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段大爺開口,陳少爺出走
獵鷹場,在西涼,有錢拿,沒命花。這四句話在胡國的北部流傳已久,沒人知道具體有多久,據(jù)說比胡國建國還要久。
胡國建國前,西涼歸屬于南朝,當時的西涼比現(xiàn)在要大的多。西涼,西部荒涼的意思,整個西部荒涼無人的地方都被南朝叫做西涼。
如今西部荒涼的地方小了很多,所以西涼也就小了許多,那些建了城鎮(zhèn)的都有了新地名,比如漢中,武都,下牟等地,原先都是南朝的西涼。
要想去西涼,就得過漢中,此刻四人正在往漢中的路上走著。
汴梁和薛慕瀾早換了兩把鐵劍,這一路上,汴梁的刺蛙技術提高了不少,薛慕瀾的烤蛙技術更是提高了很多。
眼下,又是一條小溪,四人圍坐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嚼著蛙腿,這青蛙肉是真的香。
“殺手,你別光顧著自己吃,給那位不想說話的大爺喂幾口啊?!便炅航泻爸?,他不喜歡追魂這個稱呼,不是叫金主,就是喊殺手,好在大家也都習慣了。
段騎浪是追魂背過來的,這喂飯的工作自然也就交給他了,只是都好幾天了,段騎浪還一直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聲不吭。
“哎,我說,這位不想說話的大爺,哥可是看你哭過的,沒必要一直板著臉吧?!便炅阂贿吙星嗤?,一邊隨口說著。
這幾天,除了吃飯時間,他都是不停的刺蛙,連話都顧不上說,主要是他刺蛙的技術已經(jīng)練的差不多了,刺蛙舌也能做到十中八九,所以他特別的專注。
段騎浪還是沒反應,對于帶這么一個累贅去做任務,確實不在汴梁的計劃之中,他本來覺得老板娘人挺好,可以托付給她照顧,但是看老板娘被追捕的樣子,實在開不了口請她幫忙,于是就帶了過來。
薛慕瀾對這事沒任何意見,上戰(zhàn)場的時候,難免有傷兵,她可是從來不落下一位傷兵的。
“好吧,大爺?!便炅簺]轍了,“您吃飽了,就早點歇著吧?!?p> 他又回頭對追魂說,“這一路上,也沒看到這位大爺大小便,你是怎么做到的?”
追魂說,“我上的時候,每次都帶上他?!?p> “行啊,你。是個合格的保姆。”汴梁由衷的稱贊著。
老實說,讓他帶這么一個廢人,還不會說話的廢人,估計半天都夠嗆。
又來了,風言風語的,薛慕瀾翻了翻白眼說,“大哥,第二章劈蛙術可以練起來了?!?p> 嘿,讓你話多,罰你練功,薛慕瀾起身將烤蛙的火堆踩滅了,一臉奸計得逞的笑。
劈蛙術和刺蛙術基本相同,區(qū)別就是改刺為劈,難度卻增大了許多,因為劈的速度要比刺的要慢。
“你們能練點別的嗎?”段騎浪突然開口說話。
他最不喜歡吃的食物是青蛙,為此他已經(jīng)忍了三天了,他打算一直忍下去,直到大家開口討論劈青蛙的時候,一時沒忍住,就吐槽了起來。
他這一說話把其他三人驚的是面面相覷。
“能,能,太能了!”汴梁高興的手舞足蹈,他說,“只要你這位大爺高興,讓殺手陪你變戲法都成?!?p> 有一個半死不活的同伴,感覺很難受。
段騎浪沒有回答,又保持沉默了。
“我說小段啊,你別那么泄氣。”汴梁拍著他的肩膀,鼓勵他說,“你這傷看起來挺嚴重的,不過依我看來,還是有治愈的希望的?!?p> 按照汴梁那個年代的醫(yī)術,斷手斷腳都是小事,隨便做個接骨手術就好,哪怕不做手術,上個夾板也能恢復。
不過有一點他說錯了,段騎浪可不是小段,他比汴梁前世的年齡還要大三歲,但是汴梁習慣做薛慕瀾的大哥,也就稱呼起小段來。
沒想到,段騎浪竟然點點頭,又說話了,“是可以治好的?!?p> 薛慕瀾一愣,她最富有同情心了,立刻問道,“怎么治?!?p> 段騎浪說,“在圣人鋪子里,我曾聽里面的人說起過,在西涼,有位叫花神的神醫(yī),他就會治?!?p> 圣人說的話,大都不會是空穴來風。
“那真是太好了?!币蝗喝碎_始急著趕路,這一路上,汴梁還是時不時的被薛慕瀾逼著練劍,不過他們不烤青蛙,改烤魚了。
段騎浪自從開始說話后,也沒在沉默著,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反倒是追魂的話最少。
