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很想當你爹,但我不是你爹?!彼敫鐑和毠潞来烙麆?,很想知道他如果把這句心里話說出來會不會被打死?
“小涵你怎么了?”鳳七也發(fā)現(xiàn)了獨孤涵的不同尋常,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仔細打量起穗哥兒來。
“嘶!”這一打量鳳七果真瞧出些門道來,“這小鬼的模樣我怎么越瞧越眼熟,總覺得似曾相識。”
穗哥兒立時不樂意了,他爹娘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模樣,他又會長,專撿那優(yōu)點生,怎么會眼熟?似他這般好看的小郎君哪里找得出第二個來?這大叔絕對是老眼昏花!
圓圓的小包子臉鼓了起來,正要教燕七做人,身子忽然一沉,獨孤涵將他從腋下放了下來。
穗哥兒詫異的望了一眼他的劍神哥哥,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客棧出神。
一個白色的人影自只剩個門洞的客棧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她的右手握著一根細細的銀繩,繩子的另一端綁著形容狼狽的“金刀銀劍”耿氏夫婦,兩人皆披頭散發(fā),衣衫上濺著點點血污,好似兩只斗敗的公雞,哪里還有半分尋仇時的囂張氣焰?
“小丫頭有點兒門道!”比起耿氏夫婦,燕七還是瞧白衣女子順眼些,瞧清了二人的傷勢忍不住提醒道:“這兩人死不足惜,直接結(jié)果了就是,你這樣留著他們不過給自己徒增禍患?!?p> 獨孤涵盯著耿仲山手腕處的傷痕冷聲道:“耿仲山該死,卻不該受此折辱。”
白衣女子瞧著冰山般的劍神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養(yǎng)不教,父之過。是個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偏不懂,養(yǎng)出了個禽獸不如的兒子,四處禍害良家女子,這位號稱嫉惡如仇的疾風(fēng)劍客非但不管,還幫著欺壓苦主,生生逼死了多少人命?!”
“我不過挑了他的手筋,叫他也嘗一嘗被強者欺壓的滋味,這可不叫折辱,叫罪有應(yīng)得!”
“你這般維護他,難不成跟他是一路人?惺惺相惜了不成?!”
小丫頭太欠揍,燕七深怕好友一個沒控制住拔劍把她的小腦袋砍了,不情不愿的打圓場,“爛船還有三斤釘,龍玉秋出身金刀門,兄長龍玉麟江湖人稱驟雨刀王,實力更在耿仲山之上,何況他還與戰(zhàn)風(fēng)云沾親帶故,你惹得起金刀門,你惹得起戰(zhàn)風(fēng)云嗎?”
“戰(zhàn)風(fēng)云?”白衣女子眼睛忽然亮了,“他可是公子的義兄!假如他有了麻煩,公子那般重情重義,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我豈不是可以見到公子了,誒嘿嘿……”
這世道是怎么了?燕七覺得自己可能跟獨孤涵這個冰山混太久了,已經(jīng)不懂如今的小姑娘們的心思了。這都是小涵的錯,絕不是他年紀大了!
“聰明的就趕緊放了我們!”龍玉秋聽到燕七的話似乎又尋回了一些底氣,威脅道:“否則我大哥和我表叔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回應(yīng)她的是雙手捧著下巴笑得一臉花癡的白衣女子的反手一巴掌,“閉嘴!若能得見公子,刀山火海我都不會眨一下眼,戰(zhàn)風(fēng)云算個屁!”
從小聽表舅念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的穗哥兒,頓時覺得白衣女子的形象高大了起來,“姐姐,我敬你是條漢子!”
白衣女子得意的揚了揚眉,用一種“你還太年輕”的口吻對穗哥兒道:“小弟弟,等你長大了,若是有幸遇上那個人,就會明白什么叫‘曾今滄海難為水’?!?p> “呵!”穗哥兒小白眼一翻,“掉什么書袋,當誰不懂似的!這不就是說我爹遇上了我娘,眼里就再也沒有旁的女子了?!?p> “咦!”白衣女子驚嘆的瞅了穗哥兒一眼,“小鬼人不大,懂得還挺多!不跟你掰扯,走了!”她要去找她的公子。
手中銀繩猛地一扯,耿氏夫婦不由自主的往前趔趄了兩步,如兩只羔羊一般被白衣女子牽著上路。
“跟上?!豹毠潞乃Τ鰞蓚€字,不緊不慢的跟在白衣女子身后。
鳳七沉思片刻,忽然快步湊到獨孤涵耳邊低聲說道:“臥龍谷!”
“我有一種感覺,”獨孤涵望著白衣女子的背影,聲音隱隱透著幾分期待,“我很快就能見到她了?!?p> 鳳七卻敏銳的捕捉到了他期待背后的惶恐,“你……怕嗎?”
獨孤涵沒有說話,抬腳跟上了白衣女子。
“嘿,就知道你怕!”鳳七一面幸災(zāi)樂禍一面又替好友不安,十載光陰足以改變很多事,何況當年的決裂是那樣慘烈,縱然破鏡重圓也會有一道抹不去的裂痕。
再說女人這種生物,癡情起來那是頂頂癡情,絕情起來也可以形同陌路。
“說不得再見的時候人家孩子都能打醬油嘍!”鳳七愈想愈不安,狠狠呸了兩口,連聲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劍神哥哥等等我!”穗哥兒邁著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追上獨孤涵,仰起包子臉,如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般,可憐兮兮的賣慘道:“你能帶我去找我爹嗎?”
獨孤涵瞧著他水汽氤氳的大眼睛,本就不忍拒絕,又聽穗哥兒帶著哭腔嘟嘟囔囔道:“前幾日,我爹收到一封故人來信,就匆匆忙忙出了門,我娘隔天就回了娘家,我想把我爹找回來?!?p> “你爹的故人是個女人吧?!兵P七自認情場老手,只聽穗哥兒說了兩句話就腦補了一出舊愛難忘爭風(fēng)吃醋的大戲,嘖嘖嘆道:“孩子都這么大了,還跟舊情人牽扯不清,也難怪你娘生氣。不過你娘氣性也忒大了些,男人嘛總歸有那么幾個放不下的女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何必那么較真苦了孩子?!?p> “放屁!”隨著一聲姣喝,鳳七只覺的腦后有一股勁風(fēng)襲來,本能的往旁邊一閃。
一聲悶響過后,鳳七定睛一瞧,一顆湯圓大小的石頭整個沒入身前幾米遠的大榆樹上,頓時炸毛,“好你個毒婦!我與你無冤無仇,出手竟如此歹毒!”若不是他躲得快,這會兒腦漿子都噴出三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