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湊巧,自魏有源被馮媽撫養(yǎng)后,殷圣寬得以重新與林永和真人再度接觸。
幾年下來,殷圣寬更是不依不饒粘上林永和,到后來,他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的索求,不僅向林永和透露自己是受人之托正探尋《蓮花經(jīng)》這套古籍,而且他還堅信這套古籍就在道觀之內(nèi)。
林永和獲悉此消息后,自覺問題很棘手,他馬上同趙錦鋒商議應對措施。最終,他們決定采用一種最為樸素的方式——秘密交換,來誘使殷圣寬的出局。
這種秘密交換就是由殷圣寬出面幫忙查找魏有源的身世,來換取由林永和幫他秘尋后院藏書閣內(nèi)的經(jīng)書,勢必找到《蓮花經(jīng)》古籍。
殷圣寬一時被利益沖昏了頭腦,全然沒有考慮事情的嚴重性,興致勃勃地邁進趙錦鋒給他預設的死局中。
趙錦鋒料定他會通過自己的人脈關系采取下一步的動作。
趙錦鋒借此交易以期達到如下目的:
其一探查魏有源的棄養(yǎng)是否為某個人精心布設的圈套,如果是的話,殷圣寬的尋查無疑會觸碰到此人的底線,這對殷圣寬個人來說兇多吉少。
其二如果魏有源的棄養(yǎng)僅僅屬于生母個人原因,查實清楚也無妨。但殷圣寬的行動將被認定擅自動用人際關系達成某種交易,其行蹤將嚴重威脅乃至暴露幕后操縱人員的存在,這對殷圣寬來說同樣是兇多吉少。
其三如果事情進展順利,殷圣寬查清了棄嬰事件背后的原委。一旦達成交易后,肯定會被幕后的人滅口,以絕后患。
后來所發(fā)生的事,印證了前二種的可能。
殷圣寬先是找到姚田盛,將自己與林永和兩人達成的協(xié)議一說。
隨后,出了一起礦難。
至于為什么他們要滅掉一個班組人?很大原因是殷圣寬不僅找了姚田盛出面,同時,他還將此事告訴了他所在班組的同事,抑或是以利益為誘導,唆使他們利用各自的社會關系一起去查找。
對一個利欲熏心的人來說,做起事來總是不計后果。
既然魏有源真是某人蓄謀以久的棋子,那他們的行動明顯是奔著《蓮花經(jīng)》來謀劃的。
隨著魏有源的長大,趙錦鋒越來越感覺到許多威脅的信息均來源于一處叫佳都市的地方,回避不是解決問題辦法,他決定把魏有源的這枚棋子反用為餌,故意地去接近他們。這就為什么他會把一張寫有佳都市人民醫(yī)院電話號碼的紙條交給魏有源。只有靠近這些謀局者,才能誘使他們做出動作,用以探明虛實。
這次,魏有源回來告訴他,世面上流行有五套的《蓮花易》,現(xiàn)正被一些人逐一排除。
趙錦鋒清楚,真本最終被鎖定在清源觀是早晚的事。
但即便是確定《蓮花易》的真本在清源觀,他們又能如何?是偷,還是搶?抑或是將魏有源直接拉攏過去?
趙錦鋒想過,最有可能的不是偷和搶,而是拉攏和脅迫魏有源。因為這些人知道魏有源一直在后院學易,假如能證實魏有源學的是《蓮花易》的話,那么學成后的魏有源本身就是一套活本的《蓮花易》,所以,這才是他們整個謀局的關鍵所在。
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讓魏有源折服于他們?
除非他們有等量的籌碼!而這籌碼,從目前來看,應該是他的身世。
因此,當務之急仍是要解開魏有源身世之迷,屆時才好做出應對之策。而從魏有源到佳都市半年多的時間來看,他偏偏對自己的身世并不熱衷,反而救出了殷圣寬,雖說是有些出乎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F(xiàn)在的這個殷圣寬,只不過是某人的一枚冷棋。所以,當趙錦鋒當知消息后,便第一時間向魏有源講述了礦難的原因,讓魏有源對此有個心理防備。
聽魏有源說,幕后有一個叫少東家的人已啟動藍寶石最高的指令。由此說明,眼下對方有些迫不及待了,沉寂這么多年之后,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們啟動最高指令呢?
趙錦鋒不得而知,也不用去胡亂猜測,一切靜觀其變。他相信,離揭開謎底的時間是越來越近了。
趙錦鋒讓魏有源年前沒什么事盡量減少外出,多加留意那些有意接近自己的人。
當天晚上,殷瑞敏打來電話,說晚飯后,獨眼龍付慶彪到家里來找過他,手里還提著一袋水果。
聽說魏有源上道觀未回,付慶彪放下水果就離開了,臨走前只說改天再來拜訪。
趙錦鋒得知后,讓魏有源明天就回家,看看付慶彪此行到底有何目的?