不過每次當大家問起段騎浪為什么會被關到圣人鋪子里去時,他都閉口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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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城內(nèi),就在汴梁他們離開的那天晚上,老板娘的酒店里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客人的斗笠壓的很低,低到?jīng)]人能看清他的臉,但是老板娘好像和這人很熟,不用看臉也能認出來,她將客人帶到了后堂沒人的地方。
小二覺得奇怪,卻不敢多問,而且他還要招待客人。
“姨娘好!”客人摘下斗笠,先行一禮,他本不是拘泥小節(jié)的人物,可是每次見到這位姨娘,就會沒來由的表示尊重。
老板娘背對著他,并不在意他的行禮,只是自顧自的嘆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怎么也卷進來了。”
這世間稱呼她姨娘的,只有陳騎鶴的兒子陳百萬一人,可她從來不應一聲,因為她不想做姨娘。
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做老板娘。
如今的老板娘,是陳百萬的娘,但這并不影響她與陳百萬的關系。
她沒應聲,只是不愿意承認和陳騎鶴的關系,對于陳百萬,這個從小在潼關長大的年輕人,她向來當作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陳百萬說,“父親說二皇子可能靠不住。”
作為圣人,都是拿皇帝的銀子,為皇帝賣命的人,極少有能夠不聽命于皇帝的圣人,陳家的少爺卻是除外的,陳百萬自入圣以來,一直在江南漂泊,可沒人說什么閑話。
老板娘冷笑道,“你父親除了會腳踏兩船以外,又會做什么,二皇子靠不住,難道三皇子就靠的住,他有本事,就大皇子那也去插一腳?!?p> 大皇子一心練功,對爭位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但是大皇子的實力放在那里,財力也有月雅閣供著,陳記錢莊想插手還真插不上。
陳百萬說,“父親的事,我不懂,也不想管,但這事,父親說,是為您做的?!?p> 陳百萬送薛家人進潼關,又在圣人鋪子逗留,這都是陳家向三皇子示好的意思。
“這事怎么牽扯到我身上了?!崩习迥锔械狡婀?,不會是陳騎鶴那個家伙又來騙自己吧。
陳百萬說,“父親說他想退婚,三皇子的支持非常重要?!?p> 退婚自然是要將陳百萬的娘,皇后的妹妹給休了,二皇子是皇后所生,即便陳騎鶴現(xiàn)在幫他奪位,但二皇子也未必會在這事上幫陳騎鶴,反倒是三皇子,有這個可能。
老板娘當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她轉過身,又嘆了口氣,“你啊,別老是被你父親利用,你會惦記著他的事情,他又何嘗管過你的事情!”
陳百萬對她好遠勝過親生母親,這點老板娘是知道的,陳百萬想幫她,她也明白,但是,她不要這種幫助,那會讓她愧疚。
可她知道,要說服陳百萬,并非容易的事情,除非。。。除非是他心中的那位丫頭。
于是她說,“你從小,天資卓絕,心性高傲,在你練功最好的時光,你父親卻讓你去南朝辦事,害你陷在情網(wǎng)里不能自拔,導致你武力大減,到現(xiàn)在還不能突破四圣,你看看當年和你齊名的李長生,如今又是什么境界。”
聽到這些,陳百萬的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回想往事,有悲傷,有甜蜜,更多的是無奈,“不怪他,不怪她?!?p> 他指的是父親,若不是父親讓他下江南,他也不會遇到她,他想遇到她,所以他不怪父親。他更不會怪她,他心目中永遠的那個丫頭。
老板娘卻冷冷的說,“你可以不怪他讓你去江南,可是當丫頭要出嫁的時候,你父親有為你做過什么嗎?沒有,他只是用他所有的力量,將你鎖在家里。她就這么嫁人了,你連爭取的機會都被剝奪了,這樣的父親,你又何必幫他!”
