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燦燦悄悄挪到夏初晨的身邊,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夏姐姐,那日你讓我打聽少主的事,我找到他了?!?p> 夏初晨停下了腳步,側(cè)過臉來,眼眸里有一絲驚喜,她問:“他在哪兒?”
白燦燦小聲在夏初晨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就又側(cè)回許青揚的身邊了。
許青揚看到前面的夏初晨眉間皺了皺,就快速的帶著彩鳳離開了。
就連錢樘在后面喊:“夏姑娘,彩鳳,你們?nèi)ツ模俊?p> 兩人都沒有回應(yīng)他,沒一會的功夫,兩人就消失在許青揚的視線里了。
許青揚問白燦燦:“燦燦,你剛剛跟夏姑娘說了什么?”
白燦燦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興奮,好像完成任務(wù)一件不錯的事情,帶著幾分驕傲和得意說:“夏姑娘讓我?guī)退蚵犐僦鳎晕腋嬖V她少主在下面東水鎮(zhèn)的軟香樓。”
許青揚皺了皺眉,許青翔,軟香樓,軟香樓,難道許青翔的特殊嗜好一直都沒變?
東水鎮(zhèn)就是水鏡司山腳的一處鎮(zhèn)子,這個鎮(zhèn)子因臨靠仙門大派水鏡司而繁華異常。東水鎮(zhèn)的軟香樓其實不同于一般的勾欄妓館,它名叫軟香其實里邊都是一些涂脂抹粉的兔爺男妓。
當(dāng)然,許青翔喜好男人這件事水鏡司并沒有人知道,就連其父母清肅真人和田夫人也不知道。
許青揚如何會得知呢?事情還得從他染了這怪異病體說起。
小時候的許青揚和許青翔的關(guān)系還是極好的,許青揚人生的好看,田夫人喜歡。許青翔也喜歡。
許青揚和許青翔年歲又相差不大,兩人也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而小時候的許青翔就特別喜愛粘著許青揚,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他喜歡什么許青翔便就也喜歡什么。當(dāng)然,就算他不喜歡,也會幫著許青揚弄來。
許青揚一直認為許青翔對他的這種依戀是一種兄弟間的親密關(guān)系,直到他染了病體,許青翔才露出了他讓許青揚震驚和意外的一面。
他記得就在紅蕉水榭之外,許青翔告訴他,他喜歡他,而且不是兄弟間的那種喜歡,而是……是愛人間的那種喜歡。
許青翔說的認真,盯著他的眼睛里滿是期待。
許青揚聽到之后,腦袋里當(dāng)即一道驚雷炸響。那個時候的他懵懵懂懂的看著許青翔,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他以為他是他親愛的弟弟,他以為他們是兄弟,結(jié)果許青翔卻對他抱著那種超出他認知的奇怪的想法。
許青揚是個正常的人,他無法接受,也沒有辦法去責(zé)怪他。只能一口氣跑著回了紅蕉水榭躲了起來。
從那以后他開始疏遠許青翔,甚至為了不讓田夫人操心,為了讓許青翔回歸正常,他自己求師父帶他離開了水鏡司。
從此他在邙山住了這么多年,回來之時,許青翔來看過他一次,之后兩人就沒再見過面。
為著田夫人和清肅真人的顏面,許青揚轉(zhuǎn)向白燦燦厲聲道:“燦燦,許青翔在軟香樓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明白了嗎?”
許青揚突然變厲的音量,有些嚇到了白燦燦,她瞬間收住了自己臉上的得意之色,皺著眉眼,眸子里有些委屈,小聲嘟囔說:“不說就不說嘛,青揚哥哥干嘛那么兇?”
許青揚瞧著她委屈十足的小臉,心內(nèi)有一絲內(nèi)疚,哎,他沖白燦燦發(fā)什么火?
許青揚收斂了情緒,柔聲道:“燦燦,這件事關(guān)乎少主的聲譽,也關(guān)乎掌門真人和田夫人的顏面,此事絕不可外傳。你先回去,我去找夏初晨?!?p> 白燦燦瞧著他著急的樣子,心里也有些著急,她不該……不該跟夏初晨說這個的。
白燦燦拉住許青揚就要急走的衣袖,抬眼說:“青揚哥哥,我也去?!?p> “回去!”
