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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易者

第26章 一衣帶水

執(zhí)易者 月讀千江 3887 2020-05-08 12:18:48

  魏有源催促林姨兩口子盡快落實(shí)店鋪搬遷事宜,自己又重返佳都市辦理了幾項(xiàng)事。

  首先,他以辦事員的身份找到一家較大的律師事務(wù)所,咨詢并聘請了一名律師,用林姨的名字和店鋪,注冊了一家餐飲公司;

  其次,又以妹妹殷瑞敏的名字租約林姨店鋪的二樓作為辦公地址,注冊辦理了一家投資公司。投資公司的成員,便是他們?nèi)业摹拔逍铡背蓡T。

  等忙完這些事,魏有源在佳都差不多滯留了三四天。

  這邊,林姨的包子店也開了業(yè),沒搞什么開張儀式。只將店面的匾額換上“勝橋包子店”。生意很不錯,沒兩天,兩口子就感到忙不過來,又招聘了一個女孩子來幫忙。

  原本一切停當(dāng),一家仨人準(zhǔn)備在后面的仙鴻酒館吃一餐飯。結(jié)果,魏有源臨時接到任真人的電話,便匆忙帶上行李坐車返回清源鎮(zhèn)。

  等坐在車上,魏有源方才想起,自己原本去結(jié)識一個叫梁先鴻的中年人,可人沒見著,倒是把房子給買下來。

  一陣奔忙,魏有源連姓梁的人影也沒見著。人生就是這樣,起初以為是重要的事,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只不過是另一件事的一個引子。沒有梁先鴻,自己不可能去梧桐老街,更不會在那兒買一間店鋪和酒館。

  回到家,魏有源把行李一放,跟馮媽簡單交待了一下林姨買的一些東西,找出師父的那雙鞋迅速趕到清源觀。

  師父林真人病情反復(fù),時好時壞,魏有源進(jìn)去時,他正躺在床上,醫(yī)生剛給他看過,服過藥,面色還好,就是有點(diǎn)喘。

  師父見魏有源進(jìn)來,幾欲起身,魏有源上前扶住,拿過來一個靠墊,讓他靠躺著。

  師父林真人知道魏有源去看過林姨,老人就問他,林姨他們還好嗎?

  魏有源讓他放心,兩口子現(xiàn)在佳都市開了間包子店,生意好得很,還雇用了幫手。老人臉上流露出一絲喜悅的笑容。

  魏有源把林姨買給他的那雙鞋子取出,讓他試穿一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師父的腳有些氣腫,鞋子已經(jīng)穿不進(jìn)去。

  老人見狀,委婉地說,自己不喜歡穿新鞋,舊鞋更合腳,讓魏有源自己留著穿。

  魏有源心里涌起一股辛酸,林姨也真是,早買好干嘛不給師父穿,現(xiàn)在,他只好安慰師父說,等腳腫消掉,就能穿的。

  魏有源坐在床沿,見師父指甲長了,拿過來一把剪子幫他修指甲,一邊修一邊跟他說這趟出門所見的一些情景。老人身體很虛弱,等他指甲修好后,魏有源發(fā)現(xiàn),老人己經(jīng)悄然入睡了。他起身輕輕撥出靠墊,讓老人躺下,拉好被子。

  魏有源出云房見到一位道徒,魏有源吩咐他多照應(yīng)些,讓老人多休息,別吵到他。又來到后院,向趙道長問好。說這次出門,他不知道買些什么好,只給他帶了一雙襪子。

  趙道長氣色很好,從不客套,見著魏有源,就問他,看過師父沒有?

  魏有源點(diǎn)點(diǎn)頭。

  趙道長讓他不要疏于練功,沒事多打坐,多看書。經(jīng)常在外拋頭露面,容易心浮氣躁。

  魏有源跟趙道長說,妹妹高考,要上縣城陪她幾天。

  趙道長說,去吧。你師父這邊,我會讓人照看的。

  妹妹高考時,魏有源和馮媽都趕到縣城賓館住下,全程照應(yīng)殷瑞敏考試。寒窗苦讀十多年,這兩天的考試成了芊芊學(xué)子人生的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diǎn)。

  現(xiàn)在,家長們對孩子的高考是越來越重視。每臨高考之時,考場外站滿了人。雖說高考比往年提前了一個月,但臨到考試的這幾天,天氣還是很悶熱??键c(diǎn)外非常熱鬧,各類輔導(dǎo)班、培訓(xùn)班搭棚派發(fā)廣告?zhèn)鲉?,免費(fèi)送廣告扇子,礦泉水等。來往車輛較多,家長們不放心,都在考點(diǎn)外來接送考生。

