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34
[伍德塞德農(nóng)場，斯卡布羅以西17英里]
僵尸們在農(nóng)家庭院周圍游蕩。也就是說，他們在這個農(nóng)家院子里，要么茫然地盯著什么東西——一般是是五顏六色的吸引眼球的東西，或者是在移動的東西。要么是在拼湊起來的水泥地上艱難跋涉，試圖回憶他們從哪里來，或者他們可能要去哪里。
布魯克斯坐在一堆稻草上看著基思注視著手推車。“保險杠”在角落里搖搖晃晃地搖動著他那標志性的催眠動作，他感覺系統(tǒng)里到底是什么東西誰都猜不到。
赫爾曼仔細地選擇了樂曲。他需要一些盡可能跨代的東西——在農(nóng)場的僵尸人口中分布是相當廣的，從在谷倉附近閑逛的青少年群體，一直到坐在石槽邊上的一對老年夫婦等等。復古唱機的針頭落在唱片上，杰克遜的「驚悚」傳出了臥室的窗外。
有一種來自不同年齡段的反應——眼睛開始集中注意力，身體開始挺直。一部分僵尸開始帶著類似有目的眼神“飄”到農(nóng)家院子的中央。那些顯然對「驚悚」毫無記憶的人的目光依然呆滯，但至少被越來越多移動的人所吸引，他們自己擠成一團，所有人都擺出了“松散版”的姿勢，一只手放在臀部，另一只手放在身上緩緩穿過人群。他們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做些什么，但他們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合唱團開始了。
站在中心的隊伍開始插入胯部動作，無力的手臂在天空中劃來劃去。重復。
“就是這樣子！”赫爾曼露出笑容。“真管用！“
“真他媽的沒想到！阿爾夫邊說邊探出臥室的窗戶。身體運動的節(jié)奏越來越強。手臂從原本隨機的擺動直到找到了節(jié)奏，推力現(xiàn)在合并到同步。
他們真的”活著“。赫爾曼一直相信他們的人性就存在于塵埃之下，而音樂似乎是吹走”蜘蛛網(wǎng)“的最佳新鮮空氣。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這會持續(xù)很久嗎？
他把音樂關(guān)掉了?！拔艺齽倓傔M入狀態(tài)呢，”阿爾夫抱怨著說。
“科學第一，休閑第二。我的朋友?！焙諣柭d奮地抓起三個事先準備好的鞋盒和一個美人魚的華而不實的瓷器飾物，急忙走下樓梯。
他沖進院子中央，跟著伊迪絲。阿爾夫坐在臥室的飄窗臺上翻閱唱片。赫爾曼向僵尸揮手示意引起注意。這是第一個測試，需要引起注意——從一些眼神中已經(jīng)有了些成績，他哄他們繞出一個圓圈并設法集中在興奮的老僵尸身上。
“女士們先生們！赫爾曼戲劇性地宣布：“請大家注意！他停了下來，想看看人群中到底有多少人注意力集中。答案并不重要，但似乎還是需要由那些剛剛播放的音樂來感染完成的。他在空中揮舞著裝飾品。“女士們，先生們，我們來一場游戲吧?！碑斔蜒b飾品放在地板上時，遭到了一片茫然的目光?！皩τ谀切┇@勝的人，我們會給他們一個“獎品”，一些……一些谷類食品或皮革什么的……這個我們可以稍后再討論?！?p> “皮革？”充滿希望的喊聲傳來。
“你們都看到了這個……”他瞇起眼睛看著那個裝飾品——“這個奇怪的小東西…...半條魚的東西?！焙苊黠@，“美人魚”這個詞還被鎖在大腦深處的“檔案館”里。他環(huán)顧了一下人群，估計大概有十幾雙眼睛指向了正確的方向。令他滿意的是，這些眼睛中的大多數(shù)都來自“早期”的加入到舞蹈行列的人。他拿起一個鞋盒，慢慢地放在美人魚身上。然后他把另外兩個盒子放在旁邊，站起來，張開雙臂。
“如果有人能告訴我……那條奇怪的“小魚‘......在哪里，就可以得到我們的大獎——一只鞋。
“美人魚”伊迪絲說。
“是的，當然，美人魚?！罢l能告訴我美人魚在哪里，誰就可以贏得一只鞋，”赫爾曼說完，被自己知識的局限性弄得心煩意亂。
他遭到一連串空洞的凝視。他知道他想要的太多了。要想贏得比賽，他們需要記住大約一分鐘前發(fā)生的事情，他們需要親眼看到，并真正接受美人魚消失在盒子下面，他們需要在找到裝飾品和得到一只鞋的獎勵之間建立起精神上的聯(lián)系。
“有誰知道嗎？美人魚在哪里？”赫爾曼問道。
沒有任何聲音。
“該死的?！卑柗蛘f。錄音機啪嗒一聲開動起來。音樂開始播放起來.......
