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揚沒有再接口,而是看著面前的墳冢心情不郁。想到剛剛的畫面,雖然他極力不想承認(rèn)那是他干的,但還是對著“英雄冢”的墓碑垂眸捻目的拜了三拜。
畢竟這是一座墳,而且在畫面里這墳還埋葬了自己的授業(yè)恩師。這……讓他無法接受的同時又對這墳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夏初晨和許青翔都看著他奇怪的動作,夏初晨不知道哪來的腦回路問道:“這樣拜一下,這墳就會開嗎?”
許青揚抬眸搖頭道:“不知,但它既為英雄冢,我們便自當(dāng)心存敬畏?!?p> 夏初晨看著他一臉認(rèn)真,嘴角抽了抽,一個名字而已,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埋人呢。
許青揚拜了三拜之后,莫名其妙的許青翔也做了同樣的動作,嘴里說著:“晚輩許青翔三人因犯下過錯,特來接受懲罰。”
他一說完,英雄冢里就竄出了一個脆生生的童音,嗡生嗡氣地飄進三人的耳朵中:“你們所犯何罪?”
聽著這聲音,夏初晨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她簡單道:“行正義之事,但打了凡人犯了清規(guī)?!?p> “知道了,進來吧?!?p> 那聲音剛落,夏初晨三人所站竹林的腳下就開始顫動,沒一會就裂出了好大一條縫,就在他們?nèi)藢ν谎鄣乃查g,就已經(jīng)飄然落進了暗黑的地底下了。
這地底下很黑暗,但夏初晨確定自己是落在了一塊石頭上的,因為她觸手摸了一下,這地面又硬又涼。
夏初晨手中匯起粉色靈光,想借住這靈光瞧一瞧周圍的東西。
夏初晨大概掃了一眼,這是個四四方方的石頭的小閣間,正對面的墻上上方有兩個洞,地面上躺著身穿紅衣的許青揚,但是這隔間里除了他們兩人卻并未見一起掉下來的許青翔。
許青揚好像暈了過去,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夏初晨一手捏了個指決,她掌中就出現(xiàn)了一只帶著靈光的靈蝶。她收了手,那靈蝶就在她的耳朵邊飛來飛去的,發(fā)出靈光照著這石室。
夏初晨向著許青揚走了過去,靈蝶也跟隨著她。她一手拽過許青揚一手將他扶正拍了拍臉:“喂,許青揚?!?p> 連叫好幾聲,許青揚都沒有醒。夏初晨有些無奈,這還沒有接受懲罰呢?這人就嚇得摔暈了過去。
等了好一會,許青揚才悠悠轉(zhuǎn)醒,睜開迷蒙的眼睛,看到自己竟被夏初晨扶在懷里,就連忙閃身后退了一步,說:“你……你做什么?”
那迷蒙睜眼懵懂且驚懼的模樣看起來,像個將要被她強迫的良女,夏初晨汗顏。
“我……”夏初晨望著自己落空了的雙手,納悶道:“剛剛扶你了。”
許青揚雖然不想跟她有什么接觸,但看這樣子顯然是自己反應(yīng)過了度,他清了清嗓才不自在的理了理衣裳站起來,掃了這石頭小閣間一周問:“我們這是在哪里?”
夏初晨看他一眼,也站了起來簡單提醒他說:“墳里?!?p> 許青揚明白了,他們這是剛剛掉下來。
夏初晨看著眼前那兩個洞,有些疑惑說:“不是說是什么七情六欲的琉璃棍陣嗎?怎么……并沒有?!?p> 許青揚解釋道:“水鏡司好些接受懲罰過的師兄師姐都說是琉璃棍陣,但為何我們會掉在這隔間,見不到棍陣我也不知?!?p> “這里什么都沒有,除了那兩個洞,若我們想要出去,非得走那兩個洞不可?!?p> 許青揚也注意到了頭頂上的兩個洞,他皺了皺眉說:“太高了,爬不上去?!?p> 夏初晨咧了咧嘴,伸出自己的手,淡笑說:“我?guī)?。?p> 許青揚看著她那手,就不情愿道:“我……我還是自己爬?!闭f著,就已經(jīng)挪步過去了。
夏初晨好笑地看著他,她這個新婚的丈夫還有點意思哈!她自己還沒想著怎么樣呢,這個男人竟是避她如蛇蝎,處處跟她分得這么清。
許青揚剛剛挨到面前的墻壁,腳還沒上手蹬呢,面前的洞口就射出了好些藍色的靈箭。
靈箭短小如三四寸長的雨絲,有些密集,夏初晨見此,忙大叫一聲:“櫻花傘”。
她剛剛叫完,白袖上的櫻花傘就罩到了許青揚的頭頂,幫他避過了那些靈箭雨的襲擊。
夏初晨抬臂一手,櫻花傘就帶著許青揚回到了她的身邊,她看了一眼驚疑未定的許青揚一眼說:“不能爬?!?p> 不等你爬上去,就會被那箭雨射成篩子。
許青揚點了頭,又望向那洞口。洞口的靈光依然未散去,面前的墻壁似乎影像化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蛇腦袋,但影像里的東西又不是蛇,兩個洞口好像是它的眼睛,它撐著兩掌,那倆眼睛特別巨大,牙齒尖利,并沒有鼻子。說不上是什么怪物。
夏初晨問:“你……是何方妖孽?”
