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涉被這一跪著實嚇了一跳,卻聽那老大夫朗聲道:“敢問公子可是桁王殿下?”他的話雖然是問句,卻似乎已經確定了司空涉的身份。
司空涉點點頭,問道:“大夫可是與本王有何淵源?”
那老大夫將頭伏在地上,顫聲說道:“桁王殿下恕罪,老臣有罪!”
司空涉伸手想將他扶起,他卻執(zhí)拗地跪在地上,任誰拉也不起來,司空涉身負內傷本就氣力不濟,倒也不勉強他了,索性隨他去了。
“實不相瞞,老臣本是太醫(yī)院的院正,當年因一場禍事避難來到這邊緣小鎮(zhèn),實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桁王殿下!”老大夫滿臉感慨,涕淚俱下。
在場眾人都沒有出聲,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先皇當年御駕親征,留下身懷六甲的王爺生母,當時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嫉妒成性,因王爺生母出身卑賤,所以對王爺生母懷恨在心,私下里以老臣全家威脅讓老臣給您的母親下藥?!?p> “醫(yī)者本是治病救人,做了此等喪盡天良之事老臣再也無顏面在朝為官,于是辭官還鄉(xiāng),隱居于此。卻時時日日不被內心的譴責攪得寢食難安?!?p> 他雙手奉上那枚丹藥:“此乃老臣畢生心血所制白露丹,王爺服下,身上的傷不日就可痊愈。老臣就算是死,也心甘了?!?p> 司空涉呆愣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哼,你是朝中那些人找來騙我的吧?真當本王那么好騙?”
老大夫沒想到他是這么個反應,將頭死死地磕在地上:“老臣若是有半句虛言必不得好死身首異處。老臣無意挑起皇室紛爭,只是提醒王爺,防人之心不可無,好自珍重?。 ?p> 他說著,站起身來,將藥交到何奚的手上,自己忽然一頭朝墻上撞去。屋子里唯一能攔住他的兩個人:司空涉身受重傷,沈踐深則不想管這個閑事。
司空涉滿眼的震驚,將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他似乎在問何奚,也像是在問自己:“奚兒,他說的是真的嗎?”
何奚雖然覺得他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可是這話若是從自己嘴里說出來就成了挑撥離間了,只好閉口不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口問玉翹:“踐深呢?怎么我都沒有看見他?”
玉翹還沒有開,沈踐深開了開口:“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趕緊將嘴閉住。
何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等著他說下去,他卻突然啞了似的,何奚也不計較,只聽玉翹說:“自你被抓走,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何奚聽她這么說不禁擔心起那少年的安危起來,那少年受了太多的苦,若真就這么死了自己可就太對不起他了。
皺起了眉頭,手不自覺地捏緊,這才想起了自己手里還攥著那老大夫給的白露丹。
轉頭去看司空涉,只見他失魂落魄的,很是受了一番打擊??珊无刹挥X得這是一件壞事,認識了一些人的真面目,看清了一些假象,雖然初時會有一些痛苦,可是這樣他就能放下心里的歉疚走上那個等待他已久的位置了。
將白露丹遞到司空涉面前,何奚開口:“王爺,吃了吧,你的傷很重?!?p> 司空涉回過神來,眼神平靜地看了看何奚的臉,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藥,何奚深吸了一口氣,險些就以為他發(fā)現(xiàn)了姜列山的計劃。
可是下一秒他卻伸手拿起白露丹吃了下去。
何奚放下了心,對他說:“你就在這里歇息一下吧,我去找到老大夫的家人來為他收殮尸體?!?p> 此刻天色已晚,藥鋪里的伙計們都已經回家,老大夫平日里就住在藥鋪,以防城中的人平日里有什么急癥無人診治。
何奚向鄰近的商鋪打聽,卻得知老大夫的兒子與妻子都在幾年前的疫情中死去,老大夫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沈踐深跟在后面,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哼,怪不得這老頭現(xiàn)在這么后悔,原來早就遭了報應了?!?p> 玉翹本來想批評一下這人沒有同情心,可是看到他恐怖的外觀忍不住閉上了嘴巴。
何奚對沈踐深的話深以為然,只是不好說出口。
何奚掛念著沈踐深的下落,又跑回旅館查探了一番,可是入目的除了滿地的侍衛(wèi)尸體,什么都沒有。何奚急得皺緊了眉頭,在原地跺腳。
沈踐深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沖出門去。
“哎~這人怎么回事?。俊庇衤N忍不住抱怨。
何奚看了看他離開的方向,皺了皺眉頭:“別管他了,想一想接下來該怎么辦吧,侍衛(wèi)們都死了,沈踐深也不見了?!?p> 玉翹撓了撓頭:“我也不懂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p> 不遠處城外河邊。
“?。∥也灰?!我不要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沈踐深沖著河水大吼。
“呵呵,就算你沒有入魔也已經是個殘疾人士了。”腦海里響起來一陣聲音,似乎是他自己發(fā)出來的,卻又像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你要救何奚,我已經幫你完成了,接下來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蹦X海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沈踐深的意識漸漸模糊。
“去,把何奚帶到藏魔山。把鏞暝劍交到她的手上?!?p> “把,何奚帶到藏魔山,把,鏞暝劍交到她的手上?!鄙蜊`深喃喃著,似乎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何奚和玉翹走到藥鋪的門口,卻發(fā)現(xiàn)遠處走來一個人影,很像剛才跑了的那個奇怪男人。
兩人站在門口等他,看到他眼神空滯,何奚將玉翹護在身后,兩人都后退了一步。
“你......”何奚還想說什么,卻見那人一步跨出沖上前來,身形陡轉忽然繞到他的身后,自己的脖子后一痛,已是失去了神智。
“好痛......”身子像是被烈火燒了一樣,鐵汁向自己的身上澆灌過來,一點點將自己裹住。
“鏞暝,以后你就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了,什么都不能將你我分開了?!?p> “鏞暝,你終究不是她?!?p> “她怎么可以這么決絕?”
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停地回響在自己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