“我見過她一次，一半小魚的東西.......“基思的聲音嚇了大家一跳。
”美人魚”。伊迪絲說道。
是的，就是那個?；荚诳┛┬Γ拖袼涝谀硞€地方演奏著音樂一樣。它叫什么？身上有很多水，那個黃頭發(fā)的女孩……很多的黃頭發(fā)?！被脊緡佒?，很明顯，她被那個黃頭發(fā)女孩的記憶深深打動了。菲爾·柯林斯的「天堂的另一天」繼續(xù)演奏——是的，那里有五顏六色的房子，還有船——天堂。大概是……八十三！就這樣！“這種確定性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伏擊了所有人?！芭?，是的！一九八三年！多好的一年?。∥覀冊谀莾函偭巳?。不停的聚會，大量飲酒......哥本哈根！就是呀！多好的地方！他發(fā)出一陣狂笑，他的情緒就像科茨沃爾德火山突然爆發(fā)，讓每個人都大吃一驚。菲爾·柯林斯音樂繼續(xù)播放。
“告訴我們更多，基思！赫爾曼被基思突然的情緒迷住了。
“是的，基思，來吧，伙計再給我們說點其他的！“布魯克斯說道。
那是我們歐洲巡演的尾聲，精彩時刻。我們劃出一條船，駛向那個小女孩——“小美人魚”。我想我們最后還是在水里裸泳了，那水真他媽的冷啊，我們都被凍僵啦！不管怎么說，那可不是最有趣的事，我們和黃頭發(fā)的姑娘們在那兒呆了幾個小時，這時一個小伙子把我們所有的衣服都劃破了，然后把它們......
“燒著了！”伊迪絲尖叫著。
“是的，火，沒錯，我們所有的衣服都隨著冒起的煙......消失了！
“這該死的狗別叫啦！阿爾夫目瞪口呆地盯著院子對面。赫爾曼緊跟著他的目光。谷倉著火了，濃煙從木條間滾滾而出，火焰吞噬了里面的稻草?！八?，現(xiàn)在！阿爾夫跑下樓，跑到院子里。他從水槽旁邊抓起幾個鐵桶扔給布魯克斯?！翱禳c！加滿，傳過來！“
憂心忡忡的阿爾夫感受到了茫然的目光。谷倉的門突然打開，其中的一個流行樂團“小跟班”從煙霧中蹣跚地第一個走了出來。其他的一群人也跟隨著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撲通一聲，癱倒在院子里。其中一個手里拿著阿爾夫的火柴盒。
阿爾夫爆炸了。“你這個該死的......“
“快點！“伊迪絲把一根水管塞到他的手上。
赫爾曼絕望得發(fā)狂，他試圖讓僵尸們形成一條“產(chǎn)業(yè)鏈”，把水桶從他們中間遞過來?！霸賮硪淮?！遞給下一個！”他沖著排隊的三號僵尸尖叫道。他的尖叫聲消失在空白中。他抓起水桶跑向谷倉。
阿爾夫幾乎歇斯底里了?；饎菘隙〞絹碓酱蟆９葌}的木墻在膨脹中開始燒焦已經(jīng)無法控制。
“上帝保佑，不要！拜托！“
“救救這該死的房子！”伊迪絲在熊熊大火中尖叫。阿爾夫和赫爾曼轉(zhuǎn)過身來的同時，谷倉的側(cè)壁顫抖著倒塌了?；鹦翘辖┦幼o所，它像被汽油浸透一樣往上爬。阿爾夫轉(zhuǎn)過身來，把水龍帶朝著滾滾的火焰上燒去。這根本沒有太大的作用，就像往篝火上吐唾沫一樣。幾秒鐘之內(nèi)，這棵樹就被大火燒毀了，轉(zhuǎn)眼間，他們就把農(nóng)舍臥室敞開的窗戶上的窗簾吞沒了。
“不！請不要！阿爾夫半哭半叫著。臥室里到處都是火焰，屋外一棵李子樹的葉子蜷縮成黑色，火從樹枝上躥過。赫爾曼拼命地往發(fā)黑的樹枝上潑水。其他僵尸站在那里看著。
伊迪絲簡直要瘋了?！拔覒撊尵纫稽c東西！我應該搶救什么呢？“貓”！我應該救“貓“！“”什么，那只毛絨絨的死貓標本？！阿爾夫感到不可理喻地尖叫道。他把水管掉了，顯然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拔业钠【茐|收藏！”
他向房門跑去，李子樹火紅的枝椏危險地垂在頭頂上。當他踢開門時，一股濃煙滾滾而出。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了無法控制的大火。
伊迪絲尖叫起來。赫爾曼完全憑直覺反應，把桶扔下去，沖向了阿爾夫身后。
伊迪絲凝視著，臉上被嚇得僵住了面無表情。僵尸們呆呆地看著，露出了半感興趣的表情。大火熊熊燃燒。
阿爾夫從門里摔了出來，赫爾曼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癱倒在他身上。伊迪絲沖過去，開始把阿爾夫從大火中拖走。布魯克斯踉踉蹌蹌地采取行動，緊隨其后，笨拙地把赫爾曼拉過水泥地?；技泵^來幫忙。
另一扇窗戶爆炸了。房子整整有一半都著火了，火苗顯然不打算就此打住。
阿爾夫和伊迪絲翻過身來，凝視著他們60年的生活化為烏有。赫爾曼感到了一種他以前不記得的感覺——他突然被一種巨大的罪惡感所吞噬。他們來這里尋求幫助，卻摧毀了這些美好善良的人們的家園，也許還有他們的一生。他知道那一刻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