許青揚朝她厲喝了一聲,“別鬧?!?p> 白燦燦撇著嘴點了點頭,在許青揚的面前,她一向都是活潑乖巧的,她不愿意他不開心。
許青揚急急忙忙走了,但沒有人看到穿過一條林蔭小路之后,他就瞬間移到了水鏡司的山門前。
水鏡司整個都是有結(jié)界的,若要出水鏡司,必得經(jīng)過山門。他相信夏初晨一會便會到這里。
果然,他靠在山門的石壁上沒多久,夏初晨帶著彩鳳就出現(xiàn)了。
夏初晨也是十分意外剛剛還在揚善臺的許青揚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山門前。
他還是那一身艷麗的紅,靠在閃耀著五色結(jié)界邊上的大石壁上,面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傾靠在那里的時候顯得有幾分懶散姿態(tài)。
他微微瞇著眼瞧著越走越近的夏初晨,模樣有些懶洋洋的,唇邊勾起笑意問:“夏姑娘是要出去嗎?”
夏初晨點了點頭,好不容易有了許青翔的消息,她不出去還等什么?
“夏姑娘要去哪里?”他站直了身子,擋在了她的面前,收起了懶散之態(tài)說:“夏姑娘要去東水鎮(zhèn)?或者是軟香樓?”
夏初晨看了他一眼,她是正要去他所說的地方,但是……他擋在她前面干什么?
等了一會,這人并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夏初晨翻起眼皮,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說:“公子能讓開嗎?”
“若是今日我不許姑娘出這個山門呢?”許青揚微微傾身,湊到她的跟前,雖然聲氣帶著喘,但眼神卻很凌厲。夏初晨本能的稍稍后傾了一點,以避過那張面前突然放大的俊美的過分的臉。
彩鳳有些不解,為何這青揚公子要擋自家小姐的路,她解釋說:“青揚公子,我們不是要離開,只是去找姑爺?shù)摹!?p> 彩鳳說的姑爺就是與夏初晨訂親的許青翔,雖然這個稱呼聽在夏初晨的耳中著實刺耳了些,不過此刻她卻懶得去計較,她一心想出山門去找許青翔,然后讓許青翔回來退婚。
她沒有耐心了,皺著眉直接說:“公子請讓開?!?p> 許青揚沒動。
氣氛有些僵,許青揚看著夏初晨,夏初晨同樣直視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良久,就在彩鳳以為自家小姐快要發(fā)飆的時候,許青揚側(cè)開了身,讓開了路。
許青揚一讓開,夏初晨就頭也不回的走出水鏡司的山門。
許青揚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沉了沉眼。
夏初晨跟彩鳳一起御劍飛行,沒過一會便就到了東水鎮(zhèn)的鎮(zhèn)門口。
只是很奇怪的是,她在那鎮(zhèn)門口又發(fā)現(xiàn)了許青揚。他一身紅衣,就站在那道路中央,在熙攘的街道顯得特別耀眼奪目。
夏初晨已經(jīng)懶得去想他為什么這么快又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想去理會他。竟自帶著彩鳳要入鎮(zhèn)子,擦肩而過的瞬間,許青揚扯住她的衣袖,說:“夏姑娘,我想跟你談一談。”
夏初晨瞥他一眼,有些不耐煩,這人幾次三番擋著他是要干嘛!要不是看他病弱,她早就出手了,夏初晨忍了忍,道:“不知公子要與我談什么?只是……改日吧,我現(xiàn)在沒空?!?p> 說著就要跨步,許青揚依然沒放手,夏初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許青揚無奈道:“姑娘若是去了軟香樓會后悔的。”
夏初晨根本就懶得聽他廢話,后悔?她不去才后悔呢?天知道她有多想馬上找到許青翔,讓他快點把婚退了。
夏初晨又往前走了一步,沒辦法許青揚只能放開了扯著她袖子的手,轉(zhuǎn)身也跟上了她們。
軟香樓里人來人往,里邊大多是一些打扮妖嬈,涂脂抹粉的兔兒爺和一些來此尋歡作樂的恩客。當(dāng)然,這些恩客中有男有女!
看到軟香樓這樣的場景,夏初晨終于是知道為什么她身邊這個人要幾次三番的擋在自己的面前了。這不僅是為了她,也是為了許青翔,更是為了水鏡司掌門夫婦的顏面。
若是許青翔真的在此處,那么他就只能是軟香樓的恩客。軟香樓的恩客的意思是許青翔喜歡男人。
這……夏初晨終于是明白了為什么她一直見不到許青翔,為什么許青翔不愿意這門婚事了!
