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烈日完全升至頭頂,陽光逐漸變得灼眼,羅伊和馬里亞諾等人也抵達了阿基洛斯的中央大街。
原本羅伊是想要使喚白鴿去找人的,可是還沒等他跟鴿子交代,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放眼望去,平民們簇擁著一隊騎士沿著中央大街的另一端走了過來,這一幕讓羅伊倍感熟悉。
隨著人群的靠近,羅伊也終于明白了一件讓自己困惑許久的事情,那就是他在這個世界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割裂感。
那些衣著奢華的貴族,出行時刻有自己的管家陪伴在身邊,雖然羅伊的學歷水平只是高中肄業(yè)生的水準,但是他還是挺喜歡歷史課的,他還記得第一次工業(yè)革命是18世紀的事情,因為歷史老師是個比較善于貼近年輕人的老師,還特意舉了時下流行英劇當中的角色當做例子。
這其中就提到了最常見的兩種英倫服飾,劇中女角色的撐裙和男角色的燕尾服,都是18世紀流行的服飾,羅伊在塔迪夫城時沒有遇見這么多的貴族,也就沒在意貴族的穿著。
可羅伊這次進到阿基洛斯城中才發(fā)現(xiàn),城中貴族們的服飾很明顯就是18世紀的風格,那種詭異的割裂感就變得明顯了,貴族們的穿衣風格明顯是18世紀的風格,顏色艷麗,花紋精細。
平民的穿衣風格則更貼近中世紀歐洲中期的服裝造型,崇尚黑灰白三色,上衣較短,下身都是麻布褲,也比較符合當前展現(xiàn)出來的科技水平。
在異世界生搬硬套另一個世界的歷史背景是一件很愚蠢的行為,但這不代表著二者沒有共同之處,何況直到現(xiàn)在,羅伊還從未見到過流浪漢和真正的窮人,就算是荒木鎮(zhèn)的居民們,至少也做到了有衣物蔽體。
服飾風格,科技水平,社會面貌三個方面,單拿出來一件都能合理地找到對應的年代,三者混合起來就不合理了,羅伊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因為某種原因,文明發(fā)展受到了外力的阻礙和壓制,越是中低層,割裂感體現(xiàn)的越明顯。
這個問題引起了羅伊不小的興趣,可惜當下的環(huán)境不適合他進行社會調(diào)研,維西和盧卡等人的隊伍在羅伊神游天外時,艱難地靠了過來。
羅伊在越來越近的喧鬧聲中回過神來,看著被盧卡等人護衛(wèi)在中間的維西問道:“你們有什么收獲嗎?”
維西看起來是被熱情粉絲們的應援搞得有點狼狽,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勉強了許多,只顧得上對著羅伊匆匆搖了搖頭,盧卡也沒功夫跟羅伊解釋他們的收獲。
看著這一幕,羅伊不禁想到了前世的一個職業(yè),秩序騎士是保護圣子不受壞人傷害的嗎?看起來并不是,秩序騎士們的職責似乎是保護圣子不受信徒們傷害的。
就這樣,兩隊人并合成一隊,在守城士兵的幫助下,才好不容易脫離了維西眾多‘粉絲’熱情的夾道歡送,成功出了城,回到了光輝教廷所在的小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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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盧卡簡單的轉述,羅伊頓時來了興趣,貴族宴會,既能用來研究那位已經(jīng)被他定義為犯罪嫌疑人的佛列茲伯爵,又能幫助他完成才想到不久的社會調(diào)研項目。
從這一點上來看,羅伊的注意力缺陷多動癥似乎并沒有被異世界完全治好,哪個注意力集中的人能想出來搞社會調(diào)研這種念頭。
羅伊興致勃勃地說道:“行啊,到時候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那位佛列茲伯爵到底是什么情況?!?p> 這一次維西卻沒有用招牌式微笑和點頭答應他,反而一臉困惑的表情看著羅伊。
羅伊看了看自己,沒發(fā)現(xiàn)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抬頭問道:“怎么,我說的有什么問題嗎?”
維西先是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緊接著搖了搖頭,然后又用手指點了一下羅伊,點了點頭。
這手語簡單,好理解,羅伊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你如果不去的話,我怎么去?別人邀請的是你這位圣子,又不是我這個毫無地位的人?!?p> 佛列茲伯爵可沒有像對待其他貴族那樣,給維西也遞上一份宴會請柬,對待地位超然的客人,靠的可不是請柬,一般人接了請柬,去或不去都要給個回復,不然就是不禮貌。
可光輝教廷的圣子這種超凡者身份的客人,請柬就是維西的那張臉,去是給你面子,不去也不需要給你答復。
維西不去,羅伊自己這張臉又不能當請柬來刷臉參加宴會。
聽到問話,維西先是分別指一下羅伊,又指了一下自己的頭頂,這次的手語羅伊就沒辦法自行翻譯了,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官方翻譯,馬里亞諾。
“他這是什么意思?”
