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柔回頭看向自己來時的路,發(fā)現(xiàn)竟是條岔路,自己走的出神,竟也不沒注意自己從哪個方向來的。
正糾結(jié)著往哪個方向走,上官柔忽然聽到一陣蕭聲。
蕭聲嗚咽低沉,如泣如訴,不似笛子那般清脆,隨著蟬聲,漸漸由遠(yuǎn)及近。
不知為何,上官柔突然想起母親曾經(jīng)給她講過的各種怪力亂神的神話故事,不由得汗毛倒立,有些害怕。
上官柔長吁一口氣,冷靜了幾分,細(xì)細(xì)聆聽,覺得這蕭聲似乎是從背后傳來的。
上官柔閉了閉眼,睜開眼睛突然轉(zhuǎn)過身,卻只見有個穿著一身白衣的男子吹著蕭逐漸走進(jìn),仿佛謫仙。
上官柔心中納悶,這宮里的人們都處處小心,此人不知道是誰。竟如此大膽,看樣子不像是下人,衣上雖然沒有任何樣式,但用料卻是極佳的上品,可是這人卻也沒個太監(jiān)跟著……
男子身材消瘦,膚色有些蒼白,卻也依舊掩蓋不了精致的五官,薄唇劍眉,淡淡的神色中又帶著一絲鋒利。眉眼間,上官柔總覺得哪里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清楚具體。
男子放下手中的蕭,上下打量著上官柔,淡淡的問道:“你走錯了,這里不是你該來等我地方。”
上官柔想了想自報家門:“寧妃正是本宮?!?p> 等了一會見男子依然面無表情,沒什么反應(yīng),上官柔有些生氣:“你是何人,見了本宮還不行禮?”
白衣男子略一低頭,輕輕的說:“聽聞宮里新來了一位娘娘,伶牙俐齒、能言善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上官柔見白衣男子避不答話,自己的身份對他也起不到威懾作用,心下有了算計。
這個男子的身份不一般,自己再繼續(xù)追問也沒什么意思,他也不會回答,這紫禁城中隱藏了太多的秘密,自己掌握的信息不足,還需一步一步慢慢來。
想到這里,上官柔低眉,側(cè)了側(cè)身子,說道:“敢問公子可否指條離開的路線,久不回去,宮里的下人怕是等急了出來找,弄得大動干戈就不好了。”
白衣男子突然輕笑了一下,點了點下巴,說道:“沿著左邊的路走,下個路口右轉(zhuǎn),會有宮女在路上經(jīng)過的?!?p> 盡管上官柔心里很不舒服,依然福了福身子,道了聲謝謝,轉(zhuǎn)身便走了。
果不其然,上官柔沒站一會兒,便有宮女經(jīng)過了。
宮女見到上官柔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行了一禮。
上官柔想了想,問道:“這里如此安靜,可是怕叨擾了什么人?”
宮女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答道:“娘娘莫多想,宮里地方大,空著許多房間,并沒有人在此居住?!?p> “原來如此?!鄙瞎偃岽鸬?,“本宮一個人溜達(dá)出來突然覺得寂寞了,你陪本宮回去吧。”
“是?!睂m女答道。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也炸開了鍋。
西南方向,八百里加急來報:南蠻入侵,劫了西南地區(qū)要上交的大理石、馬匹等貢品,并且有舉兵之嫌。
尉遲恭聽完眉頭一皺。
當(dāng)年先皇在世時,征戰(zhàn)南蠻,我軍一路高歌猛進(jìn),南蠻人節(jié)節(jié)敗退,一度退至雪山湄河一帶。沒想到,經(jīng)過幾十年的修養(yǎng),南蠻人竟然賊心不死,又要卷土重來。
“眾位愛卿有何看法?”尉遲恭微微皺眉,看著下面的大臣們問道。
朝堂上靜默片刻后,群臣紛紛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主和派以戶部尚書為主,認(rèn)為南蠻乃是荒涼之地,人數(shù)不多,糧草也不充足。幾個刁民所占的山頭并不富庶,不如由他們?nèi)チ?,下令命?dāng)?shù)氐难矒峤鉀Q。
主戰(zhàn)派以兵部尚書為主,主張應(yīng)戰(zhàn),他們認(rèn)為西南地區(qū)地形復(fù)雜,山林眾多,林中山霧彌漫,不知毒性如何;并且南蠻人雖然無知,但卻野蠻兇殘,需派一個有勇有謀的將領(lǐng)前去,不僅要鎮(zhèn)壓叛亂、安撫民心,更要大顯軍威,讓大月國的名號更加威嚴(yán)不可侵犯。
頓時,朝堂之上亂成一團(tuán),雙方各執(zhí)一詞,誰也不肯退讓。
最后尉遲恭喝止住了眾人的爭吵,拍板總結(jié)道:“西南雖荒,但也是我大月的土地,朕覺不允許先皇打下的江山旁落,一寸也不行!”