第二天,魏有源一回到家,就讓殷瑞敏前去出租屋知會付慶彪,看什么時候方便讓付慶彪過來坐坐,聊表地主之宜。
付慶彪一聽魏有源回來了,立馬清退前來批八字的人,拾掇了一下衣著,拿起一只包袱,關上門就跟隨同殷瑞敏一塊過來。
一走近馮媽家,付慶彪就屋外大聲叫嚷道:“魏兄弟,魏兄弟回來啦?”
聲音中透出一股親熱感,像是久別歸來的家人。
魏有源出門相迎。
但見付慶彪一身體面的唐裝,神情爽朗。
直到付慶彪見迎面過來的卻是一名英俊的后生時,眼神有些發(fā)愣。似乎面前的這魏有源無論是年齡還是品貌都與他的心目那個人對不上號。
來的都是客。
魏有源請他進屋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自己又轉(zhuǎn)身給他泡茶。
付慶彪坦言自己沒想到,魏有源會是這么年輕,長得是這么的帥氣。他說自己走街串巷給人批八字也有一些年頭了,碰到的同行也不少,但一個個不是歪瓜就是劣棗,像他少一只眼還算是承蒙了老天的厚愛。
接著,付慶彪又感嘆自己有眼無珠,當初在清源鎮(zhèn)所言所行欠妥,實屬冒犯,懇請魏有源見諒。
魏有源回語道,鐵口直斷是一個命理師難能可貴的操守,一點也不為過,反而是那些模棱兩可吞吞吐吐之人才最要不得。又問他急著見自己有何事?
付慶彪隨即將帶來的包袱放在茶幾上,那包袱用的是黃色的綢緞布面,看上去有些年頭。
付慶彪小心翼翼地拆解著包袱,待打開來一看,其里竟然是一個木質(zhì)書匣,書匣面板上鉻有三個金黃色大字:“蓮花易”
“蓮花易?”魏有源看過之后,著實有些吃驚。
“怎么,魏兄弟也知道這套古書?”
“實不相瞞,我對它略有耳聞。”
“這是我們付家家傳的一套古書。”付慶彪自鳴得意地打開書匣,“我是一貧如洗身無長物,能拿得出手也就只有這么一件東西,我想把它轉(zhuǎn)送給你,請你笑納。”
魏有源看了一下,書匣內(nèi)裝的都是一些古書,有《淵海子平》、《三命通會》、《星學大成》、《神峰通考》等。
“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好意思奪人所愛?!蔽河性纯催^之后笑道,“既是家傳的,你理應好好保管,怎么可以輕易送出?”
“我呢,從小就讀這些書。我現(xiàn)在幫人批斷八字所用的也無非是從這幾本書里學到的。”付慶彪歉然一笑,“付某生性愚頓,許多東西領悟不了,學而不精。俗話說,寶劍贈英雄。這就算是我的拜師禮吧,希望你能不吝賜教?!?p> 魏有源聽出付慶彪的來意,反倒有些汗顏。
他清楚,若單純以八字命理的學識而論,付慶彪的學識并不在自己之下?,F(xiàn)在好了,經(jīng)過那件事之后,人家錯把自己當成命理學的老師,專門過來求教。
魏有源心想,如果他是登門報復的,自己反倒要好應付一些。
細想之間,魏有源不知道如何答復他。
付慶彪見魏有源有些遲疑,難不成自己的這份禮還不夠份量,想到這,他便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唐突沒有說清楚。我就是想問一下,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又如何知曉我母親病危的?”
魏有源還是沒有回答付慶彪的問題,而是反問他這套書都有誰知道?
“沒人知道。”付慶彪想了想,又補充說,“嗯……還有我妹妹知道,但她不懂這些?!?p> 魏有源仔細地翻看書匣內(nèi)的書,以及書匣的底部,書籍是古舊的,在書匣的底部的一角的確發(fā)現(xiàn)了沈國軒所說的劃痕。
魏有源知道它是一個震卦的四分之一部分,震為雷,萬民英老先生是在暗示真跡在雷重云的手上。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劃痕可以證實這套藏書確為世間流傳的五套書籍中的一套真跡。
魏有源當即想到,自己要是將這套書當作清源觀的藏書捐獻出去,是不是能轉(zhuǎn)移化某些人的視線?到時就加上幾本像《滴天髓》、《五官雜論》和《聽聲相行》等書或許就能蒙混過關。
想到這,魏有源對付慶彪說:“書,你可以拿走。這書匣不錯,我想留作一用?!?p> 付慶彪不明白魏有源的意思。
“你書匣中的書,我都看過。作為家傳,我覺得還是由你繼續(xù)保存更為妥當。這只書匣,我是想著另裝幾本書進去,用以送人?!?p> “行。你看著辦吧。”
“你剛才問我的問題,其實說來慚愧,它們都不是我在命理上的推斷。”魏有源看了一眼付慶彪,泰然自若地給他斟上茶,“你的名字,還有你母親病危的事,都是我讓人幫忙打聽到的。這也就是為什么會在你來清源鎮(zhèn)的幾天后才給你紙條。都是搞這行當?shù)?,遠近有幾個懂行的,大致也了解一些。”
付慶彪聽了將信將疑。
“我也不是什么神人,有掐指就能算出一個人姓名的本事?!蔽河性匆恍φf道:“你也是深諳易學的,說明白了都沒有太玄的東西。單就批八字來說,你的技能已非一般人可及。”
“哪……你在紙條背面所留的‘小心碰頭’又作何解?”
