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公子白元暉拿正著嘉瑩的手稿出神,震撼,山外有山呀,不知這姑娘師從何處,這等才華,真是個小丫鬟?這一手流利的行書,錯落有致,一看就是打小開始練就的,普通人家,絕對沒有這個底蘊。
“去請二少爺來一趟”白元暉吩咐小廝。
“好的大少爺”小廝得令,一溜煙的奔前院而去。
白元成剛回來就遇到傳話的小廝,要遠行,這影衛(wèi)跟龍衛(wèi)的交接剛辦好,還有一些暗處的人手需要調配,京城里的生意也需要交代,這幾天真是忙的像陀螺。
“大哥,你找我?”白元成推開書房的門問道。
“嗯,元成,你先看看”
“什么東西?。俊卑自梢贿吔舆^詩稿一邊好奇的問道。
接下來便是一室寂靜......
“大才呀,就是字體過于娟秀了些,大哥是打哪收集來的?‘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這陋室銘跟書齋的名字不謀而合,恭喜大哥了!”
“據(jù)說是個小丫頭”
“小丫頭?確定不是世家小姐?”
“嗯,據(jù)說還有可能是丫鬟”
......
“那也應該是個書香門第的后人,或許家道中落,賣身為奴?平民百姓不大可能,字體不說,就這份見識,也絕非市井小民可有的”
“你們什么時候動身?”
“四日后”
“此女離京城不遠,就在茂源鎮(zhèn),如此才情,如果有機會,不妨多了解一二”
“嗯,山長那邊已經(jīng)加派人手盯著了,大哥不必掛心,倒是京城這邊的人手我?guī)ё咭徊糠?,家里的事,就辛苦大哥了?!?p> “一切小心為上,你這個監(jiān)督史雖說沒品沒階,不過上面的意思恐不如表面這么簡單,父親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是如何打算的?”
“大哥,說打算現(xiàn)在還早,如果父親大人不同意,我還是做我的紈绔好了”白元成無奈的笑了笑。
“對了大哥,此女叫什么?”
“薛暢!”
“薛......暢......”白元成瞇了瞇眼,沉思著。
這邊嘉瑩回到醫(yī)館,安頓好李大夫,匆匆回到小院,有些事遲早是要面對的。
“明日我們補辦了戶籍,大概三天后就可以離開這里了,以后我就是薛暢,你們就是薛灝薛哲,這就是我們外婆,切記忘記從前的身份,這一路才能少一些危險?!?p> “嗯......”幾個人一邊吃飯,一邊點頭,
“還有件事,就是我會一些醫(yī)術,”薛灝抬起頭,盯著嘉瑩,目光有些急切,這疑慮折磨他好幾天了,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四歲那年跟母親去大昭寺祈福,因為母親生我的時候身子受損,一直沒有再孕,母親上香的時候,我偷偷的溜出殿外遇到了一對夫婦,他們也說是來求子的......當時那婆婆的手有些紅腫,我便拿帕子幫她包扎了一下,也許是看我善良乖巧吧,就開始偷偷的教我醫(yī)術,沒想到我學起來還很快,后來我便認了他們當師傅......”
“如何偷偷的?還不被發(fā)現(xiàn)?”薛灝問。
“每次我出府他們都會給我醫(yī)書,我背的很快,背好一本就溜出去再換一本,有時候也在花園的院墻外面等我,西墻邊有個狗洞,有雜草擋著,我經(jīng)常在那里聽師傅講醫(yī)......”
“哦,怪不得大小姐喜歡在花園里捉迷藏,弄得丫鬟婆子都找不到,原來是偷偷的在學醫(yī)術呀......”潘媽媽恍然大悟。
“我知道那狗洞,有次我追一只青蛙偶然看到了?!毖φ苷f著還鄭重的點點頭,
有了潘媽媽的證詞,薛灝也記得那狗洞,才打消了最后的一絲疑慮,“那大姐的師傅現(xiàn)在哪里?”薛哲問道,“我們來莊子之前他們就去云游了,說我理論都會,就是缺少實踐,這個得靠我自己,所以我不太擅長把脈,因為沒機會歷練。”呼,這蹩腳的謊話,嘉瑩幾次都編不下去了,還好記得那個狗洞,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回到府里,應該不會被拆穿吧。
“那大姐以后想找?guī)煾翟趺崔k?我們這一離開,還改了名字,師傅豈不是也找不到你了?”薛灝問。
“他們是世外高人,說是云游,現(xiàn)在想想應該是隱世了,走的時候告訴我,有緣自會再見,我現(xiàn)在都快想不起他們的容貌了......很模糊”
“大姐不要難過,你學會了醫(yī)術,治病救人,你師傅他們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薛灝看嘉瑩低頭還以為她難過,急忙安慰,其實嘉瑩哪里是難過,分明是怕以后麻煩,問題越來越多,都快招架不住了,謊話不能說,太燒腦子。
嘉瑩摸摸大弟的頭“嗯,一切都會好的!這個是陋室齋的名帖,大弟你拿好,以后你們讀書的時候可以用到,所有書齋的書都可以免費借閱哦”
“陋室齋?姐姐是怎么得到的名帖?我跟哥哥都可以用嗎?”薛哲盯著名帖,欣喜的問。
“當然啊,姐姐今天去給你們買書的時候剛好遇到書齋活動,要爭一片銘文,然后姐姐的作的剛好被錄用就拿到了呀”嘉瑩順利的轉移了話題,給薛哲夾了幾根青菜。
“小孩子要多吃青菜,不挑食才長的快哦?!?p> “嗯”薛哲點點頭,大口吃起來,到底還是個孩子,對快樂的敏感多一些,很容易就轉移了注意力,
“大小姐,這姑娘家會醫(yī)術,終究是不那么體面,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將來影響婚配......”潘媽媽擔憂的看著嘉瑩,一臉的心疼,要不是家里出事,何至于讓幾個孩子承受這么多。
“外婆,您又忘了,我是暢姐呀,學醫(yī)本沒有什么不好,可以治病救人,只是世人的偏見而已,再說我們不是什么小姐少爺,一技之長只是立命的根本,我們都要打起精神,日子不僅要過下去,還要過的好,才能找到那些真相......”
