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交界處,逍遙館。
“別給本仙擋路!走開!別攔著本仙!”
一個著紫藕連紗裙的女子揚著水袖萬般嫌棄地驅(qū)趕身邊的小廝,眉目橫飛,氣勢洶洶地涌上樓去。
七八個小廝面容也是極其為難,看著女子周身不淺的仙氣與隨身不俗的法器,顯然是個不好惹的,可是這是正兒八經(jīng)的男館,且不論一個女仙來此作甚,若是吵到了房中的客人可怎么辦?
“蘺蓁呢?蘺蓁是不是在里邊!怎么說也都是九州六界里有頭有臉的人,畏畏縮縮躲在這男館算什么本事?給我出來!”女子伸出脖子叫罵,推搡著小廝便上樓。
“這位仙子……咱們小店只是做些小本生意的生意人,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其中一個小廝貓著腰說道。
“滾開!你們知道我是何人么?敢攔本仙的大駕?信不信本座即刻將你扔進那忘畔河!”
說著,女子袖袍欲動,頓時金光陣陣。
小廝嚇得一喝,連連住了嘴,任憑女子挨家挨戶地大聲砸門。
隔壁的忘畔河里都是些怨靈惡魂,若是像他們這般淺薄的靈力被扔進去,怕是要被河里的魂靈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東邊最里間,同為芳華年紀的女子臥在房梁之上,醉意上頭的暖熏面頰更是稱得她容光照人,清顏絕俗。
“阿蘺,這玉衡上仙竟尋到這里來了,你究竟是做了些什么惹到了她?叫她連身份都不顧了?!?p> 趴在門縫里細細觀察了一番的玖桃一副女童模樣,不知何時變換了一身小廝打扮,遮住了原本憨態(tài)可愛的桃粉色面容,正一臉不解地望向蘺蓁。
“玉衡?她這暴脾氣,怕是九州四海都與她有著仇恨,我怎知是如何惹上的她……”房梁上的蘺蓁慵懶開口,不以為意,撈起身側(cè)的桃花酒便是一飲而盡。
“阿蘺!”玖桃急了,“玉衡上仙這般好面子重儀容規(guī)矩之人不像是不管不顧的模樣,你究竟如何做到,讓她滿世界追殺你的?連男館這種地方都來了。”
蘺蓁迷糊了片刻,似乎從醉意朦朧里想起了些許,便斷斷續(xù)續(xù)道:“莫不是那日在蓬萊?蓬萊仙君涂驀的宴會上,我見她叫了洛英去偏殿說是有事相商,洛英也很是為難的模樣,我便幻化成了洛英的模樣,沒等她說些什么,便直接拒了?!?p> 一了百了,斬草除根,豈不妙哉?
玖桃氣塞。
不用蘺蓁說下去,玖桃便大致料到了她干的混賬事,這也就是為何自蓬萊夜宴起,玉衡上仙閉門不出,成日以淚洗面的緣故了,外界謠言四起,說的都是洛英上神與玉衡上仙那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情債云云。
早知如此,她便不將這變換容顏的術(shù)法交于她了,盡是給她找麻煩!如今玉衡與洛英上神這份緣分倒是讓她直直扼殺在搖籃里了。
“阿蘺……你可知玉衡上仙心儀洛英上神?!”
蘺蓁眼皮子也不抬一番,點頭道:“后來才知道的?!?p> 玉衡上仙心儀洛英上神愈千年,這也是極少人才知的秘辛。
不過經(jīng)過蘺蓁這一攪屎棍般的操作,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玖桃心里一顫,恐怕玉衡仙子也是后來才得知,此洛英非彼洛英的。
玖桃頓時覺著,蘺蓁不怎么值得同情了,該!
這玉衡上仙乃是司花之神,天帝親冊,又得鸞來琴傍身,上仙里是頗受人尊敬,平日里也最重臉皮名頭,蘺蓁這一出,攪得玉衡淪為了六界四海的笑柄,她哪里肯罷休?
姻緣敗壞之仇,萬人恥笑之恨,這口氣玉衡上仙怎么肯咽的下去?也無怪乎玉衡此番滿世界追殺于她了。
玖桃從門縫往外瞧了一眼,不妙道:“阿蘺,玉衡上仙往這邊來了!”
閑散的蘺蓁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問道:“外頭的那些人都攔不住她?”
玖桃糟心地點點頭。
還沒等蘺蓁想好應(yīng)對之策,便聽見門外一陣狂風呼嘯式的砸門叫罵聲:“蘺蓁,蘺蓁!我知道你肯定在里邊!有膽做沒膽子認么?!出來!出來!”
蘺蓁被這幾聲大吼給嚇得差點落地不穩(wěn),這玉衡的暴脾氣,還真的百聞不如一見。
“阿蘺,這該如何是好?”玖桃無奈道,“昆侖的招仙大會乃是仙界盛事,耽誤不得,可這邊的玉衡上仙……”
蘺蓁哀嘆一口氣,心中狠狠一頓,倏爾想起洛英那時對她的滿目贊同,還是值得的,便對著玖桃任重道遠說著:“小桃啊……你也知道她是沖著我來的,她若是只瞧見你在這,想必她不會為難你的。”
玖桃睜著大大無辜的雙眸看著蘺蓁,心里打鼓。
她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小桃兒,招仙大會耽誤不得,我先去了?!?p> 說罷,蘺蓁腰身一轉(zhuǎn),化作青煙頓時沒了身影。
玖桃內(nèi)心狂亂,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獨自面對玉衡上仙的“雷霆之怒”。
阿蘺啊阿蘺,今明兩日的桃花酒,老娘我不釀了!
