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上下打量著先知。
這個白發(fā)虬須的老者笑呵呵的,雖然皮膚已經(jīng)和皸裂的老樹皮沒什么區(qū)別,但歲月的流逝依舊沒能掩蓋住他曾經(jīng)的俊朗與風(fēng)華。
看的出來,他并不屬于這一片荒野。
李逸微笑著對老者拱了拱手,笑道:“見過這位前輩。”
他這話是按照修真界慣用的語言說的,而并非晦澀復(fù)雜的蠻語。
之間老者眼神波瀾不驚,似乎并未受到李逸的影響,慢吞吞的回答道:“前輩,您大可不必試探我,您百萬年的氣運(yùn),叫我前輩,倒是折煞我了?!?p> 兩人這話,讓現(xiàn)場的氣氛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李逸內(nèi)心的震驚也已經(jīng)到了極點(diǎn),即便是風(fēng)逸塵那樣的武神,都不能探知自己往昔的一切,只能通過簡單的猜測。
但眼前這個蠻荒之地的老者,看上去其貌不揚(yáng),卻一語中的,讓他屬實(shí)有些驚訝。
“我知道了?!崩钜蔹c(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笑出聲來:“我以為那一族已經(jīng)消失了,原來是躲在了這里!”
“我并不懂前輩所說的是什么?!?p> “天命一族,蘇家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能探得往昔將來,知天命,順天意。”
“皆是過眼云煙,先生何必再提起?!毕戎箾]藏著掖著,直接承認(rèn)了,“蘇牧是天命一脈最后一人,待我在這蠻荒之地百年后,諸天便再無天命一脈?!?p> 早年間,他便聽說過諸天有這么一個部族,這些瘋子自稱天命,每一個都是精于算計(jì)之輩,于諸天家族最為顯赫。
即便是普通的天命一脈,在面對比自己實(shí)力高很多的存在,依舊能借助天時地利人和將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
甚至有傳聞,諸天的很多大動蕩皆由天命一脈作為暗中的推手,才能得以完成。
許多仙尊道祖,不惜放低身價與之結(jié)交,就是為了與天命一脈搞好關(guān)系,來借助他們家族的不傳之秘——星辰推衍術(shù),幫他們躲避死劫,化險為夷。
但或許是如此恐怖的存在,違逆了天道,最后惹得天怒人怨,致使這個家族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自此,沒人再見過天命一脈的傳承。
李逸急不可耐的追問道:“本源碎片是你給我的?”
“不是。”
“那我的重生?”
“是我做的。”
李逸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自己能夠重生在霜葉城中、從頭來過,竟然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yáng)的家伙一手推動的!
他現(xiàn)在的心緒極為混亂,甚至可以說有種發(fā)狂的感覺。
一直以來堅(jiān)定的大道,竟然可以被別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甚至對方可以操縱生死輪回。
難怪當(dāng)初天命一脈的成員,全部死無葬身之地,當(dāng)真是留他們不得。
“前輩,我們在這里說話,倒是有些不方便,不如來我這小憩片刻?”
先知笑瞇瞇的對李逸擺了擺手,示意他進(jìn)去說話。
李逸看著周圍跪著的蠻人,也是于心不忍,開口道:“各位都快快請起,我來到這自然就是為了解救各位于水火之間。但現(xiàn)在,我有些話需要和先知單獨(dú)聊聊,大家還是去休息吧?!?p> “多謝薩瑪大人體諒,小人阿誠,是翔龍部落的族長,亦是這部落的巴圖魯,理應(yīng)守護(hù)族人。若有得罪,還望大人莫怪?!?p> 李逸靜靜的看了一眼剛才出手的漢子。
看得出來,在先知的教導(dǎo)下,他們蠻人雖然并未開化,但談吐卻已經(jīng)很接近現(xiàn)代了,并未想象中的那般粗鄙不堪。
他作為部落的巴圖魯,也就是勇士,力量和速度要明顯好過大多數(shù)的鍛體期修士,這一點(diǎn)在蠻荒之地是極為難得的。
若這人足夠忠心,或許帶出去加以教導(dǎo),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得力干將。
“沒關(guān)系的,保護(hù)好族人,是你應(yīng)該做的?!?p> 李逸想了想,在自己的戒指中取出在紫陽山莊搜集到的大刀,遞給了阿誠,道:“作為部落的巴圖魯,你配的上這把刀,加油吧。”
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大刀以后,阿誠的心情可謂是非常激動,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給李逸磕了幾個響頭:“多謝薩瑪大人的賞賜,我們將世代效忠薩瑪大人您。”
“沒關(guān)系,快快請起。”李逸忙將阿誠托起來。
“前輩,您若是再不來,這熱好的獸奶,可要涼了?!?p> 先知的聲音從房中傳來,李逸微微頷首,快步走進(jìn)了先知的住所。
剛一進(jìn)屋,李逸便雙眼一亮。
雖然席子是用獸皮鋪就而成,就連碗都是用獸骨制成,但桌子上的一張古色古香的鳳尾琴,卻與這蠻荒之地的氛圍格格不入。
余光一瞥,李逸還在角落里瞧見一個做工精巧的棋盤。
“你倒是很有閑情逸趣?!?p> 先知手捧一碗獸奶,遞給李逸,笑容可掬道:“前輩第一次蒞臨寒舍,請恕晚輩招待不周?!?p> “別前輩前輩的叫個不停了?!崩钜菘嘈Φ溃Y(jié)果獸奶,“我雖然前世活得久了一點(diǎn),但現(xiàn)在我才二十歲左右?!?p> 獸奶溫?zé)幔肟陔m有些許腥膻,但奶味卻很是醇厚。
“前輩有什么話想問,那就但說無妨。”先知微笑著,依舊這般稱呼他。
李逸打量著先知,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蘇牧?!?p> 蘇牧·······
李逸在腦海中細(xì)細(xì)搜尋一番,突然想到了一個傳聞中的風(fēng)云人物,驚訝不已:“你就是那個······天命一脈的三公子,被人稱之為年輕一代領(lǐng)軍人物的蘇牧?”
“什么年輕一代,上千年過去了,您覺得我還年輕嗎?”蘇牧打趣道。
“倒也是這么回事?!崩钜輰擂蔚膿狭藫项^。
蘇牧的目光深沉如水,似乎在思索著什么,過了半晌突然開口:“前輩似乎與傳聞中有所不同?至少我聽說的,您一向是個殺伐果斷、不為世俗之事所煩憂的世外高人,今日一見,卻倒覺得您人情味十足?!?p> “以前的我沒人情味?”蘇牧微微搖頭。
“那還真是尷尬?!?p> 二人相視一笑,轉(zhuǎn)而對飲一口獸奶。
短暫的沉寂后,李逸突然面色變得冷峻起來,眼中亦是閃過危險的冷芒。
“說說吧,你讓我重生,有什么用意呢?”李逸冷笑道,“我覺得你們天命一族的人,應(yīng)該都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買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