“這個倒是從你的面相猜的,因你遇上的是急事,我不管會不會應驗,就當是一種勸勉吧。怎么,還真的碰到過頭?”
付慶彪默然點了點頭。
“在學易的資歷上,你應算是我的前輩。我怎么敢在你的面前故弄玄虛班門弄斧呢?!蔽河性粗噶酥覆鑾咨系臅徽f道,“要不這件東西,你就拿回去吧。老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p> “魏兄弟,你見外了。區(qū)區(qū)身外之物,不值一提。”付慶彪愴然說道,“自學易以來,自己一直是獨坐愁城閉門造車,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今天一見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胸襟,讓付某刮目,就當是交個朋友吧,請不要再推辭了。”
“那說好啰,我只收取你這只書匣。還望你能割愛?!?p> “只要我能幫得上忙,自當是義不容辭。”付慶彪說完喝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一件事,放下茶對魏有源說道,“之前我在橋頭的表現(xiàn),是受人囑托,言語輕狂舉止乖張了一些,請不要見怪。”
“受何人囑托?”
“我也不認識,這個人約莫五十多歲,他上我家找到我,讓我來清源鎮(zhèn)設攤批八字,務必要用激將法把鎮(zhèn)子里的一位年輕人挖出來,當面比試一下。呵呵,我想,這位年輕人應該就是你吧。”
“這個人沒說,比試之后又如何?”
“那倒沒有。”付慶彪遲疑了一會又說,“我看他并沒有什么惡意,無非是想探一下你的底。我自己呢,也確實想見識一下他所謂的‘能人’,所以就欣然答應?!?p> “后來,這個人找過你嗎?”
“找過。我把你的那張紙條轉(zhuǎn)交給了他,跟他講了我的經(jīng)歷,他也沒說什么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這個人?!?p> 魏有源話題一轉(zhuǎn):“你在這兒過得還習慣嗎?”
“老娘走了,妹妹也嫁給了我們那兒的一名當?shù)厝恕N乙簿蜔o牽無掛,在哪都一樣,靠給人算命勉強生活下去。在這兒還行,上門找來算命的人也不少。我眼下也沒有什么打算,就這樣湊活著過唄。”
眼看到了飯點了,所以這天中午,魏有源將付慶彪留下來吃了餐飯。
馮媽和殷瑞敏看得出是一百個不情愿,但見魏有源與他談得這般投機便不好說什么。
臨走時,付慶彪將書帶回,把書匣和黃綢布留給了魏有源。
午后,回到道觀,魏有源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趙錦鋒一說,又談了自己的想法。趙錦鋒聽過了,也覺得這事可行。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魏有源決定明年回佳都時,用付慶彪的這只書匣裝進幾本古書,捐獻給佳都市文化博物館。
接下來幾天,只要魏有源一回家里,付慶彪就會打電話約他過去喝酒,按付慶彪的意思說,一個人吃飯有點冷清,自打在魏有源家喝過幾杯老酒后,自己還真的有些上癮了,沒事時自己也喝上幾口。
自打回來后,馮媽最是活絡,她一天到晚串門聊天。每逢年底,辦喜事就多起來,馮媽是逢喜必賀,鄰里朋友也愛與她湊一桌,打聽一些佳都市里的新鮮事。
這種喜慶場合,殷瑞敏不愛去,寧可在家做飯陪哥哥一起吃。讓魏有源有些意外的是,殷瑞敏竟然也會燒出一手的好菜,問她幾時學的,得到的答案只有四個字:無師自通。她在言語間流露出來的表情,活像是一個超能的女強人。
林姨和張勝橋回到清源鎮(zhèn)已是除夕前一天的中午。隨車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名姑娘。
當這名姑娘走出小車時,殷瑞敏上前一瞧立馬歡聲雀躍起來,張開雙臂發(fā)瘋似的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