馬里亞諾長嘆一口氣,看著羅伊,略顯疲憊地說道:“唉......你不是教皇嗎?你的地位要比圣子高啊?!?p> 對了,還有自然教派的教皇這一茬呢,這種沒實感的教皇確實很容易被忘記,光輝教廷的這群人怎么還當真了?按理說他現(xiàn)在不是自然之靈的狀態(tài),應該不具有傳說生物的超凡魅力啊。
“那也不對啊,你們光輝教廷認可我這個教皇的身份,那些貴族可不一定認啊?!?p> 關于這個問題,維西只是又一次掛上招牌式的微笑,然后沖著羅伊比了一個大拇指。
羅伊面無表情地看向官方翻譯,他覺得異世界的豎拇指應該不是鼓勵的意思,更不可能是點贊的意思。
這一次馬里亞諾臉上的表情更糾結了,面龐皺起來不像俊朗的騎士大叔,像是為生計而發(fā)愁的老農(nóng),馬里亞諾愁眉苦臉地翻譯道:
“圣子的意思是,這是一次你宣揚教義的好機會,比起平民,貴族們的生活更加破壞自然,也更容易保護自然,完全符合你的教義目標?!?p> 真不愧是你啊,一個點贊的手勢能解讀出這么長一句話,甚至還得到了本人的點頭認可。
刷臉的問題就不用馬里亞諾再多解釋了,單看馬里亞諾這種皺巴巴的臉,就知道他已經(jīng)領悟到了維西圣子賦予他的新使命,那就是充當羅伊的請柬。
再往深里一思考,羅伊才察覺到了一個事實,光輝教廷宣揚教義的目標群體是中低層的民眾,這項工作得到了加洛帝國的官方許可,因為它還兼任了開化民智的工作。
自然教派雖然是自己現(xiàn)編的,但自己的實力卻是得到了光輝教廷圣子認可的,也沒有被教堂的善意能量壓制,自己的陣營看起來跟光輝教廷也是相同的,再不濟也是相近的,再加上馬里亞諾解讀出來的維西意思,讓自己去貴族當中宣揚教義。
感情你這眉清目秀的圣子也不是個老實人啊,繞了一個大圈,就是為了把各個階層的淺信徒都給包圓了??!
這個想法通透了,羅伊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自然教派,似乎真的跟自然保護基金會有點相似,目的都比較遠大,需要的資金也不少,考慮問題的角度也比較宏大。
羅伊再看維西那招牌式的笑容,就覺得似乎多了幾分腹黑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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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來到了佛列茲伯爵舉辦宴會的當天,羅伊和馬里亞諾二人也換了一身裝扮。
羅伊穿的是一件寬松的白袍,胸口用銀色的絲線繪了一朵云朵,云朵下面的袍身點綴著幾片綠色樹葉,袍子最底下用藍色繡了一片起起伏伏的山脈,而在白袍的后面,繡的是一個太陽和月亮拼接在一起的圓形,拼接兩個半圓的則是一棵有著巨大樹冠的樹木。
這是教廷中專門負責縫制服飾的裁縫按照羅伊創(chuàng)意改制的,大部分還是裁縫自己發(fā)揮的,按照羅伊的審美來看,衣服上的內(nèi)容是多了點,不像教皇的衣服,反而像化裝舞會上的創(chuàng)意文化衫,不過考慮到時間原因,這些就都是小問題了。
馬里亞諾的服飾還是鎧甲,只不過是卸下了自己的重型鎧甲,換了一身貴族們常用來體現(xiàn)勇武的輕型鎧甲,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惜就是太薄太輕,他自己多用點勁,就能徒手撕開這具鎧甲。
終于是在黃昏時分,二人趕到了阿基洛斯城。
晚上的宴會被佛列茲伯爵安排在了自己的莊園內(nèi)召開,羅伊也得以見識這個世界的貴族莊園,以前只在圖片和電影里看到過,除了先前維西去過的會客廳,佛列茲伯爵的莊園內(nèi)還有專門用來舉辦宴會的宴會廳。
羅伊在憑借著馬里亞諾的身份刷臉進入宴會廳之后,就被眼前的奢華一幕驚呆了,給自己釋放了情緒鎮(zhèn)定,才能抑制住心情走到角落。
羅伊走到角落后,對著墻做出了各種扭曲的表情后,才算是可以順利地管理自己的表情,不用再對自己釋放情緒鎮(zhèn)定。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嗎?
不說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水晶吊燈,光是燭臺上點著的蠟燭,羅伊站在角落里,都能隱約聞到香味,里面摻雜了一些對人體無害的安神用香料,香味很輕柔,一點都不濃郁。
一樓大廳擺了十幾張長條桌,也不知道是依據(jù)什么條件擺放的,反正羅伊這個土鱉也認不出來食材,總之那些食物看起來很精致,聞起來也很誘人,唯一可惜的就是羅伊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最喜歡吃的薯條。
至于酒,羅伊倒是不那么感興趣,就算穿著精致小馬甲的仆從端著擺滿水晶酒杯的托盤靠近,他也沒有拿一杯嘗嘗的打算,他只能看得出來,食材很貴,酒肯定也很貴,總之,這一切都很貴就是了。
比起從未嘗試過的美食來說,宴會大廳里那些輕聲攀談,無形炫耀華貴珠寶的貴婦以及光鮮亮麗的貴族少女,對于羅伊的誘惑力就小多了,信息大爆炸時代,胃口沒錢養(yǎng)刁,大家的審美反正是提高了不少,美色是不可能讓我這個樹精上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