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婚禮鬧了一天,晚上又在賭坊大鬧一晚上,木桃的腦子里再怎么裝著一個來自后世的靈魂,現(xiàn)在的身體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沾了床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夢里面她夢見回到了媽媽的身邊,媽媽的手輕柔地拂在她的額頭上,她調(diào)皮地把媽媽的手拽下來,蒙在自己的眼睛上,她喜歡透過媽媽的手指縫去看藍天,陽光從指縫中漏進來,她看見了爸爸的笑臉,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真暖和啊,我好像是在做夢啊,什么唐朝,什么木家,什么揚州城,原來真的全是夢啊,人家穿越者可都是經(jīng)歷了什么車禍溺水泥石流的,怎么可能平平常常躺在床上睡一覺就突然穿越了呢,太不可能了,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天亮了沒有啊。
木桃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怎么感覺有人在搖晃她的身體,“阿桃,阿桃,快醒醒啊,走水啦,快起來啊?!?p> 影娘拼命地搖晃著木桃的身體,阿元也從外間的小榻上爬起來沖進來,抓起衣服套在她身上,木桃這才睜開迷迷糊糊地眼睛,“到底哪邊才是夢啊?!?p> “著火了?!”木桃瞪得睜開眼睛,看見窗外院子里火光一片,影娘正在試圖給她套上一件半臂。
“快點快點,我們得先出去?!庇澳锝械馈?p> 可是眼看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火光離她們的窗戶十分地近,眼看就要逼近門邊,木桃已經(jīng)來不及思考到底哪邊才是夢了,先逃命要緊。
“我們不能從門出去了,我們從后窗爬出去,后面有條河,火燒不過去?!蹦咎医械馈?p> 她們住的東廂房外側(cè)確實是一條河,但朝外的窗戶又小又高,等閑人爬不上去,幸虧影娘到底是練過的,聽她這么一說,趕緊一躍而上到柜子上打開窗戶,正要伸手來拉木桃,忽然前門被人一腳踢開。
她倆嚇了一跳,只見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沖她們大喊,“快跟我出來?!?p> 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情勢緊張來不及考慮,爬窗跳河也很危險,她倆趕緊麻溜地跟在那人身后跑出了東廂房,這時候才聽見外面人聲漸起,呼喝走水,可是在這呼喝之聲中居然還隱隱約約有刀劍的聲音,這是什么情況?
那黑衣人帶她們沿著東廂房墻角跟來到了后門,只見另外幾個黑衣人正與人短刃相接,一邊往后退回來,看其形勢,居然不是單純的失火,而是,打劫?!
木桃一直欣慰地是,不管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穿越,至少來到了一個太平盛世,她雖然對歷史不甚研究,但是穿越不多久,她就搞明白不久之后就將是開元盛世,一直到天寶末年才會有兵亂,而且兵亂只限于北邊,至少在她穿越人生的前幾十年,她都可以一直安享太平,后面想辦法避到南邊去就好啦。
她穿成的這個木府大小姐,又是娘早死,爹溺愛的,每日家想干啥就干啥,日子過得倒也不錯,可是這好好的在城里待著,怎么就趕上打劫的了呢。
她膽戰(zhàn)心驚地看著前面那個蒙面的黑衣人,那蒙面人對她們看起來并無惡意,但也沒有救別人,只救了她們兩個,莫非,莫非是沖著影娘?
她轉(zhuǎn)頭去看影娘,影娘也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就在此時,前面那撥人打?qū)⒘诉^來,她仔細一看,中間那人可不正是竇三郎,這人要對付竇三郎,還要救她們?
客棧的人也都發(fā)現(xiàn)不是單純的走火,而是打劫,嚇得都退到了樓外,還有些沒逃出來的客人還躲在屋內(nèi),只剩下一群黑衣人圍著竇三郎和他那個隨從,蒙面人把她、影娘與阿元丟在假山后面的廊檐下,也加入了進去,阿桃滿腦子正在猶豫要不要提醒竇三郎,可是她與竇三郎也只是一面之緣,并不知道他的來歷。
阿桃這邊猶豫不決,便看到那邊蒙面人已經(jīng)與竇三郎并肩為戰(zhàn),木桃這才放下心來,專心觀戰(zhàn)。
正在竇三郎專心對付為首那人的時候,兩個黑衣人繞到了他的身后,眼看就要偷襲得手,忽見一襲綠衣飄入人群之中,一劍便幫竇三郎擋去了后面那人,給竇三郎解除了后顧之憂,專心致志對付前面那個首領(lǐng),不是別人,卻正是影娘。
幸好影娘方才逃出時帶了劍,這時候多少也是個幫手。影娘的氣力雖然不大,但她招式極快,一時間那些黑衣人也不能近身了。
木桃與阿元躲在廊檐下,她倆都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身體還是才十二三歲的個子,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思忖著這些人到底是沖著誰來著。
場上的局勢因為影娘的加入稍有緩和,那些黑衣人也納悶這女子不知從何而來,又戰(zhàn)了約摸一盞茶的功夫,木桃算是看出那些人好像主要是沖著竇三郎去的,但他們又不敢傷到竇三郎,難道是?
正在木桃沉浸在自己的腦洞中,竇三郎和他的隨從,影娘和蒙面人,都漸漸往木桃藏身的廊檐下回撤,不約而同準備從那后門溜走。忽聽有人大喊小心,一把利劍伸到了她的面前,說時遲那時快,蒙面黑衣人也跳到了木桃身邊,一手擋住那劍,一手推開阿元,抱住了木桃小小的身子,往后退了兩步。
這時影娘也退了回來,逼退了想從旁邊包抄他們后路的兩個黑衣人,打開了后門,蒙面人便抱著木桃退了出去,竇三郎緊跟著也退了回來,那隨從仍留在那里斷后。
后門旁邊是一棵大桑樹,往常木桃來尋懸黎的時候常走這里,知道這旁邊便是坊墻,翻過去便可以沿著墻角走到河邊,卻沒想那蒙面人也十分熟悉,三兩下便竄到了樹上,回過來便把木桃也拉到了樹上,木桃想影娘身手極好,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影娘已經(jīng)靠坐在樹邊,再沒力氣往上爬,阿元卻還沒有跟上來。
“阿元怎么辦?”木桃著急道。
“仲奴會去救她?!备]三郎喊道,一手托著影娘,讓蒙面人拉了他們上來,便翻身過了墻,他那隨從并沒有跟上來,大約便是他說的仲奴。
坊墻那頭所幸沒有人,蒙面人背著木桃,竇三郎背著影娘,沿著坊墻腳下一路奔跑,穿過大街,來到另外一邊,有一個人牽了兩匹馬在那等著,見到他們一行忙迎上來。
蒙面人接過韁繩,囑咐道,“等下那邊還會出來兩個人,你去接應(yīng)一下,不要跑遠,就去曾家,我們會騎馬走過墻下,把追兵吸引走?!闭f完便分別翻身上馬,依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