  殷瑞敏考試的狀態(tài)不錯,每一門都比較順利。

  考完就等出分?jǐn)?shù),出了分?jǐn)?shù)就可以填寫志愿。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發(fā)展較快,又大約過去半個多月,網(wǎng)上便能查到錄取信息了。

  殷瑞敏如愿考上了佳都財經(jīng)大學(xué)。

  這一天,馮媽買來了香紙蠟燭,帶著魏有源和殷瑞敏去上墳。她是想把這一喜訊告訴殷瑞敏的爸爸。馮媽的老公走得早,魏有源改口叫馮媽為媽的時候,殷叔叔己不在了。所以,這次上墳,魏有源雙膝跪地對著殷叔叔的墓碑,喊了一聲爸。

  這一聲爸,叫得馮媽老淚縱橫。

  第二天,在家吃中午飯的時候,魏有源接到任真人的電話。電話里頭,任辰子說話的語氣多了一些慌張與急促,魏有源隱約地感覺到師父林永和的狀況不同以往,他放下碗筷,撒腿就往道觀跑。

  等跑到師父的房前,魏有源看到門外圍滿了道士,他急步進(jìn)屋,看到趙道長和任真人也都在師父的床沿。

  他立馬感覺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這是在道觀前院第一次看到趙錦鋒道長,非特殊情況,他是不會破例的。

  趙道長見魏有源過來,側(cè)身將他攔住,輕聲囑咐他道:“鎮(zhèn)定,陪他說說話,別激動。”

  魏有源眼里滿含淚水,點(diǎn)頭應(yīng)諾。

  師父林永和躺在床上,面瘦肌黃,呼吸微弱,魏有源半蹲半跪在師父的床沿,叫了一聲:“師父。”

  林永和聽見魏有源叫他,極力地睜開了眼,稍稍地向他側(cè)過了臉,略微一笑。

  “你,來了……”

  林永和的聲音極為細(xì)弱,他想抬起手,卻又無力抬起。魏有源見狀,立馬伸手將他的手握住,捂在自己的臉上。林真人輕輕地滑動著他的大拇指,為魏有源拭去淚水。他不斷地抖動嘴皮,艱難地勸阻魏有源道:“好孩子,你,別哭。”

  “是,師父?!北M管魏有源很想制止住淚水,可淚水還是情不自禁的在流淌。

  “源源。”魏有源聽師父叫自己,他便應(yīng)了一聲。林永和吃力地說道:“你還記得在你十歲生日時,我,給你的一掛手串嗎?那是你父親,給你留的……”

  魏有源記起十歲生日當(dāng)天,師父送給自己一條紫檀手串,被自己轉(zhuǎn)手送給一名叫“愛小雨”的小女孩子。這件事,自己一直沒敢告訴師父。

  “他人在佳都,你不用,去找到他……他留下話,在合適的,時間,他來找你的……”

  嗯。魏有源知道,這是師父最后的囑托,希望自己不要背負(fù)包袱,輕松自在地活著。

  林姨是師父唯一血脈親人。魏有源問他有什么要對林姨說的。老人輕輕地?fù)u了搖頭,很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

  大約過了一刻鐘,魏有源從老人胡須的抖動上看出,他在出大氣。

  魏有源馬上脫鞋上床,輕輕地從背后將林真人抱住,讓師父林永和身體穩(wěn)穩(wěn)地靠在自己的身上。魏有源把頭深深地埋在林永和的耳側(cè),用自己的臉緊貼住林永和的臉,輕輕地在他的耳邊,哭喊了一聲,“師父——”

  頃刻間,魏有源心如刀絞,哀傷入骨,他送走的是一個亦父亦母,亦師亦友的長者。

  在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取代得了林永和真人在他心中的位置。

  按林永和的遺愿,羽化歸天后,一切從簡,將他的遺體葬于他的弟弟林永平的旁邊。

  林姨趕來的時候,己是第二天早上了。

  林姨哭得很傷心。

  自林姨的父親死后,她們母女的生活用度都由清源觀負(fù)責(zé),實(shí)際上,也是林永和真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關(guān)顧與打理。雖然,他們之間發(fā)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但畢竟血濃于水。在生死訣別、陰陽兩隔的當(dāng)口,那些早己不值一提。

