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還是如往日般繁華，之前北方的戰(zhàn)亂似乎并未對這一國首都造成什么影響。
熟門熟路的進城，牽馬走在鬧市街頭，王越領著莊雄前往大學士府。
升官之后王進仍舊是住在原來的地方，只是門楣上換了新的匾額，門口也多了兩蹲大石獅子，倍顯威風。
“二爺，您終于到了……”
遠遠的，因為辦事得力又忠心，如今升任王家管事的呂順便迎了出來。
動作麻利的從王越手中接過牽馬的韁繩，又隨手遞給身后跟出來的仆從，他便開口催促道：“自從收到您要回來的書信，老夫人和老爺就天天盼、天天盼，如今可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聽到父母記掛著自己，王越頓覺胸口暖暖的，臉上也露出笑容，這一路風塵的勞累似乎也不那么明顯了。
“我爹娘還好吧？”他問。
“好著吶！”呂順語氣上揚：“老爺近來迷上溜鳥，每天提著籠子往街上走，也多了幾個相熟的朋友伙伴，日子過得很是瀟灑；倒是老夫人一直沒變，仍舊喜歡待在家里，不過后院里的瓜果蔬菜倒是越種越多，吃也吃不完?！?p> 王越聞言笑著點頭，“那也不錯。找點事情做，每天都有盼頭，對身體也好！”又引著他見了莊雄，“這是我江湖上一個朋友，一起趕了好些天路，你讓人安排一下洗漱及休息的地方?！?p> 轉身對莊雄歉然道：“莊兄，對不住了，兄弟久未見家人，如今心頭急切，就先行一步?！?p> 莊雄毫不在意的揮揮手，“你自去就是了，不用管我?！?p> 于是兩人分別，王越跟著進了后堂，而莊雄卻是被領著去客房休息。
一路上見了王家諾大的幾重庭院他不由贊嘆：“好大的宅子，不想王兄弟還有這么個當大官的兄長！”
引路的家仆本就與主家榮辱與共，而今聽了外人的夸贊頓覺與有榮焉，遂接話道：“我家大爺受陛下恩寵，拜了翰林院大學士的官職，又封了高亭候的爵位，正是皇恩浩蕩。這宅子其實是有些小了，不過此為陛下早年親賜，卻是不好舍棄?！?p> “居然還有爵位？”莊雄聞言倒是吃了一驚。
之前王越?jīng)]說，他也只以為這位王家老大是個普通朝廷命官，卻是沒想到居然還是個貴族，那身份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年頭當官的再厲害，若是下一代不得力，起起落落幾十年也就衰落下去了。
而有爵位的貴族卻不一樣，那是能夠一輩輩傳承下去的家業(yè)。
只要不犯大錯那就是與國同修的金飯碗，真正的蔭庇子孫后代，與國長存。
固此皇家對于封爵一事非常慎重，無大功勞者不可進爵！
“擁有這般高貴出身，你家二爺怎的不去當官，反而混起了江湖？”
“這個……當初二爺混江湖的時候，咱們王家還沒這般家業(yè)……”
“喔！”
莊雄恍然：“那想來是你家大爺?shù)帽菹驴粗?，固而才有高官厚祿賜下?！彼贮c了點頭，自語道：“確實卻不愧狀元之才！”
“這……”仆人動了動嘴皮子，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其中誤會。
莊雄眼力何等敏銳，即便只是一點點微小舉動也能瞬間發(fā)現(xiàn)，“怎么，難道我說的有什么不對？”
“是有那么一點點，這事和二爺?shù)年P系更大些……”
“那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說道說道？”他突然來了興致。
下山之時了解過王越的信息，但只是基于神劍山莊一塊兒，家庭方面知道的還真不多，兩人同行也少有說起這方面內(nèi)容。
那下仆聞言略顯猶豫，不過想了想：這事也并非什么秘密，京城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主家也沒下令封口。再說眼前之人是二爺領來的朋友，想來知道了也不防事的。
于是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便解釋道：“這事還得從北方戎狄人入侵說起，話說當時一支偏師連夜出城……翻山越嶺一夜跋涉……之后二爺在戰(zhàn)場獨戰(zhàn)千軍，于緊要關頭砍下察爾罕的人頭，又因為……最終這爵位多方輾轉，便落到了大爺頭上……”
仆人所說的內(nèi)容，莊雄有一部分是知道的，比如王越進過軍營；也有許多不清楚的東西，比如戎狄人首領察爾罕的死因，還有官職爵位的諸多牽扯……
王越如今在朝廷中算個隱形人物，誰都不愿意提起，自然不會宣揚他的名聲，莊雄也便不知道這些東西。
如今聽王家仆人說起，心頭震驚的同時，也在為其暗自可惜。
不過轉念又想到，若是對方真的有了爵位，那自己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大周立國數(shù)百年，也沒見幾位貴人放著榮華富貴的日子不過，要跑山上受苦。
倒是有不少貴族喜歡參禪悟道的，但都是請了大明寺的高僧或者真?zhèn)鞯赖牡拦傧律街v經(jīng)，算不得傳承弟子……
“客人，到了……”
就在莊雄被領著去客房休息之際，王越亦是被呂順領著到了后院。
這里原本是一片諾大的花園假山，如今都被改成了一塊塊的菜地。
王越目明，一眼就看見被一群健仆圍在中間的老娘，頓時忍不住喚了一聲：“娘！”
張氏聞言回首：“二娃……”
一番忙亂招呼之后，兩人就近尋了一座涼亭休息。
仆人知道母子兩有話要說，自不敢打擾，奉上茶點之后便自覺走遠，到能看著人但聽不見聲音的地方。
兩人同坐一張長凳，張氏拉緊王越的手，嘴臉帶笑，眼角卻含著淚花，“一年不見二娃又長高了，也壯了，不像老大，瘦得都快沒二兩肉！你說現(xiàn)在日子那么好，也不知道珍惜，要多吃……”
絮絮叨叨，母親拉著王越說了許多話，多是一些家長里短，在他聽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內(nèi)容。
但王越享受這樣的氛圍，雖只一年沒見，但這一年卻發(fā)生了太多事情：神劍山莊滅門、被江湖人追殺、戰(zhàn)場搏命……幾經(jīng)變故之后他的內(nèi)心已是飽含滄桑。
如今被母親拉著一陣嘮叨，便覺心底升起一股暖流，讓胸膛也變得熱乎乎的，整個人也似重新恢復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