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兄弟的重逢(下)
“波索,你已是20周歲的成年人了,卻為何總是要在我面前,像一個永遠(yuǎn)也長不大的孩子呢?
經(jīng)過這十多年的安寧生活,我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路卡斯王子了?!?p> 路卡斯有些愧疚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道:“其實(shí),十三年前的‘失足墜崖’并不完全是格林將軍在搞鬼,是我自己厭惡了無時無刻不與人周旋的日子,想借墜崖制造假死離開這里,才會被他借機(jī)利用……”
“什么?!怎么會?”
“是真的,波索。因?yàn)槟銇頋O村找我的時候,一直在暴戾地折磨著村民和露娜,除了答應(yīng)你回城堡,你什么話都聽不進(jìn)去,讓我根本就沒有機(jī)會向你坦白。
可是我真的累了,母親對我的慈愛讓我狠不下心來,很多不得不做的殺戮,讓我備受煎熬。
尤其是在父親把格林將軍的建國之功,強(qiáng)按在我身上之后——就這樣搶走了一個為建設(shè)國家差點(diǎn)兒廢了自己半條命的軍臣的功勞。
我做不到,波索,做不到!
況且,我已經(jīng)兌現(xiàn)了當(dāng)初對你的承諾——在你足以勝任圣安國國王的時候,把位置讓給你了,不是嗎?”
“不!路卡斯,不是的!我早就反悔了??!我自私、我腹黑、我過于警惕得神經(jīng)兮兮,根本不適合作國王的!你回來好不好……”波索又回歸了自己像小孩子的一面,他放不下那個生命里第一個用心去教導(dǎo)和愛他的親人。
路卡斯對他來說,與其說是哥哥,卻更像是他的父親,他甚至從自己的母親那里都沒有得到像路卡斯那樣的愛,這份厚重的親情,他放不下。
“別再欺騙自己了,波索。我能猜到你的小心思。
小薇已經(jīng)和我說了很多城堡里的事情。無論是治國、權(quán)政還是謀略,你都已經(jīng)做的非常好了,甚至要比以前的我優(yōu)秀太多。
其實(shí),我早就不像你心中理想化的那樣偉大了,我也有自己懦弱的一面。
這十三年來和露娜在一起生活在漁村里,所享受的悠閑而安逸的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盡管漁村和皇宮一樣,都會看到人性的丑惡面,卻不必費(fèi)盡心思去辨識他們藏在虛情假意面具后的真實(shí)目的。
我已經(jīng)過慣了不必勾心斗角的悠閑生活。不想,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我知道,這十三年來,你派人來找我麻煩也好,極力邀請我喬裝參加訂婚晚宴也罷,都只是想再獲得一次我的肯定而已。
是殘存在你心里的依賴性,讓你對我們的印象還停留在十三年前,依舊把我看作是那時候各方面都比你強(qiáng)的假想敵,把自己看作是那個還沒長大的腹黑小男孩,才沒有勇氣和信心來承認(rèn)自己的成長的。
波索,真的你長大了,已經(jīng)足以成為能支撐起圣安國發(fā)展的未來國王了,也能夠?qū)崿F(xiàn)你最初許下的愿望了。
現(xiàn)在的我,只想和露娜一起,在漁村里過著平淡而幸福日子,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只希望我們可以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
你——實(shí)現(xiàn)自己最初的愿望,做好未來的國王,管理好我們的圣安國;
我——在漁村里,輕松、快樂地和所愛之人過完自己簡單而平淡的一生。
在這次……我……最后……”
在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單詞后,露娜終于因體力不支,切斷了波索和路卡斯的交流,而周圍也恢復(fù)了集市里本該擁有的嘈雜。
也許是由于高溫的烘烤,也許是由于精神力耗費(fèi)太多,此刻的露娜就像剛剛淋過一場雨一樣,渾身都是汗涔涔的,面色也蒼白得像紙一樣。
看著為了自己能和路卡斯好好交流,而差點(diǎn)耗費(fèi)精力到虛脫的露娜,波索終于放下了芥蒂,俯身上前扶住了險(xiǎn)些暈倒的露娜。
“對不起,這些年……”
露娜虛弱地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波索。我知道你的感受,就像我知道小薇是我的妹妹一樣,每個人都多少會對自己的親人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
路卡斯也一直很掛念你,他送給你的訂婚戒指,是用八年的時間,在貝殼里挑了一顆最為飽滿的珍珠,求我雕刻給你的禮物。
他也計(jì)劃在訂婚晚宴那天親眼看著你把他的心意戴在你最愛的人手上的,作為對你和這個皇宮的最后道別。只是…情況特殊……你知道的。”
波索紅著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的精神力已經(jīng)用光了,沒有力氣再支撐下去了。
你最好能盡快想個辦法,趁著格林將軍的眼線還沒懷疑起來,把這場戲給圓過去。
不必太顧及我的感受,畢竟,我可是一條海底生活的怪物呢?!?p> “嗯……我知道了?!辈ㄋ鲗β赌韧嫘λ频挠盟麆倓偹f的“怪物”來稱呼自己,十分羞愧。
他幫露娜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后,喃喃了一聲“對不起了”,便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斗篷里的露娜借著波索的推力,帶著黑色幕布一下子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掀起了一股煙塵。
波索被突然又強(qiáng)烈起來的太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卻也不忘罵罵咧咧道:“你這臭老婆子!滿嘴都是胡話!我看你就是騙錢的!”
羽薇看見露娜被打倒在地上,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她急忙上前想將露娜扶起來,卻又被波索一腳踹在了屁股上。
這猝不及防的一腳,讓她不僅和露娜摔到了一起,連披在頭上的斗篷也順帶滑了下來。
羽薇十分詫異地回頭看著波索,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攤販、波索身旁的侍衛(wèi),還有幾個剛剛說她是巧克力人的熊孩子,正大肆嘲笑著滿頭都是巧克力的自己。
這讓她的大腦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并漸漸顯現(xiàn)出了自己再也不想再看到的記憶碎片——在她很小的時候,被一群孩子捉弄、嘲笑、凌虐的場景。
羽薇被這種卷土重來的壓抑感讓她幾乎忘記了呼吸,甚至主動抱著頭,蜷身躲到了露娜懷里,做出了無聲而又絕望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