因為她不是個男人!
夏初晨他們?nèi)诉M來的時候,就有容顏俊俏的小倌迎了上來,媚笑著要去抓夏初晨的手,嘴里是青樓歡場的浪語:“哎喲,這位小姐,跟奴家來吧。”
夏初晨冷冷地看著他們,他們對視一眼,又怯怯的不敢接近了。
當(dāng)然也有一些大膽的小倌上前諂媚道:“唉喲,這位姐姐別這么兇嘛,奴家好怕喲?!?p> 那膽大的小倌就要接近夏初晨的瞬間,夏初晨已經(jīng)準備捏指決讓他閉嘴,讓他停步了。只是指決還沒捏起,后面的許青揚就笑著看了一眼夏初晨,又望向那些小倌說:“你們沒看到嗎?這兩位姐姐帶著我呢?我陪就好了,你們忙別的人吧。”
夏初晨被雷了一下,她望向許青揚,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唇紅齒白,面目俊美,還穿著一身艷麗的紅衣,確實有做俏倌的潛質(zhì)。
幾個小倌看著許青揚,那個人臉真是生的好,還穿著一身紅衣,真是騷情的很呢,難怪這兩個漂亮的小妞對他們是這種態(tài)度。
自知比不上,幾個小倌,“切”了一聲,甩著香帕,扭著腰身就走了。
終于沒有那些礙眼的人擋在眼前了,夏初晨就直往里走,一邊走一邊搜尋她那個未婚夫許青翔的身影。
只是走了好幾圈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不知道許青翔長什么樣子。
她有些尷尬的問身邊的許青揚:“青揚公子,你們少主是哪位?”
許青揚往樓上看了一眼,與西面欄桿上的許青翔視線交接。
許青翔的身邊正依著一位容顏俏麗的男子。
夏初晨順著許青揚的視線看過去,立即就發(fā)現(xiàn)了西面窗口相依相偎的那兩個人。
容顏嬌俏一些穿著紅衣服的男子顯然是這軟香樓的小倌,而旁邊那位身著青衣,長得端正還有些俊朗的男人正是夏初晨要找的人,她的所謂夫婿——許青翔。
不過許青翔的視線并不在她身上,他的視線在她身邊這個人的身上。
許青揚與許青翔視線交接了一會之后,就對夏初晨說:“他在上面,我?guī)墓媚镞^去?!?p> 夏初晨點了點頭。
沒一會,幾人就站到了許青翔的面前,其實仔細看,許青翔也是一表人才,看起來并不像水鏡司那些弟子們傳言的那么不堪和不學(xué)無術(shù)。
至少模樣端正,見到他們來,他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夏初晨的身份。
他沉默著看了一會他們,才對身邊那個紅衣的小倌說:“清酒,你先下去吧。”
他說了這句話,夏初晨才把視線挪向了那個叫做清酒的小倌。小倌長得有些妖嬈,生著一雙鳳眼,那鳳眼上挑的弧度給人的感覺有些熟悉。似乎有點像許青揚的眼睛。
許青翔說完,那小倌就聽話的下去了,還順手替他們帶上了門。
屋里的幾個人都有些尷尬和沉默,許青揚說:“夏姑娘,你……”
他沒說下去,又把目光轉(zhuǎn)向許青翔,說:“少主,你……”
許青揚喊的是“少主”,不是“弟弟”甚至不是他的名字“青翔。”
許青翔的眸子有些黯然,他打斷他,抬起眼皮看著許青揚說:“你們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會回去。也不會成親?!?p> “少主!”許青翔明顯有些生氣,他看了一眼夏初晨,微微喘了喘說:“少主不要說胡話,夫人還在家等著?!?p> “我說過了我不會成親,請你們離開。”許青翔說話的語氣生硬而決絕,沒有半點可以相談的意思。
夏初晨笑了笑,想說:“初晨愿意成全公子,不過,還是要請公子回去與令尊講明,這樣……我們才能夠真的毫無牽扯。”
只是她想說,想張口,可是她發(fā)現(xiàn)她又被禁了言,根本說不出話來。
給我解開,給我解開!
夏初晨在心里吶喊,可是沒人給她解開,她只能靜靜地站在原地,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小姐。”彩鳳聽到許青翔的話,明顯是很生氣,腰間纏著的金鞭微微泛著光芒,但小姐沒說話,她也不敢發(fā)作,只是低低地喊了一聲。
夏初晨還是作不了聲,許青揚見她沒反應(yīng),想來是許青翔剛剛的話太過傷人了些,便提議說:“夏姑娘,我們先回去吧。”
給我解開,解開,她還有話說,回什么去??!
