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終于到了‘驛石鎮(zhèn)’,鎮(zhèn)子不小,商戶門口都掛起了紅燈籠,熱熱鬧鬧的小販叫賣聲不絕于耳,結了車錢,找了一家不是很顯眼的客棧,這客棧不大,不臨鬧街,還算安靜,房間里也很整潔,嘉瑩要了兩間上房,幾人吃過飯收拾好東西準備上街轉一轉,沒辦法,要找車行,還要準備上路的干糧,剛好活動一下筋骨消化消化神。
“小哥兒,這附近可有車行?”嘉瑩問。
“有的公子,您要定什么樣的馬車,小的表哥就在車行,這就帶您過去可好,不遠,就隔一條街”
“那麻煩小哥兒了”
轉過街,一片熱鬧,商戶門前都掛起了紅燈籠,小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擺著各色玩意的小攤前流連著三三兩兩的行人,偶爾一陣風刮過,似還能聞到食物的香甜氣息......“外婆,你們就這里轉轉吧,我一會兒來找你們,你們兩個拉緊外婆,別亂跑,知道嗎?”嘉瑩囑咐薛灝他們,這倆小子眼睛都不夠使了,及其贊同的猛點頭,“那邊有冰糖葫蘆,你們?nèi)ベI了邊逛邊吃吧”嘉瑩安排好就隨著小二去了車行。賣糖葫蘆的扛著好大一掛,邊走邊吆喝著“冰糖葫蘆,好吃無核的冰糖葫蘆......”兄弟倆拉著外婆一路追過去,沒辦法,看著不遠,可是他移動啊,走的還挺快,“大叔,您這冰糖葫蘆怎么賣?”薛灝很有禮貌的問,“兩文錢一串,小少爺來幾串呀?我這冰糖葫蘆可是貨真價實,紅果大,還沒核,咬一口,嘎嘣脆,酸里帶著甜,可好吃了”小販賣力的推銷著,“我們要四個,能便宜點嗎?”薛哲問,“外婆不吃,你們吃就好!”潘媽媽拒絕著,“要吃的,我們每人一根”薛灝決定,“那四個收6文錢吧,賣光了好回家吃飯”小販挺好說話,看著這倆孩子就討人喜歡,特別是薛哲那雙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說不出多憐人。潘媽媽也高興,付了錢,一人一根,邊走邊吃,必定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規(guī)矩那差不多是與生俱來,一時半會兒還真忘不掉,指望她當街吃東西,那是萬萬不能夠,她拿著,等大小姐回來,去客棧吃。
街道兩邊擺著零零散散的小攤位,東西都不是很精致,勝在新奇,這不,薛哲東看看,西摸摸,現(xiàn)正看著那五彩斑斕的面具挪不開步子了,有關公的大紅臉,有小兔子長耳朵,老虎的,還有鐘馗,女孩子喜歡的粉面桃花,薛哲此刻抓著一個猴子的面具不肯撒手,這個戴戴,那個戴戴拿不定主意,“哥哥,好看嗎?哥哥,你說哪個好看呀?哥哥,這個老虎的有猴子好看嗎?”小嘴不停的問著,薛灝對面具興趣缺缺,他更注意旁邊那個擺著木簪的攤位“猴子吧,猴子機靈,更好看,”那些簪子都是木頭雕刻的,一根根打磨的很光滑,都是木頭本身的顏色與花紋,其中有一只不知是什么材質的,簪的一頭刻著一朵玉蘭花,花兒含苞待放,之所以引人注意,是那玉蘭花竟然是黃色的,散發(fā)著盈潤的光澤,跟一堆褐色的簪子一起,很突出,仿佛下一秒花兒就能開放似的......
“灝兒你也選個面具吧?”嘉瑩回來就看到糾結的薛哲,幫忙戴了猴子面具又轉頭看薛灝,
“姐......大哥,吃糖葫蘆,好甜的”薛哲獻寶似的把糖葫蘆遞給嘉瑩。
“你吃,大哥不吃,灝兒喜歡那簪子?”