那怪物道:“是我請你們進來的?!?p> 清脆的童音?夏初晨和許青揚對視一眼,都疑惑了,這聲音正是他們掉下來之時的那個童音。夏初晨咋一聽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小童,卻沒想是這個怪物搞出來的。
許青揚問:“我們中的另一個人呢?”
那怪物說:“他在外面的棍陣?!?p> 夏初晨疑惑:“他在外面,那我們在哪里?”
那怪物哈哈笑了兩聲,道:“棺材里?!?p> 許青揚張大了嘴巴,他一想到“英雄?!北暗哪莻€畫面,面色就白了,身子……就有些不正常的瑟瑟發(fā)抖,他盡量穩(wěn)住身形,不讓自己發(fā)出顫音:“棺……棺材?”
夏初晨問:“我們在這石棺,那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讓我們到這里,你想讓我們接受什么樣的懲罰?”
那怪物還是笑了笑,但卻是盯著許青揚說:“因為你,我才請你們進來的?!?p> 許青揚疑惑,抬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因為我?”
“對?!眲倓傔€似乎是笑著的童音瞬間變了臉,他凌厲的質(zhì)問道:“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許青揚不明所以:“我……我是水鏡司的弟子。”
“不,你不是?!蹦枪治锿蝗惶岣吡寺暁?,音色聽起來又幾分痛苦,它的腦袋往前掙了一下,夏初晨就聽到它腳底下似乎是鐵鏈“嘩啦啦”響的聲音。
夏初晨看了一眼許青揚說道:“它好像被某種東西鎖住了?!?p> 夏初晨正說著話呢,怪物的眼睛突然就冒了悠藍的光芒,那箭雨就又向著許青揚射去。
這一次,許青揚似乎有所準(zhǔn)備。夏初晨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就是抬袖一揮的瞬間,那些箭光就消散無蹤了。
怪物見那箭光被毀,果然十分暴露,它狂躁地掙了又掙,又怒瞪著眼睛嘶吼一聲。
當(dāng)然,嘶吼的聲音再不是那青雉童音,而是一個聲音暗啞的粗莽之聲。
身子往前掙的同時,他腳底下的鐵鏈叮當(dāng)作響,有如魔鈴入耳不絕。
它暴躁地向著許青揚激動喊道:“你……你,我等你很久了。”
許青揚兩人心下疑惑,但怪物卻沒有再說話,而是向著許青揚吐出了一口濃烈鮮紅的火焰。
整個石棺里突然就變得亮堂無比,火舌漫延,那粗長的火焰直直逼近許青揚,怪物大喊道:“你受死吧?!?p> 許青揚一邊捻起指決抵擋,一邊問:“前輩為何對青揚怒氣甚重?”
許青揚的指決流竄,也是紅色的火焰,兩股火舌相交,嘶咬咆哮。
夏初晨就站在他的身邊,時不時地也準(zhǔn)備幫一下,但是許青揚似乎并不要她幫忙,夏初晨轉(zhuǎn)眼的功夫就發(fā)現(xiàn)許青揚手中的火舌已經(jīng)蓋過了那怪物。
怪物漸漸被逼退,后來微小的火舌就直接熄滅消散了。
經(jīng)過這一番廝打,似乎怪物已經(jīng)歇了力,他粗喘道:“你靈根被毀,但心決超群。你心思不黑……不是他。”
“他是誰?”
怪物的兩只眼睛閉下,沉吟了一瞬,似乎在回憶什么難過的往事,忽而它又微微睜眼說:“你們走吧,你身上并無他的氣息?!?p> 許青揚心中疑慮更甚,打破砂鍋問到底:“前輩可否將話講明?!?p> 那怪物看了他一眼,說:“你既叫我一聲前輩,那我便告訴你吧。我乃千雪湖神獸藍柯?!?p> “藍柯?”夏初晨撇了撇嘴,還藍柯呢?它咋不叫一夢呢。
藍柯說:“十多前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擅闖修境神潭千雪湖,奪走諸多修武神器,并將我從千萬年的湖底拔了出來,鎖到了這陰暗地底?!?p> 藍柯的眼睛微微縮了一下,語氣拔高了些,聽起來十分憤怒,它說:“那人說:“藍柯,雖你是神獸,但看來守護神武你并不盡心力。不若這樣,我給你換個好去處?”