她要成全許青翔,還要讓他退婚呢!
只是,她在心里吶喊了那么久,她的嘴實在像被封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許青揚無奈,只能先拉著她走,直到三人回了水鏡司,她的嘴才被解封了。
她解封之后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青揚公子,你為什么拉我回來?”
許青揚愣了一下,說:“夏姑娘,他配不上你,姑娘不必執(zhí)著?!?p> 夏初晨煩躁道:“我知道?!?p> 但是她有辦法嗎?那許青翔明明喜歡男人,她執(zhí)著個屁。只是這該死的……玩笑?。?p> 知道你還這種表現(xiàn)?
許青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表示不太理解。夏初晨察覺到他眼里的疑惑,收了收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說:“對不起,青揚公子。”
許青揚沒說話,夏初晨又道:“青揚公子不必擔(dān)心,貴派少主私密之事,初晨不會大肆宣揚累及水鏡司名聲?!?p> “多謝姑娘?!痹S青揚道。
夏初晨的面色果然看起來十分的煩躁,她簡單給許青陽說了聲:“再會?!本碗x開了。
許青揚怔在原地,表示十分的看不懂這個夏初晨。
不是說知道許青翔配不上她么?怎么……怎么還這樣!
找到了許青翔,可是夏初晨卻還是不能與他表達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這個退婚!?。?p> 哎,夏初晨都無奈了。
過了兩日,夏初晨再次來到了軟香樓,面對許青翔同樣的話:“夏姑娘回去吧,我不會娶你。”
她竟然還是像被施了禁言術(shù)一樣啞口無言,就連她想用紙筆表達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都沒辦法捏住筆。
她的一切與這個婚事有關(guān)的行動都被莫名其妙的操控了。
很無奈,她只能接受這個婚約!
當(dāng)然她去找許青翔的事除了許青揚和彩鳳知道外,就沒有什么人知道了。
這一天是臨近婚期的第五天,衛(wèi)平誠過來跟她說:“初晨,水鏡司的少主許青翔回來了,正在水蘭居,我?guī)氵^去見他?!?p> 夏初晨想說,我已經(jīng)見過了,那人還說過不會娶我呢。
但她發(fā)現(xiàn)她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好”。
衛(wèi)平誠沉默了一會,才說:“初晨,你要有心理準備,許青翔雖說長得一表人才,但是……師兄總覺得他并不太喜歡我們靈嬰島的人。”
衛(wèi)平誠說的委婉,其實他應(yīng)該說“許青翔聽到你夏初晨這個名字,就不太喜歡。”
夏初晨想說:師兄,我知道。
夏初晨有些沉默,衛(wèi)平誠又道:“不提這個,初晨先隨我去見他吧。”
夏初晨點了點頭,跟隨他一起到了水蘭居。
水蘭居挺多人的,許青揚,清肅真人,田夫人都在,當(dāng)然還有那個許青翔。
夏初晨給清肅真人和田夫人見了禮,才轉(zhuǎn)向了許青翔。
許青翔只是沉默著對她禮貌性的說了一句:“夏姑娘好。”
當(dāng)然,許青翔這般敷衍,夏初晨也不惱,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熱絡(luò)的人,也只是意思性的說了一聲:“許公子。”
屋里的幾個年輕人都不是很高興,幾個人臉色都崩著,唯一面帶笑容的就是清肅真人和田夫人。
兩人看著許青翔和夏初晨,面上都很高興。
田夫人笑道:“青翔,你和初晨的婚禮就在五天之后了,別老想著往外跑,有時間的話多陪陪初晨?!?p> 夏初晨倒吸一口涼氣,陪?還是算了吧!
姑蘇笑
關(guān)于許青翔的出場,想了很久還是這樣寫了。若是讓有些小可愛不喜歡,請見諒。 許青翔是水鏡司的少主,生而貴重。他繼承了田夫人和清肅真人完美的修習(xí)靈根,在外人眼里修習(xí)成草包之態(tài),完全是他自己內(nèi)心的原因。 這個原因也不難猜,許青揚在外人眼里因身體病弱修習(xí)無能?;蛟S是想跟對方成為一樣的人,所以許青翔也這樣了。但……不是,他們是兄弟,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