“看這個,好看嗎.......”薛灝看大姐回來,終于可以解放自己拉著薛哲的小手,迫不及待的沖到攤位前拿起那個玉蘭簪。
“小公子好眼光,這是黃檀木,”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些木訥,說了這一句就有些顯得局促了。
“這個怎么賣?”嘉瑩問。
“這個一兩銀子,其他的隨便選都是二十文”。
“這些簪子都是你自己雕的嗎?”嘉瑩問,
“嗯,這個不是,是婆娘的陪嫁,”
“看樣子您不經(jīng)常擺攤吧?黃檀木不易多得,陪嫁...怎么賣了?”
“嗯......孩子病了,得抓藥,婆娘在家照顧,讓我守著攤位”
“哦,那就來這支吧”嘉瑩付錢,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薛灝看看嘉瑩,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的把簪子揣在懷里,默不作聲的吃起糖葫蘆......
回到客棧,“姐姐,這個送給你”薛灝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拿出來遞給嘉瑩,眼睛里充滿了希冀。
“謝謝大弟”嘉瑩收下,摸摸大弟的頭,‘這孩子真的太懂事了,就是心思太重,以后得想辦法改造一下,小孩兒就要有小孩兒的樣子,’
“大姐,剛才為何你不幫忙去醫(yī)那小孩兒,或者咱們可以多給點銀錢幫助他們一下,”
“首先我們定了明早的馬車,得出發(fā),小孩子的病一時半會兒不能完全康復,我們的行程耽誤不得,其次每個人的生活有每個人的軌跡,樂善好施固然好,但在他們自己能克服的前提下,我們還是不要隨便插手別人的生活?!?p> “哦”
“何況,即使我們想幫助他,給他一點銀錢,他也不一定接受,還有可能誤會,以為我們看不起他,他雖然有困難,可也有自己的驕傲跟自尊,窮人也是有骨氣的!”
“......哦,我記下了”薛灝半懂不懂,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人之初,性本善,小孩子總是比較容易心軟,意氣用事,雖然一兩銀子不多,但濫好心不行,就像前世,多少人因為做好事,扶起摔倒的老人,結果貪官司,被訛詐的比比皆是,又不是千鈞一發(fā),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我們不是救世主,可憐的人,有困難的人多了去了,能幫的過來嗎?只能是在力所能及的時候,伸伸手,拉一把,也不指望回報什么,只是幫一下,舉手之勞而已。
次日一早馬車就候在客棧門口,車夫是個老把式,因為到下個縣城比較遠,得露宿一夜,老把式有經(jīng)驗,找了個商隊,跟他們同行相對安全,嘉瑩很滿意,幾人吃過飯,就出發(fā)了。
商隊有十多輛馬車,看不出運載的是什么貨,都用油布蒙的嚴嚴實實的,打頭的車夫很活泛,偶爾喊幾嗓子,歌聲雖算不得動聽,卻很有味兒,歌詞聽不太清楚,曲調(diào)有點像陜西的民歌,后面的車把式有時候也跟著附和幾句,一路上歡聲笑語的到不顯得冷清。
臨近傍晚,商隊停下來,說是靠著山背風,要安營,其實也不算山吧,并沒有北方的山那么巍峨,說山丘更貼切,有點像個緩坡,到也有片樹林,坡下有條小河,嘉瑩幾人也下車,薛哲薛灝跟著幾個車把式一起去樹林里撿干柴,這邊很快就生起了幾個火堆,有搭架子的,有打水的,火堆的上方用三根木頭一支,下面吊著口鍋,嘉瑩幫著填柴,一會兒功夫,鍋里的水就開始咕嘟嘟的冒泡了,薛媽媽洗手的時候還順手摘了一些野菜,就著米熬了一鍋菜粥,軟軟的,爛爛的,最主要是熱熱的,就著干糧喝一口,一直能暖到心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