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國師于當(dāng)朝之上甩手而去后,鄭元成再去道館拜訪,卻見門庭冷落,已是人去樓空,連一個小道童都沒有留下。
他本來狂喜的心情一下子緊張低落起來,他想起先皇臨終前的囑托,急急趕回皇宮,直直將御駕停到了南華宮,將綺秀摟到懷里的那一刻,他才稍稍放下心中的驚悸,覺得只有眼前才是真實的。
綺秀感覺到他心臟砰砰跳著,似乎很是不安,追問他緣由。
他使勁地?fù)ё∷?,口中說道:“國師走了,道觀里一個人都沒剩下,你說,國師是不是生朕的氣了?”
綺秀攥住他的手,感覺他的大手涼涼的,開口道:“先前聽聞師父在朝堂之上甩手離去,不知離去之時可有怒容?”
鄭元成搖搖頭:“朕見他神色甚是愉悅,似乎對朕的所作所為并無怨言?!?p> 綺秀笑道:“那樣的話,也許師父只是去四處游歷了,畢竟似他這般的仙風(fēng)道骨,自然不愿意被困在一處。”
鄭元成聽她這么說,低頭問她:“那你可愿意為了朕留在這沉悶的后宮之中?”
綺秀的臉上有些發(fā)紅,掙脫開鄭元成,不回答他的話。鄭元成哈哈一笑,隨著綺秀走進(jìn)內(nèi)室里。
卻說這三大藩王中屬西北藩王馬德鵬最是不安分,先皇在時最忌諱的也是他。此刻馬德鵬聽了鄭元成的所作所為,當(dāng)即下令,開拔軍隊,是為清君側(cè)。
其它兩個藩王見馬德鵬率軍攻城,紛紛帶兵也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三大藩王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攻向帝都。一時間竟然勢如破竹銳不可當(dāng)。
鄭元成在帝都聞聽三大藩王的惡行,氣得不輕,當(dāng)朝點將,竟無一人上前請纓。他氣得將虎符扔在地上甩袖而去。
帝都大將軍劉炳成稱病不出,隱隱約約放出話來:妖妃不除,誓不領(lǐng)軍。
這宮闈之內(nèi)什么傳得都不快,唯獨這留言,一傳十十傳百,漸漸的,就算鄭元成下令封鎖消息不得令臻妃得知,綺秀還是聽說了這件事。
她知曉鄭元成對自己的心思,以他的心軟程度斷然不會讓自己死的。
連夜換了一身素色男裝,綺秀在鄭元成那里偷了令牌從皇宮小門出了宮。她提前打聽了劉炳成的官邸所在,疾行至了劉炳成的官邸,卻被攔在了門口。
“還請小哥進(jìn)門向劉將軍通報,我有要事相求?!本_秀謙遜有禮地請求。
那看門小廝見綺秀樣貌氣質(zhì)不凡,知曉綺秀的身份必不簡單,可是將軍的軍令是誰也不敢違背的,他食君之祿該當(dāng)為君分憂才是。
他面色為難口氣強硬道:“公子請回吧,我家大人說除非皇上提著那妖妃的腦袋來,否則他誰也不見。”
“妖妃?”綺秀臉上掛著苦笑喃喃道。
“你家將軍可知此時為難皇上,若退了敵寇他該如何自處?”綺秀面色嚴(yán)肅道。
那小廝變了臉色,似乎對綺秀的話有些不悅:“公子!請回!”
綺秀笑了笑,從袖中掏出把匕首來,死死按在自己的脖子上,血液順著脖頸向下流著,染紅了素衣。
她對著小廝吼道:“既然你家將軍要本宮的人頭,本宮就在此處,若想要,便讓他出來取罷!”
那小廝傻了眼,張口結(jié)舌道:“你...你且等等,我...我這便去通傳將軍!”說著飛身向府內(nèi)跑去。
綺秀在門口等了半晌,就在她舉得手都有些發(fā)麻的時候,一個劍眉英挺的男人大步從門內(nèi)走了出來。
出乎綺秀意料的,他環(huán)視了一圈之后,哼道:“你們還在等什么,還不幫娘娘把刀拿下來!”
左右正待上前,綺秀出聲道:“來人可是劉炳成劉大將軍?”
那男子點點頭,朝綺秀拱了拱手道:“微臣劉炳成見過臻妃娘娘?!?p> 綺秀也不與他計較,只是抬著有些蒼白的一張小臉,看著他道:“劉將軍,本宮有事相求?!?p> 他揮了揮手,說:“我的初衷不會改變。”這話對著別人說還好,當(dāng)著事主的面這樣逼著別人去死卻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綺秀笑了一聲:“小女子的性命何其廉價,不值得將軍為了我與皇上鬧翻,將軍是國之棟梁,不該因為小女子而終止了仕途甚至是生命,國家需要你,陛下也需要你......”
劉炳成臉色變了又變,冷哼道:“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本將軍就會放過你,若想讓本將軍出兵,就讓皇上提著你的人頭來!本將軍不屑對女人動手,今日你且走吧?!?p> 綺秀面色不變,溫文地笑著:“將軍誤會了,本宮此次前來只是與將軍做一個交易?!彼f著,跪下,將手中的匕首雙手捧向劉炳成。
“將軍若愿出兵,將軍出兵之日,便是本宮自戕之時!”
劉炳成驚訝地看著她,一時間竟然不敢對上她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回府之前還對她說:“還望你遵守承諾?!?p> 這句話說得格外沒有氣勢,令劉炳成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也被這妖女迷惑了?怎么會有人這么從然赴死?
綺秀站起來放下刀往回走,那看門小廝得了自家將軍的示意,上前想攙扶她回宮。她笑著擺了擺手,說:“可否為我找一身干凈衣服?”
小廝佩服她的氣魄,想起近日城中的一些謠言不禁有些可憐她。他躬了躬身,對她說:“請隨小的來!”
小廝帶她來到附近的一家成衣店,那店鋪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小廝強行敲開了門,店老板認(rèn)識小廝,也不多說,綺秀換了件衣服,又將脖子上的傷口蓋住,對小廝道了一聲謝,就要獨自走回宮。
小廝看她有些踉蹌的身子,忍不住開口:“娘娘,小的為您叫量馬車吧!”
綺秀回身,對他笑了笑:“無妨?!?p> 小廝忍不住問道:“娘娘真的要遵從和將軍的約定嗎?”
綺秀有些奇怪他的問話:“你該希望我遵守約定的,我也會遵守約定?!彼f著不再回頭,單薄的身子在月光在只剩一條纖細(xì)的影子。
小廝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崇拜的將軍,真是鐵石心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