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道友深夜來訪,邢某有失遠迎?!?p> 廟中忽然傳出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張為久心中一驚——‘難道被發(fā)覺了?’
他這個念頭剛動,就見廟中后院里飛起一條人影,在屋頂上方懸停住,不過卻是背對他、面朝廟門方向。
同時廟門方向,寶應(yīng)從天而降,落在了前院的屋頂上,手里提著一根鐵杵。
張為久細看廟中飛起那人的背影,乍看是個身穿青袍的魁梧大漢,但細看之下,他的身影又有些恍惚,似真似幻。渾身上下縈繞著某種難以言表的、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
‘這就是鬼氣吧,那這人就是邢特了。’張為久心想。
和邢特隔著一個院子,在屋檐上相對而立的寶應(yīng),臉色很不好看,不是來尋仇時候該有的憤怒,而是有些……尷尬。
張為久明白,以寶應(yīng)的后期修為,肯定在更遠的地方就已經(jīng)發(fā)覺廟中有五個氣息了。不管是走漏了風聲,邢特有備,還是誤打誤撞,總之構(gòu)想的五個打一個落空了。
如果是人聚在一起的話,還可以重新商議對策,可五人已經(jīng)分散開,寶應(yīng)作為牽頭之人,不可能臨陣脫逃。
就算他暫時隱在遠處,別人覺察到廟中有五個氣息,看他不露面,心生猜疑,沒準也掉頭就走了,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先沖上來。
“閆寶應(yīng)?你半夜提著鐵杵跑到我這兒來想要作何?行兇?”
邢特顯然已經(jīng)覺察出來寶應(yīng)來者不善了,于是也語氣不善的問道。
他說話的工夫,靈花也到了,就落在前院屋頂上,和寶應(yīng)并肩而立。
同時后院中也飛起“四個”來,停在了邢特身旁。
張為久從背后去看這“四個”,邢特右手邊的倒是兩個人,一個瘦小老頭和一個又高又胖的老太婆,都有混沌境后期修為,而且身上氣息非常相近。
這種情況是修煉同一門功法,而且彼此經(jīng)常在一起相互探討、修煉所致,通常是關(guān)系非常要好的同門,甚至可能是雙修道侶。
而在邢特左手邊的兩個,果然都不是人類。
緊挨著邢特的那個,乍看倒也很像是個瘦小男人,只是他后脖頸、兩側(cè)臉頰、兩只手上,都長滿了灰色長毛,鼻子和嘴前突的厲害,唇邊還隱約露著獠牙,很像狼狗。
最左側(cè)一個就更明顯了,除了有一顆并不十分形似的女人頭顱外,脖子以下就是一條花斑蟒蛇,也沒有手足。
‘果然有兩個妖修在場?!?p> 天地元氣本身妙用無窮,只是在未經(jīng)賦靈煉化的情況下,通常只能發(fā)揮它最基本的作用,就是讓生靈力氣更大、五感更靈敏、動作更迅捷等。
但如果長期浸淫其中,對它的某些特性足夠熟悉,也可以漸漸摸索出一些發(fā)揮它其他功用的粗淺方法。
比如人類的武人,只是導(dǎo)引天地元氣為內(nèi)力,并不賦靈煉化。但是當內(nèi)力深厚到一定程度時,也會些簡單的凝水成冰、隔空御物等,這些顯然都已經(jīng)超出了力量、敏捷的范疇。甚至還一直有以武入道的傳說。
妖修也不能煉化靈氣,其實可以視作一種妖族武士,只是因為生靈天賦不同,所以它們的“武功”特性,往往和人類大相徑庭。
比如人類是靠視覺、聽覺、觸感認知世界的生靈,所以人類的武功幾乎都是直接攻擊可見、可觸的肉身。
但蛇類沒有視覺、聽覺,它們是通過其他生靈的魂力波動感知到其存在、感知危險,所以蛇類妖修的神通往往就側(cè)重于魂力方面。
世間生靈無數(shù),各有不同天賦,所以妖修的實力非常難判斷,主要看它們掌握了天地元氣的哪一種特性,以及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雖然都會利用天地元氣開啟靈智、化形靈體,但除此之外就復(fù)雜了,比如有的妖擅于利用天地元氣馭火,有的則精于迷魂,其精妙程度甚至可能超過修士用靈氣施展的法術(shù)。
因此水云寒專門叮囑過張為久,遇上陌生的妖修,一定要特別謹慎。
“五個”和對面的寶應(yīng)、靈花隔院立于屋頂,相互打量著。
邢特忽然一陣大笑,仰頭看天,道:“另外兩位道友也請現(xiàn)身吧?!?p> 隨即就見孔成杰和寶象分別從兩個方向飛遁而來,先后落在了前院屋頂上,臉色都不大好看。
“看各位這架勢,是來找麻煩的了?雖不知邢某是哪里得罪了哪位道友,不過既然來了,自不能讓各位白跑一趟,邢某也就不問緣由了,奉陪便是。要怎么打?是亂戰(zhàn)一場,還是單打獨斗?”邢特道。
“自然是單打獨斗了?!睂殤?yīng)道。
寶應(yīng)這個選擇在張為久意料之中——他不現(xiàn)身,寶應(yīng)肯定也覺察不到他的氣息,會懷疑他臨陣脫逃了。
少一人,對方還有兩個不明深淺的妖修,混戰(zhàn)大為不利。雙方以孔成杰修為最高,只要他重傷乃至滅殺對方一個,雙方就人數(shù)相當了,有孔成杰的超強實力,涅槃教一方贏面就大了。
邢特道:“好,主隨客便。既然是你們打上門來,自然該你們先出,你們誰先上?”
寶應(yīng)歪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孔成杰,他似乎沒有主動出陣的意思。
頭一陣事關(guān)士氣,寶應(yīng)很想讓他出陣,可他畢竟是教外之人來幫忙的,對方兩個妖修又實力難測,他不主動出陣,也不好直接指派。
略一猶豫,寶應(yīng)便道:“自然是貧陀先來了,邢特你……”
“師兄且慢!”
靈花打斷寶應(yīng),看了一眼孔成杰,冷哼一聲,道:“師兄是今日首腦,得坐鎮(zhèn)籌劃,豈能打頭陣,還是我來吧?!?p> 她說著就飄身落到院中西側(cè),從內(nèi)天下中取出一柄拂塵,揚起一指后院屋頂上那又高又胖的老太婆:“同為女子,下來一戰(zhàn)?!?p> 老太婆桀桀怪笑道:“戰(zhàn)是可以,不過我們夫妻對敵一向同進退,從不單獨出手,所以你們再出來一個吧?!?p> 靈花轉(zhuǎn)回目光去看己方陣營,孔成杰終于主動站了出來,一躍落在她身邊:“老夫和你一起陪他們玩玩?!?p> 張為久暗想,靈花沒準是故意的吧。她看出了那老頭老太婆是雙修道侶,雙修道侶確實往往一起對敵,如此一來,就能名正言順把孔成杰叫出去一起打頭陣了,只要這一陣能重創(chuàng)這對雙修道侶,那就是穩(wěn)贏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