昆侖仙山,云頂天宮。
自混沌真神白澤寂滅之后,昆侖仙脈一帶便成了仙界根基之地,由當今六界修為頗高的五位上神鎮(zhèn)守,下招收子弟,以續(xù)仙家之本源。因此百年一度的昆侖招仙大會,眾多散仙仙家齊聚一堂,年輕一輩的仙家希望能拜入云頂天宮,謀求個好仙途,而年長一輩的仙家則希望為他們的兒女們謀個好仙途。
“名列昆侖云頂天宮五上神之人皆是神界翹楚,其中當屬位列上神首座的徽縱上神名聲最為在外,德高望重,修為深厚。因此絕大多數(shù)仙家皆是沖著五位上神而來,但奈爾其中除徽縱、玄泱、凜蒼三位上神收得門徒累累,剩下的蘺蓁、洛英二位上神數(shù)千年以來都甚少收徒,洛英上神迄今為止不過收了墨存、英量兩位徒弟,如今他二人已是上仙階品,而蘺蓁上神,至今仍無。說來,若是想投師這幾位上神,實屬是難事?!闭f話的是個面相和善清秀的翩翩少年郎,一席淺素禪衣,頗為廣聞博見的模樣。
身旁的黃裳下擺紫裙的少女聞言沒好氣地啐了一口,反駁道:“其他幾位上神自然是修為精深、德高望重,可是那蘺蓁上神門下羅雀之因,誰人不曉?荒唐上神之名,人盡皆知!她這一貫逍遙無拘束的,沒個上神模樣,就連收徒也皆是按照她的喜好而來,如此古怪,誰家的能受得了?我瓊?cè)A,倒還不屑了!”
說罷,其他仙家便想到了蘺蓁上神戲弄玉衡上仙之事,瓊?cè)A仙子少時便在玉衡上仙座下?lián)狃B(yǎng),感情自然不比尋常,自然是為玉衡上仙說話,不由得面容都難堪了幾分。
的確,若論荒唐無禮,離經(jīng)叛道,九州四海,蘺蓁首沖其二,無人敢言第一。
“瓊?cè)A!不得無禮!妄議上神,你莫不是想受這天雷?!”
剛剛在一旁忙著寒暄其他仙家的蓬萊仙君涂驀聽到自己女兒如此大放厥詞之言,不由得臉色突變。
“蘺蓁上神如何,豈是我等階品之仙可隨意言論?”涂驀豎著眉連連掩去瓊?cè)A的戾氣。
瓊?cè)A翻了涂驀一眼,見周圍仙家紛紛側(cè)目,跺了跺腳便作罷不言。
不過是個老不要臉的假上神,就連這上神位分,都是昔日白澤真神連贈帶送地給她的,否則就憑她這廂的懶散荒唐,又如何能撐過這上神之劫?
念及此,瓊?cè)A便愈發(fā)心中憤懣難平,可憐了她玉衡姑姑,淪為了九州六界的笑柄。
“上神有請,還請諸位仙家入殿。”隨著候門的仙婢一聲喚,整座恢弘莊嚴的云頂天場便是鐘聲鳴鳴,音播千里。
浩瀚的青龍玉石拱門大開,殿上四位華服仙冠的上神目凝,端坐肅穆。
“拜見上神!”門口齊刷刷一片之人,紛紛跪下行禮。
在此之前,皆是沐浴焚香潔身七十二個時辰。
端坐其間的人年容最為長些,一身雪鶴紋繡紫檀華服,滿頭白發(fā)攢絲,齊整及腰,雖是白發(fā)三千丈卻依舊是煥發(fā)著無限容光,對著前倒一片的仙家微微抬手道:“眾位仙家遠道而來,還請入殿說話?!?p> 一大片烏泱泱的人群魚貫而入,皆是斂聲屏氣,面容肅穆。
殿上幾位不言,臺下便是只字片語也不敢多露。
面面相覷,閉口不說。
“噗——”
坐在徽縱一旁的淺青鯉玉冠絲袍的男子終于忍俊不禁,道:瞧瞧我們這幾個老家伙的模樣,像是一絲不茍的老頑固,嚴苛冷漠,別是把他們這些小輩給嚇壞了?!?p> 說著,便調(diào)了調(diào)自己的坐姿,從兜間掏出折扇,搖了起來。
這一聲的忍俊不禁,倒是讓周遭的氣氛緩和不少,底下竊竊私語之聲了多了起來。
“玄泱?!绷硪慌陨碇詈助椬ξ南晒谌A服的男子坐不住,狠狠橫了淺青袍的男子?!叭绱藞雒妫毜蒙餮?,否則他們?nèi)绾慰次依???p> 玄泱不以為然,萬分嫌棄地搖了搖折扇,道:“凜蒼你這刻板性子何時才能改改?何須如此嚴苛,到時候別一個愿意拜入你門下的散仙都沒有?!?p> “玄泱,你……凜蒼握了握拳頭,眉毛直豎,轉(zhuǎn)念又想著沒這必要同他爭辯,不管是再過幾萬年,玄泱依舊是這個性子,便罷了罷手。
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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