看到嬴紀不斷淌血的雙眼,蘇梅還以為自己哥哥要瞎了,看向李天塵的眼神立刻浮現(xiàn)出一絲狠毒。
嬴紀道:“不礙事……想睜開還是能看清東西的,就是疼得厲害……小梅,扶著我右手,現(xiàn)在還動不了?!?p> 蘇梅趕忙小心捧起嬴紀的右臂,生怕出什么差錯。
田言則牽著嬴紀左手,給他引路。
路過那一排座椅時,嬴紀駐足道:“白家主,可還信守承諾?”
白風鶴苦笑道:“李家家業(yè),三分之二歸蘇家?!?p> 嬴紀點了點頭,道:“那這里就交給白家主了。”
說罷,他稍微用力握了握田言的柔嫩玉手,田言自然會意,帶著嬴紀快速離開此地。
大長老面有難色,他其實也想趕緊離開,可蘇家總要有人留下與白家商量瓜分李家一事,他只好叮囑小家主蘇三友快些跟著你師父離開。
李家在短暫絕望后,立刻又從絕望中爆發(fā),那些上了年紀的還能保持冷靜,可那些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則一個個熱血上頭,明知不敵,依舊對蘇、白兩家的人出手,更有人不斷找尋著嬴紀的身影,想要血債血償。
雖然場面十分混亂,可很快被壓制下來,白風鶴有些歉意的想同范夫人道個歉,卻已經(jīng)尋不見那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