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府近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事,便是中元過后,孫家的祖墳不知被什么人給刨了,七具先人遺體暴尸荒野,讓人感到荒誕可笑的同時,又十分匪夷所思。
什么人敢招惹孫家?怕是方家都沒這個魄力吧?
這些天孫嘉懷十分忐忑,思來想去,他覺得那天在藥園遇到的少年嫌疑最大,也是因為那少年踏壞不少藥材,他奶奶才被罰了一月俸祿,接下來兩個月,他們祖孫仨兒都得比平時更加省吃儉用過日子了。
只是即便如此,奶奶和姐姐也沒有向家族上報這件事的意思,不然家主他們也不至于如此焦頭爛額,滿長寧府的找人。
運轉內力游走了幾個小周天后,孫嘉懷稍微偷下懶。武道方面,他還算有些天賦,卻遠不及姐姐孫嘉愈,只是孫家別說給他們姐弟提供修煉資源,就連平日三餐攝取的營養(yǎng)都不足以令他們健壯起來,這如何能練好武?
窮學文,富學武。歷來如此,天底下多得是窮酸秀才,卻少有為每日溫飽捉襟見肘的武者。當然,丐幫那些個只會一招兩式打狗棍法,連內功都不會的幫眾,他們可算不得登堂入室的武者。
姐姐孫嘉愈總說她一個女兒家,無才便是德,倒是弟弟孫嘉懷,堂堂一個大男人,沒點兒功夫傍身怎么行?故而她每日三餐都吃的極少,多留給孫嘉懷,還督促弟弟練功時千萬不可懈怠,對此孫嘉懷心里一直過意不去,覺得自己好似累贅,讓姐姐白白浪費了大好天賦。
他已經修煉內功一年多了,在沒有修煉資源的情況下,仍是打通二十多處竅穴,只是越往后,孫嘉懷便越感吃力,也漸漸明白了為什么有些甚至不缺修煉資源的人,也一輩子停留在了后天境界。
后天先天是一道分水嶺,隔絕了天下近七成武者,對一些天才來說,后天境界的破鏡不過是喝水一般稀松平常,可對更多人而言,這是一條名副其實的登天路,一步更比一步難。
孫嘉懷不由想到那日在藥園遇見的少年,明明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幾歲,卻令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壓迫感,他深信自己扛不住對方哪怕一拳。
“他究竟是什么來頭?”
……
距離蘇白兩家結盟已經過去半月,在蘇家四夫人、女家老蘇姬如和白家?guī)孜环蛉说呐Υ楹舷?,已經敲定兩門婚事,剩下的便讓這些年輕人多接觸接觸,能互相看對眼最好,反正來日方長。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對這種事感興趣,明明剛結盟那會兒兩家還是相互給臉色,一到給這些年輕人牽線的時候,幾位夫人竟變得好似親姐妹一般熱絡。
店鋪方面也逐漸步入正軌,開始有人因為不習慣而故意鬧出事兒來,就在眾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要看嬴紀如何收場的時候,嬴紀直接徒手掰掉了那名惹事人的兩顆門牙,又讓老吳他們一陣打,最后那人皮開肉綻,滿身爪痕,差點因失血過多死在店鋪,自那以后就沒人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鬧事了,至于暗地里一些小動作,也因為店鋪中蘇家人的監(jiān)視而束手束腳。
據(jù)說嬴紀還在蘇家召集了一批人,里面既有不受待見的庶出子,也有一些根骨壯碩的家丁奴仆,嬴紀統(tǒng)一教給這些人一門爪法,那些人私下練習時都拿五指往木頭樁子上戳洞,更有甚者去后山找來狼群練功,死掉的狼群頭顱上無一例外都有五處指洞,模樣十分凄然。
這日白家某處酒鋪,一名自稱姓孫的外來人打聽起嬴紀的消息,正巧碰到張麻奉大長老的命令,四處巡視熟悉著各個店鋪。當即張麻便對那人起了疑心,叫來那名被問話的白家人一番盤問,才知道對方是在打聽中元前后嬴紀的動向。
張麻只知道那日嬴紀出了常平府,至于去了哪就不知曉了,看樣子那名白家人知道的比他還多,而且似乎很看不起他的樣子。
張麻心中頓時涌起一股子怒火,他對自己的定義十分清楚,那就是嬴紀少爺?shù)墓吠茸?,他的一切都是嬴紀少爺給的,就算別人當他是嬴紀的一條狗都無所謂,可繼續(xù)把他張麻當蘇府的尋常小廝下人看就是不行!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
不過眼下張麻卻沒空跟這人計較,他飛快趕去白家新劃分出的一處草場,要把此事通知給紀少爺。
白家草場上,陽光明媚傾灑,嬴紀盤腿坐著,感受著泥草的柔軟。田言恬靜地坐在他的右后方,只要微微后仰,便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香味。
白家的底蘊確實比蘇家高出太多,這些天與白家接觸,嬴紀發(fā)現(xiàn)很多細節(jié)上都能體現(xiàn)出這一點。
除了嬴紀外,在場還有十名行色各異的少年少女席地而坐,他們面朝著嬴紀,如眾星拱月般圍成一個半圓。
今日就是嬴紀履行承諾傳授他們天霜拳的日子,蘇家的五人自然是精挑細選毫無水分,三名嫡系兩名庶出,都是最有潛力的幾人,而白家則不同,除了白云東和白瀟這兩個當之無愧的外,白知秋和白廣茂竟然也在此列。
據(jù)說白廣茂去年秋初大比拿了第四,勉強說得過去,可白知秋都快二十五了,依舊是后天巔峰,就算境界排的上號,卻算不得潛力最大的幾人吧?更可笑的是,最后一名少年,竟然是白風鶴的小兒子白葉,十三歲的年紀,奇經八脈一處未開,竅穴也只打通二十來處,后門敢不敢走的再明顯一點?
白風鶴重傷田言一事嬴紀可不會忘,找到機會后肯定要以牙還牙,在此之前,他這個“盟主”要先博得白家其余人的好感。
與蘇家一樣,蘇白結盟對一部分人而言是割肉,對更多人而言卻是擺在眼前的機會,反兩儀刀法已經教了出去,那些人嘗到甜頭,自然更加不愿意回到沒有出頭之日的過往。
白知秋笑道:“嬴盟主,是否可以開始了?”
嬴紀微仰著身子,手掌撐地,輕笑道:“不急,在此之前我得再仔細看看,是否是我嬴紀眼拙,竟瞧不出白葉小少爺?shù)倪^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