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第一次遠行時17歲的時候,就是那次大雪夜的出走,為了所謂的理想,一路沒有風景,沒有幢憬,沒有可期的目的地,整個離家就像是是一場無奈的流浪。
第二次第三次我甚至都想不起來了,似乎那樣的過程發(fā)生的太多,有時是春天,有時是夏天,有時是秋天,有時是冬天,一路由北往南。
剛開始的時候會擔心我們的遠走會讓母親難過,后來也就麻木了,車窗外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曾見過,卻不知是去年還是前年的光景,早已不是當日所見之物。
小時候總想著出去闖一番,長大后才知道只有家里是最好的,累了困了難過了,恣意妄為,總有人在關心著你的一舉一動,而不是盯著你伺機而動。就像是一個安全而又安心的庇蔭之地。
家就像一個原點,那里有牽掛著你的人,就算沒有,也有那些曾經很愛很愛你的人的墳墓,不管走多遠都無法放下,都要回去,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
回到家看一眼白發(fā)越來越多的母親,喝一口母親頓的老母雞湯,即使鹽可能會不小心放多了,也是極幸福的。
不知道母女和父女情分是不是孽緣,父母拼盡一切,最終把兒女送去了遠方,算一下,我其實跟同事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比與家人相處的時間還多。
母親跟老三進城住過一段時間,但是她閑不下來,總是想倒騰些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一起住,最后回了老家,老大跟她住在一起,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老大回家挺好的,至少她做了我們都做不到的事,但是這樣想有些自私了。
從家里到我上學的城市要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車,到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每次去坐火車,母親都要買一些水果和食物硬是塞給我,即使我說了暈車吃不下。
每次離開她送我上車的時候我都不敢回頭,我怕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那里我會哭,會很難過,曾經父親也是那樣送我上車的。
上了火車心里空蕩蕩的,車上消毒水的味道格外的讓人難受,悶得人喘不過氣來,車窗外的一切飛快的倒退,熟悉的一切飛快的消失在視野里,每一次都是這么開始。
看著遠處的天空,近了又遠去,枯黃的葉草和樹木干枝漸漸變成了深沉的暗綠,那是南方特有的四季不變的老樹,似乎永遠都是一個樣子。
火車緩緩的駛入城里,機械的轟鳴聲和車流人群的聲音開始鬧哄哄的越來越大聲,空氣開始變得又悶又沉,連呼吸都要用力些才能舒暢,迎面而來的是滾滾的熱氣。
離家的路總是那么短,似乎一次比一次還要快,每一次離家都歸期不定,總是空留許多惆悵。
也就難受幾天,忙碌的工作很快就能讓人忘記所有的情緒,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事情做的更好,不要失去了價值最后被淘汰。
再次想起來離家在外的時候又是好久之后,似乎都是孤單了,疲憊了,受傷了,需要安慰了才會想起來自己早已不是孩子,可以在躲在父母懷里任他風雨飄搖,世事變遷。
總以為長大了,自由了,張開翅膀到處飛,想做什么都可以,真的被長大了之后才發(fā)現所有的美好都是有人付出代價的,成年人的世界總是滿目瘡痍,所有的一切都瞬息萬變,只有家,永遠都在那里,永遠都能回去。
有時深夜下了班,連最后一趟地鐵都沒有趕上,索性就不趕了,放任自己走在深夜的街頭。
并沒有想象中的空蕩蕩的街,寫字樓里總是不時的有人出入,匆匆忙忙的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走過路燈下面,影子越拉越長,沒有了喧囂的城市只剩絢爛的霓虹,偶爾路過酒吧門口,悠悠的歌聲在夜里響起,像在召喚著游蕩的路人。
運氣不錯的話抬頭能看家天空,也許能看到一輪月亮,那是家鄉(xiāng)的月,但是感受不到它的清涼和月光,只有在家鄉(xiāng)才能有那樣的風景,城市的街道充滿的都是迷人眼的小夜燈。
這種時候最容易想起了小時候總是聽到的打工謠,那個時候只覺得唱歌的人很酷,唱出的歌很好聽,放在了不同的時間,全是一把辛酸淚,如果可以,誰愿意丟下自己的老母親背井離鄉(xiāng)。
忘卻了身在他鄉(xiāng)的惆悵,這樣的夜色倒也是一番美景,繁榮昌盛,浮華萬千,最是惹人想入非非,但是白馬王子是童話里的,生活里充滿的是操心的禿了頭的二十多歲的大叔,這才是現實,才是生活本來的面目。
這一切的美麗夜色里藏著的是未知的危險和不安,還有不少躁動的年輕人,就是沒有白馬王子。
有人拖家?guī)Э?,有人分隔兩地,有人絕望崩潰,有人苦苦支撐,有人強顏歡笑,有心用盡心思算計鉆營往上爬,有人籌謀著犯罪,這一切光鮮的掩蓋下盡是現實。
我記得一個同事,每年收入也有二十來萬,談了十年的女朋友只嘆一聲結不起婚,全是無奈。
每天上班就從城市這頭去到城市那頭,跟著洶涌的人群涌進地鐵,一個個衣著美麗的小姐姐全是大力士,看著柔弱文靜,恁是能從人墻擠出來一個縫隙,鉆進地鐵僅剩的那點都看不出來的空間。
每天下了班甚至連吃飯都沒有興致,最愛倒頭就睡,只是心累,僅此而已。
這個世界并沒有怎么了,一直都沒變過,無需難過,無需絕望,睡一覺起來繼續(xù)努力,沒有大智慧至少能踏實的干好自己的工作,因為我沒有退路,只能前行,連停下來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