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窗下,書桌臺面,一疊白紙已寫滿密密麻麻娟秀的文字,標題寫著:一線城市核心價值觀的經(jīng)濟效益研究。
董璇放下筆,望向窗外。兩米之外,就是另外一棟樓的墻壁,此外什么都沒有。她臉色暗淡了些,兩天的醞釀和思考,讓她熱血澎湃,而剛才那一秒鐘的一瞥,卻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恐怕流水線上工人的心理健康和辦公室里白領的生存壓力更值得研究吧。
下午還要和錢娜去市公安局。董璇看了看手表,肚子也知趣地咕咕叫了起來,她收起文稿,換了一身祖母綠蓬松長裙出了門。
S城的街頭已經(jīng)掛滿了燈籠,過年的喜慶氣息撲面而來,街上的人卻少了很多。出來打工的年輕人,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回老家了。觸景生情,難免有些傷感,董璇一邊走著,便想起了家里的事情來,有些沮喪。
來到公安局,錢娜正在大門口等著,漂亮的臉耷拉著,像枯萎的蓮花,比她更沮喪。
董璇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趕緊問原因。
錢娜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吐出三個字:“破案了。”
董璇十分不解,破案了應該高興才是,怎么反倒不開心了。
錢娜欲言又止,轉身帶著她進了公安局。
進了大門,需要經(jīng)過長約兩百米的廣場,才能到達辦事大廳。廣場上警車都出勤了,只剩一輛破車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睜睜看著過往的人流嘆息。警察不多,且都行色匆匆,本就陰沉的天氣里更顯得嚴肅壓抑。
兩人進了辦公樓,跟著刑警上了二樓。心心念念的五萬元錢和他的包終于回到錢娜的手里,且僅花了五分鐘,搞得董璇直呼愧對了盡心準備的熱情。
要是在平時,按照錢娜的德行,一下子拿到這么多錢,她一定會開心得跳起來。然而這次,她的表情絲毫未見好轉。出了門,才下了樓,錢娜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引得路人無不側目。
董璇一頭霧水,趕緊扶著她問:“娜娜,你怎么啦?”
錢娜只一個勁地哭,董璇無奈,只能蹲在旁邊,一個勁地遞紙巾。
一個女警實在看不下去,過來詢問。錢娜卻又擺擺手說沒事,然而依然止不住哭泣。
過了很久,董璇都感覺腿麻了,錢娜情緒才逐步穩(wěn)定下來。
她說:“她真的就是周國軍?!?p> 董璇一下子就怔住了。
時間倒回案發(fā)當時。
周國軍把錢摔在桌子上離開沒多久,就后悔了。他開始擔心錢娜會抓著他倒賣的把柄,不斷地跟他要錢。
他的倒賣,可不是一般的倒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涉及他父親的聲譽和利益鏈。
他覺得這樣太便宜了錢娜。
父親告訴她,對這種女人,給點錢就可以打發(fā)了。
然而他認為,這種女人,不能讓她嗅到錢的味道,否則她會想盡各種辦法得寸進尺。
于是,他下了樓,跑到不遠處的電動車店,花了300元租了個電動車,然后將外套反過來穿上,回到飯店樓下候著。
這種事情他干過,父親也不止一次教過。
他耐心地等待著。
錢娜終于下來了,還滿臉笑容,也正是這個笑容,堅定了他不讓她把錢拿走的決心。
于是,他跟在她身后,趁他換手的一剎那,一把奪過錢包,飛奔而去……
董璇和錢娜站在看守所門口。
鐵門緩緩打開,身穿囚衣的周國軍在護送下慢慢走了出來,看了她倆一眼,邪魅地笑了笑。
警車門吱一聲打開,周國軍正準備上車,這時,一輛幻影開了過來,停在了警車后方10米處。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