“......哎,好!”
一大早,林夫人帶著小少爺來到了醫(yī)館,話說小少爺?shù)降资巧眢w底子好,這幾天恢復的不錯,沒發(fā)燒,傷口也沒發(fā)炎,嘉瑩仔細的換好了藥,林夫人的感激不言而喻,更是親自帶著嘉瑩姐弟幾人到縣衙。
林大人正忙于公務,縣丞見到林夫人自是一番殷勤,并沒有做過多的詢問,直接就把路引補齊了“這點小事還勞煩夫人,直接打發(fā)小廝來一趟就行了”縣丞道。
“這暢丫頭是睿兒的救命恩人,就是跑斷腿我也是愿意的”林夫人笑盈盈的拉著嘉瑩,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老爺這幾天忙于審案,有個莊子失火,一家子無一生還,引起了上面的關注,老爺正在接待貴客,夫人您看......”縣丞為難的看著林夫人。
“那就別打擾林大人了,麻煩夫人代為感謝林大人就好”嘉瑩適時的解圍,施禮道“也感謝縣丞大人的通融,給您添麻煩了,”
“哪里哪里,能為夫人效勞本是應該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忙吧,也別打擾老爺了”林夫人拉著嘉瑩爽快的離開,嘉瑩幾人心里此刻是五味雜陳,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大火的炙熱,殘垣斷壁的慘烈,估計那些護院都死了吧......
沉默......回到醫(yī)館,幾人心情無疑都是沉重的,補齊路引的喜悅被一句莊子失火而澆滅,痛嗎?恨嗎?可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恨誰,也不敢多打聽一句,就怕被人注意與莊子聯(lián)系到一起,那就更糟了,嘉瑩拍拍兩個弟弟的頭,“我們去看書了”沒有多余的言語交流,彼此用行動表達著決心,要強大!只有自己足夠的強大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除了嘉瑩的胳膊,幾人其他的傷都好的七七八八了,這幾天無事,就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東西。衣物,干糧,還有藥材,路途遙遠,說不準就餐風露宿的,總要做到有備無患才好,雖說不是很全面,但也不至于只身上路,潦草敷衍,今天拿到了手術刀嘉瑩很滿意,雖然比不得現(xiàn)代,但對于現(xiàn)在的處境,這刀已經(jīng)很好了,李大夫更是震撼,從沒見過如此精致的刀具,這樣小巧,這樣輕便,刀怎么可以做的這樣薄還這樣鋒利呢?
“丫頭......我想跟你們一起上路,你看可方便?”本來是告別的場面,可李大夫囧啊,從未如此的渴求,對醫(yī)學未知領域那種渴望,讓老人家也顧不得什么面子跟身段了。
“???”嘉瑩不敢置信,不是該客套的說聲珍重,一路平安的嗎?“爺爺......您這里有醫(yī)館呀,還有您的家人呢?......”這畫風不對呀?
“這些你都不要管,只管告訴老夫,是不是方便就行了”一臉的期待。
“這......爺爺,我們此去路途遙遠,不說危險重重,就是未來也是茫然的,帶著您,是怕您跟著吃苦,您看......”
“我不看,你也別說危險辛苦之類的話,只告訴老夫是不是方便就好”
“......爺爺,您老淡定,容我們再想想可好?反正明天才走呢,晚上您也再考慮一二,如果單純是為了針灸之術,我可以幫您寫下針法......”
“老夫不需要考慮,你們商量一下也好,明早聽你答復!我先回去收拾東西”老人家說完就匆匆離去,留下嘉瑩在風中凌亂‘我還沒答應呀,您收拾什么?不要再考慮考慮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