老板娘對老板有兩大恨,一恨他不顧自己娶了皇后的妹妹。
第二恨,就是他口口聲聲要爭取自己的愛情,卻從來不讓陳百萬去爭取一下,雖然成功的機率很小,但是爭取過,結局或許就不一樣。
她知道這些年陳百萬是怎么過來的,看著他這樣子,她很難過。
“過去了,都過去了?!标惏偃f安慰老板娘,他尊重她,不僅僅是老板娘將他養(yǎng)大,他更尊重的是老板娘對愛情的態(tài)度及決心。
態(tài)度指的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即便是最愛的人,也休想讓她接受他同時娶兩個女人,決心是她那么多年孤身一人在潼關堅守,潼關是胡國的地盤,皇后的妹妹勢力是很大的,她也確實有安排過很多次刺殺,但老板娘從未退卻。
老板娘知道他放不下,不過是嘴硬罷了,她說,“如果你心里還有她,就去江南,我在這里二十年了,早習慣了。你不同,你至少應該去問問她,心里有沒有你?!?p> 這些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但是一直沒有什么效果,所以這次她準備刺激他一下,“如果你怕死的話,那就別去了?!?p> 怕死?陳百萬的眉毛跳動了一下,一個人的心整塊的碎掉了,又怎么會怕死。
可是,他還不能走,他還有非留下不可得理由,還有那個他最不想提到的人。
“李家,在許昌,造反了?!标惏偃f的臉上掛著一絲苦澀,“父親讓我保護三皇子。”
老板娘愣住了,造反這種事一百年都難得聽說一次,不過一聽是李家,她也并不感到多奇怪,畢竟,李長生也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律法只能約束那些實力不夠的人。
她更明白,陳百萬要保護的不是三皇子,而是她。
老板娘說,“我沒事,你還是走吧,李長生出手的話,你也護不住三皇子?!?p> 雖然這么說很打擊人,但是她更希望他活著,而不是逞強。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您多保重?!标惏偃f決定的事情,從不更改,他打開窗,如一陣風,消失在窗外。
老板娘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苦笑著,她突然覺得自己過的并不難,只要不忘初心便好,而她的那個“兒子”比她要難過的多,因為他想守護的太多。
守護者總是最累的,也是最不求回報的,軍師也是如此,他原本投靠三皇子不過是為了報仇,可當他發(fā)現(xiàn)兒子段騎浪沒死之后,他要做的就不止是報仇了,還要守護,守護兒子不被傷害。
軍師原名段天恩,是東海的海盜,他有個外號,叫牧魚人。
除了搶劫,他還殺人,他殺的人都被他用來喂魚了,但是確切的說,他并不是一個壞人。
因為當時能夠出海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茫茫大海,需要的都是大船!
在南朝和胡國中,只有兩類人,會出海遠洋。
一類是賭徒,由于兩國皇帝都禁賭,海洋上成了賭徒的樂園,因為這里沒有軍隊,也沒有律法,他們經(jīng)常租下巨大的漁船,以捕魚為名,去海上賭博;另一類是走私者,胡國與南朝雖然敵對,普通貿(mào)易并不限制,但是像逼良為娼,販賣人口之類的事情,一直被兩國所禁止。
當然,胡國只禁止販賣胡國的人口,如果有人從南朝運輸人口去胡國販賣,他們是不會禁止的,畢竟貴族會有這些需求,為此很多人鋌而走險,為了巨大的利益,從海上走私。
而這些人,一旦遇到段天恩,就成了他手下亡魂,由于他殺的對象都不是普通人,最終引起了一些貴族的憤怒,特別是胡國順慶王的兒子在海上賭博被殺,在順慶王的請求下,皇帝下達了剿匪令。
以往也有富商貴族安排江湖人士前去剿匪,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不過這次,皇帝只派了一個人,段天恩的海盜們就全軍覆沒,只有他和一個隨從跳海逃生。
那個仇人叫蒙舒烈!
他沒想到,段騎浪也沒死,而是被抓進了北平監(jiān)獄,八年后,他兒子在監(jiān)獄入圣,準備逃跑,被打斷了手腳,送去了圣人鋪子。
當他再次見到兒子的時候,他的心痛了一下,可是他卻沒辦法救他出來,因為圣人鋪子自開張以來,就沒人被贖出去過。
如果他找人出手,一定會被三皇子懷疑,搞不好不但人救不出,自己也會搭進去,他更不敢去圣人鋪子偷人,潼關城的實力,不是他和隨從兩個人能對付的。
所以,當汴梁給段騎浪贖身的時候,他很是激動,這也是為什么他不戳穿薛慕瀾身份的原因,當時段騎浪就在追魂的背上,一旦他出手,勢必會牽連到他的兒子。
但是薛家的事情實在太大,三皇子謀劃許久,是不可能會罷手的,追魂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之所以放他離開,是為了吊薛慕瀾這條大魚。
為了防止三皇子的人先找到薛慕瀾,從而威脅到段騎浪,為此他深夜在潼關山頂上召見了他的隨從猴跑跑,讓他盯著四人,伺機下手除掉追魂。
至于汴梁為什么會抽到西涼的任務,那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無論他們抽那個顏色的任務,結局都是去西涼,因為西涼有個郎中,能治好他兒子的傷。
段天恩做事,向來滴水不漏。
猴跑跑,圣人之下,跑路最快,無論水路,山路,平路,還是叢林。
他還有個外號,森林之王,猴子在沒有老虎的森林里,本就是王者,猴跑跑也一樣,在沒有圣人的森林里,他就是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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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先更為敬!祝大家五一節(jié)快樂,健康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