他這么說,我自然不應(yīng)。我在千雪湖千萬年了,一直就沒離開過,也更不想去別的地方。所以,我不答應(yīng)。
但是當(dāng)時我被他打得奄奄一息,沒有辦法。他看我嘴硬,瞬間就憤怒了,他咬牙道:“真是找死,不過一個畜生?!闭f著就直接向著我的腦袋灌了湖底的絕密神器千年寒火。
我哪里受得住千年寒火的侵襲,不過一會腦袋就僵硬了,全身都被凍了起來。
原本他準(zhǔn)備一掌拍死我,但后來不知怎么的他想了想,還是沒拍死。就將我身上的寒火煉化成了玄冰鐵鏈拷在我的雙腿上。
那時他見我掙脫不開,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杰作,他笑道:“神獸就該有神獸的用處,你去給那糟老頭震墓吧?!?p> “糟老頭震墓?”許青揚猛然想起了英雄冢前的畫面,他后怕的退了一腳,眼睛掃視了這個石棺一周,這里并沒有見到人體的骨骼尸骸?。?p> 沒有看到尸骸,就證明這藍柯嘴中的“糟老頭”并不會是自己的恩師,他輕撫心口稍稍放了心。
藍柯繼續(xù)道:“所以,我就作為這墓的震墓獸被他鎖在了這里?!?p>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許青揚問。
藍柯說:“不知,我只知他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但你們氣質(zhì)又有不同。你看起來有些病弱,可是……可是他十分強悍,且鬼氣十足,猶如惡靈?!?p> “鬼氣,惡靈?”許青揚心中一驚,莫非就是畫面里的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許青揚驚詫之余便又問:“那我們該如何救你?”
“救我?”藍柯哈哈笑了兩聲,它道:“你這孩子還有些好笑,實話告訴你,我氣數(shù)快盡,你救我無忌于事。而且,你們還是多想想怎么救自己出去吧?!?p> 夏初晨皺眉:“你什么意思?”
藍柯道:“這口石棺當(dāng)日被那紅衣妖人施了結(jié)界,只能進不能出。你們剛開始想從我的眼睛走,也是走不了的。我的眼睛在你們面前只是幻影,你們走,也只會走到我的肚子里去。”
“走到你的肚子?”夏初晨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突感惡心。這怪物的肚子,心肝肺,亂七八糟的腸子……還好,還好!
藍柯閉了眼睛,似乎眼前的許青揚不是它要找的那個人之后,它就懶得再搭理他們了。
許青揚和夏初晨面面相覷,許青揚見藍柯閉了眼,還是對它鄭重一拜說:“多謝前輩指點?!?p> 許青揚說著,夏初晨已經(jīng)提劍對著四周的石棺壁施法破棺了。
夏初晨估計是用來好些的法力,許青揚看到滿室的粉色靈光四射,灼熱的氣浪瞬間讓整個石室里的低氣溫都升高了,許青揚置身其中猶如火烤。
他熱得發(fā)慌,額上汗水一顆顆的往下滴下來。袖中木制的靈蝶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自動躥出他的衣袖,化成無數(shù)的靈蝶包圍住他,他才感覺喘得上氣了,周身也涼爽了許多。就這么緩和了一陣,他就感到剛才的那股灼熱氣浪沒有了,身上變回了原來的溫度。
靈蝶縈繞在他的周身,夏初晨的方向有聲音傳來,她說:“是初晨粗暴了,忘了這么強力,夫君是受不住的?!?p> 許青揚現(xiàn)在沒心思管這個,緩和過來之后,他便問:“如何?這結(jié)界你能破嗎?”
夏初晨道:“結(jié)界異常強悍,塵櫻劍無法解,我估計得用藍旋風(fēng)試一試?”
“藍旋風(fēng)?”許青揚開始頭皮發(fā)麻,一想到那個畫面就心口咚咚直跳,他連忙抬手制止道:“不可,藍旋風(fēng)會將整個水鏡司后山逸為平地,若是那些妖孽鬼祟也就罷了,但是青翔還在外面呢?他會被你打死的。絕不可用藍旋風(fēng)?!?p> 粉色靈光無法撼動封閉的石棺分毫,夏初晨收了手,看向他道:“總不能在此地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