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村子里的屋頂上飄著縷縷炊煙。
代臻南想翻個身,看看孩子,整個身體卻被牢牢抱住,就連胸口也傳來重壓感,那炙熱的呼吸,噴灑于胸前,一瞬間他竟有些意外。
娘子這是抱他了?
“我好困?!崩桢\瑟感到身下微動的身體,眼皮沉得她睜不開,更是將臉埋進那懷里,尋個舒服的姿勢,摟著他的腰繼續(xù)睡覺。
罷了,確實有些饞他的身子,也不是誰都有美男陪睡,若不收下,也難為他那張如斯妖孽的臉。
“這樣會不會不舒服?”代臻南唇瓣輕顫,身子僵硬住,不敢動一分,怕影響她休息,耳際傳來那平穩(wěn)的呼吸聲,勻稱而又舒緩。
一瞬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心臟,若時間可停在這一刻,他愿意。
“嗯!不睡了,我有事。”黎錦瑟睜開眼睛,爬起身,畫圖紙畫到凌晨才睡,窮才能激起斗志,抓起床邊的素簪子,將灑于肩上的墨發(fā)握住,以簪子固定。
黎錦瑟今天心情頗好,也不曾見眉梢留有煩惱,只是眸中卻泛起了血絲,但也不影響她容顏淡出的淺笑。
來到到菜園里,將所有蔬菜澆上水,順帶擇了嫩桑葉,買豬肝搭配,再下紅糖,給他吃,對眼睛有好處。
回到家中,照顧好一大一小需去江城,昨晚熬的夜,看來也能賺一筆,哪怕賺不多,也能打響她在江城的第一步。
“早,娘親。”代云華望著進門的黎錦瑟,從椅子下來,抱著她的腿可憐兮兮道:
“娘親你又不帶我去菜園。”
“明天去,今天委屈點,晚上娘親回來,買些吃的犒勞你們。”黎錦瑟說罷,偷偷瞥一眼代臻南,那似女子的櫻唇竟弧得恰到好處?
他似乎對于失明一事好像很開心?
來到廚房望著這兩天被自己糟蹋的廚房,竟有些腳忙手亂,這廚房莫不是今天會讓自己燒了?
“爹爹,娘親會燒了廚房嗎?”代云華可愛的聲音,洗去代臻南的疑惑,他薄唇微張,語氣寵溺,揉了揉他的頭,溫柔道:
“就算燒了,也不怕,咱們便在外面煮飯,待爹爹眼睛好了,就不讓娘親碰廚房任何東西,她只當咱們的掌中寶就好了。”
“爹爹,我明白了,咱們是要把娘親當豬養(yǎng),豬老貴,老貴了?!崩柙迫A天真起來的模樣,真是令人恨不得掐一掐那肉嘟嘟的小臉。
“哪怕娘親真是豬,那也是咱們心中的仙女?!贝槟衔嬷迫A的嘴,耐心的教育著他。
是??!就算她是豬,那也是只可愛的豬。
約一盞茶的功夫。
“好了,你們吃吧!”黎錦瑟端著自己的杰作出門,頗嫌棄地睨一眼,手中烏漆麻黑的食物,若不是自己上手,以她這聰明腦袋,怕也認不出此為何物?
她真的盡力了。
當晚那飯,估計是自己將所有優(yōu)點都在一瞬間爆發(fā),才能將那飯完整端上桌。
“娘親,這好黑??!”代云華有些好奇地夾起放入嘴里,那味道全都竄他腦門上了,整個小身板似觸電一般顫了顫。
奇奇怪怪的味道,難道娘親喜歡?
“孩子,咱們趕緊吃了。”代臻南捧起碗,一口氣喝完,那要命的味道直擊他五感,好上頭,連著那心,也都快被那味道扼殺。
這又酸又減,還有些腥,什么味道?
“你們兩父子,蹙個眉都如出一轍,菜在廚房里,要是餓了,寶貝當你爹爹的眼睛,而娘親要去江城,盡量午飯前趕回?!崩桢\瑟說罷,洗漱好,帶上油傘離開家。
午飯前回來?怕夠嗆。
還未等代臻南開口,悶悶的關門聲,截去了他所有想法。
江城鬧市
熙熙攘攘的街道兩邊,熱鬧的小販“呦呵”著,每人攤前皆擺著營生的物品,泥娃娃,紙人,糖豆,還有胭脂水粉……
黎錦瑟手捧著路上摘的野花,淡淡香味縈繞在鼻尖,一晚的疲憊一洗而空。
望著眼前熱鬧非凡的街道,目光多了分探尋,突然一頓,定格在浣楠閣三個字上,名如其閣,連門外風吹雨打的構架上也用珍貴金絲楠木。
紅色的橫幅高高掛于之上,寫著四個大字:繡藝大賽。
原來今天便是她們一年一度的繡藝比賽,難怪來來往往的姑娘都往里擠,這里面的獎品怕是更誘人心。
小小繡衣閣本事卻也不小,在江湖里無人敢得罪,就連京中各大家族,貴旅,乃至皇親國戚皆禮讓三分。
也難怪他們能將生意推動直至整個代國,聽聞里面有個繡娘,手藝無人能及。
“姑娘,您若是想?yún)⒓永C藝大賽,請上二樓,若只是進來看看,您可注意了,莫要碰這里的任何物品,您賠不起。”長工一見模樣俊美的女子,便嘻笑上前,待近身。
將她看個仔細,真是,一早又是窮酸鬼,他嘴角雖笑著,眼睛卻背叛了他。
瞧瞧也進不得初審,這買東西,更是買不起,可惜那容顏,偏偏長于她臉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謝了?!崩桢\瑟上二樓前,隨手捻起一片花瓣,花瓣瞬間灌滿了內(nèi)力,朝著那狗眼看人低的長工飛去,割破了他的袖子,鮮血淋漓。
這教訓也是便宜他了。
“?。≌l打的我?”長工大叫一聲,捂著手臂回身,驚恐地望上了消失在樓道的身影,那止不住的血已染紅了袖籠。
“何事喧嘩?”聞聲,男子下了樓梯,與女子擦肩而過之際,瞥一眼女子容顏。
她神色高傲冷漠,卻又不失優(yōu)雅芬芳,目光中寒意逼人,當真潔若冰雪,男人見到只覺冷氣森森,卻又失魂般移不開眼眸。
那一身粗布也難掩去她周身那出塵氣質(zhì)。
“你的狗,不討喜?!崩桢\瑟循聲望去,眼前男子的模樣完全呈現(xiàn)在她眸中。
一襲白衣似雪,狹長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溫潤得如沐春風,眉目如畫,手持折扇氣韻清朗,猶如高貴潔白的雪蓮花。
與他一比竟也遜了不少,他果然妖孽。
“將他拖下去,重責,永不錄用?!背蹇∶赖哪樕先粲腥魺o的笑容,給人一種和藹可親之感,合起手中折扇,作請勢道:
“來者是客,無論是何人,進我浣楠閣便是貴客?!?p> “謝了?!崩桢\瑟越過楚溪清,上了樓,能以有這種高貴氣質(zhì),除了東家,別無他人,再者,浣楠閣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極少出現(xiàn)。
“請?!宾畷r,一股淡淡的清香拂過楚溪清心間,竟是如此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