“皇上圣明?!比撼技娂姽虻兀辉贍幊?。
“至于掛帥的人選,點名數(shù)量,糧草幾何,兵部擬個章程出來,明日上朝再議,退朝?!蔽具t恭說完,大袖一揮便轉(zhuǎn)身走了。
退朝之后,尉遲恭獨自呆在御書房,盯著摞成小山的奏折陷入沉思。
尉遲恭有些犯愁,宸妃是戶部尚書的二女兒,而自己剛懲罰了她,禁了她的足,戶部尚書今日在朝堂之上主和不主戰(zhàn),恐怕與這件事情關(guān)系不小,是想借此事威脅一下自己。
尉遲恭估摸著,戶部尚書敢明目張膽的與他作對,恐怕是已經(jīng)與宸妃通過氣或者捎過信了,既然這樣的話,恐怕過會兒崇德太后又要知道了。
尉遲恭想著,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一些,便直接去了慈寧宮。
剛邁進(jìn)慈寧宮,尉遲恭卻發(fā)現(xiàn)宸妃居然也在,正與崇德太后吃茶聊著天。
尉遲恭眼睛瞇了一下,心中不快。本以為宸妃會派人悄悄傳遞消息,可沒想到她居然這么大膽,目無圣旨,竟然親自來了慈寧宮。
宸妃見尉遲恭突然來了,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慌忙間差點將茶盞打翻。
她自然是沒有忘記自己還在禁足期間,原以為尉遲恭這時候應(yīng)當(dāng)為戰(zhàn)事發(fā)愁,不會關(guān)注后宮,所以這才偷偷的前來慈寧宮通風(fēng)報信,順便為自己求情。
“兒臣給母后請安?!蔽具t恭絲毫不管跪在地上的宸妃,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崇德太后見尉遲恭一臉鐵青,打著圓場說道:“皇上莫怪,是哀家喊宸妃來的,這年紀(jì)大了,記性也不好,老想著找人嘮嘮嗑,卻忘了宸妃還在禁足。”
尉遲恭雖然不悅,但崇德太后的面子終歸是要給的,便對宸妃說道:“既然是母后把你叫來的,那就趕緊起來吧,別跪著了?!?p> 宸妃趕緊起身,低著頭說道:“那臣妾便不打擾皇上和太后娘娘喝茶,先告退了。”說完就帶著自己宮中的人,灰溜溜退下了。
尉遲恭一直注視著宸妃退下,挑了挑眉,卻沒說話,而是回頭沖著太后行禮:“兒臣見過母后?!?p> “皇上怎么主動來看望哀家了,這宸妃才來,你便來,你們二人還真是心有靈犀,難怪后宮之中,我唯獨喜歡她一人?!背绲绿髥柕?,笑的一臉慈祥。
尉遲恭揮了揮手,屏退了宮人,說道:“母后不必同兒臣裝傻了,宸妃為何來慈寧宮,母后真的覺得兒臣不知道嗎?”
“你...”崇德太后沒意料到他這般直率,愣了愣,嘆了口氣:“既然知道,當(dāng)初為何要將宸妃禁足呢?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寧妃?”
尉遲恭眉峰緊皺,聲音清冷的回答道:“宸妃蔑視宮規(guī),理應(yīng)受罰。”
崇德太后步步緊逼,繼續(xù)追問:“那戶部怎么辦?你這樣做如何能讓戶部尚書安心替你做事?”
尉遲恭的回答帶著了慍怒的味道:“母后,朝堂之事,不是你們后宮之人該操心的,整個后宮之中,您的地位無人能及,為何又要多此一舉!”
崇德太后一聽,也頓時也積了些怒火:“混賬,當(dāng)初先皇在時淑太妃得寵,是誰拼死護(hù)著你,替你爭奪皇位,你現(xiàn)在竟然這么對哀家說話?!?p> 尉遲恭一時語塞,心軟了些,低頭不語。
崇德太后見尉遲恭有軟化的跡象,便接著說道:“皇上,你年紀(jì)還小,哀家不怪你,哀家希望你能懂得前后相互制衡,這才是帝王?!?p> 尉遲恭看著崇德太后盤的整整齊齊的頭發(fā)中露出的幾縷銀絲,心中有些愧疚,說道:“兒臣知道了,回去兒臣便會下旨,取消宸妃的禁足,再去安慰安慰宸妃?!?p> 崇德太后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后宮安定才能治國有方,宸妃是個好的,你休得聽信其他人的話,偏愛了那些個妖言惑眾的女子?!?p> 這話中說的是誰,二人皆是明白,只是都沒挑明。
尉遲恭心中郁悶,便揮手告退了。
回宮后,他邊下了旨,解除宸妃的禁足令,又派康德順帶去了三斛上好的珍珠,說是見宸妃虔誠反思的獎賞。
不一會兒,宸妃解禁一事便傳遍了整個后宮,人們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緣由,卻又不得不佩服宸妃的手段,果然還是要供著宸妃的。
蘭華堂內(nèi),上官柔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這皇上也太偏心了些吧,說好的禁足一月,這才沒過幾天,怎的說變掛就變卦了!”櫻鳴有些憤憤不平的抱怨到。
上官柔敲了敲櫻鳴的腦袋:“仔細(xì)這話讓旁人聽了去,我看你這腦袋還要不要!”
“小姐,我都知道,這話我只在你面前說,不會亂說的?!睓养Q委屈的看了上官柔一眼。
上官柔笑道:“就你機(jī)靈,臭丫頭?!?p> 雖然這么嬉鬧著,上官柔心下犯嘀咕,隱隱約約覺得應(yīng)該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不然依照尉遲恭那個說一不二的性子,怎么可能隨便變卦,收回旨意。
“就當(dāng)是還尉遲恭陪她去見崇德太后的人情好了。”上官柔這樣想著,便命御膳房做了幾道精致的小點心,提著去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