  趙道長走到林姨身邊,勸她節(jié)哀,又將手中的一只盒子交給林姨,說這是林真人病前擬好的一份遺書。

  隨后,趙道長命任辰子,該做的法事還得做,在西道院設(shè)壇誦經(jīng),做了七天道場。

  林姨和魏有源代表家屬,披麻戴孝跪在經(jīng)堂法案前添香燒紙,并一一答謝前來拜祭的香客。

  附近道觀的道士和居民也都自發(fā)地前來拜祭。按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凡是上了年歲的老人過世,家有小孩子的,都會帶他們過去見一下“孝?!?,可保孩子順利成長,聰明好學(xué)。

  開壇誦經(jīng)到最后一天的時候,自佳都市匆忙趕來一群人,個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為首的一個中年人,卻穿著一身絳紫色的唐裝,身材魁偉,腰板畢挺,臉龐卻有著一股馳戰(zhàn)沙場的滄桑感。一看便知此人必是一位老板。這人就是多年前,來道觀讓魏有源批合八字的顧景東。

  他一見殿堂口的任真人,便上前禮貌地一抱拳,稱自己是專程從佳都趕過來拜祭林道長的。任真人連忙向這老板欠身還禮,并將他們引入經(jīng)堂。

  看到這陣勢,附近的道士居民也都自覺地避讓出一條道。這群人跟隨在顧老板的身后緩緩步入香堂,分成兩排,依照老板的腰身動作,恭恭敬敬地執(zhí)香膜拜,之后,又默然退出了香堂。

  既是遠(yuǎn)來的香客,任真人自然得款待好他們,所以隨身跟了出來。

  這時,顧景東旁邊的一個保鏢模樣的人,遞給任真人一張燙金名片。

  上面清晰寫著:“正光集團(tuán),總裁顧景東”

  任真人說了一些答謝的話,便親引他們到茶室入座。

  顧老板說,十多年前曾慕名到過這里。當(dāng)時,承蒙林真人點(diǎn)撥,才有了他的今天這般的光景。

  這一次,他得知清源觀的林真人仙逝的悲訊,便推掉行程安排,專程趕赴過來。

  任真人聞言,再次起來給眼前這個老板躬身施禮。

  顧老板趨身將手一抬,制止住任真人。

  “您客氣了。其實(shí),家母是本地松楓鎮(zhèn)人氏,姓曾,姥爺是當(dāng)?shù)赜忻牟每p匠。說來與清源鎮(zhèn)實(shí)屬一衣帶水的鄰里?!鳖櫪习逶捳Z中透出一種親和力,他又問任真人,“本觀年歲上八十歲的道士,是否僅為林真人一人?”

  任真人,點(diǎn)頭稱是。

  任當(dāng)家心里明白,趙錦鋒在后院不可輕以示人。

  顧老板從衣兜里小心謹(jǐn)慎地掏出一包手帕,打開手帕露出幾朵干枯的花朵。他邊打開手帕,邊莊重地說道:“家母,從家鄉(xiāng)出嫁時,在自家橙樹下揀起幾朵橙花,用手帕包好,一直珍藏在身邊。每每想家的時候,便打開看看,經(jīng)常一個人獨(dú)自對著橙花落淚。”

  “父親過逝得早,這些年,本人一直在外打拼,留家母在家獨(dú)自照應(yīng)一個聾啞的同胞哥哥。哥哥于前幾年不慎病逝,而家母也于去年亡故。臨終前,家母把這包橙花交給我,讓我務(wù)必打聽到清源觀若有年邁的道士登仙時,隨香紙一起燒掉,以圖吉利?!鳖櫪习逭f完,把這手帕包遞給了任真人。

  任真人接過來,誠懇地說道:“顧老板放心,稍后,我一定派人將它置于火盆中焚化。”

  “其實(shí),我這次來,還有另一件私事。”顧老板似有難言之隱,喟然嘆道:“我想找當(dāng)年幫我批八字的那名孩童,再請他再幫我批一下犬子的八字。”

  任真人一聽,此事涉及后院,能推則推,不可含糊,所以,他馬上接言道:“你說的這位孩童,我也知道。在他十多歲時,便被一外地的好心人家領(lǐng)養(yǎng),接走了。本觀除卻林真人,再無人能批斷八字?,F(xiàn)在道觀內(nèi)己是后繼無人,想想都讓人心生愧疚。”

  “真人,言重了?!鳖櫪习甯杏X自己所言觸到任真人心中忌諱,有些唐突,便立馬打住致歉。

  顧老板起身,借故公司事務(wù)繁忙,向任真人辭行。

  任真人一直將他們送至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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