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陵陽城中客棧住了兩日,十三日一早來到城外,找個僻靜地方,張為久拋起行天舟,兩人登舟,就朝著北方幾十里外的太和山中飛去。
臨近通天峰的時候,就碰見了好多修士從四面八方飛來,顯然也都是要去太和參加仙市的。幾乎都是御器而飛的混沌、玄黃兩境。
事實上參加各大宗派仙市的修士,也都是以混沌、玄黃以及少數(shù)成象,這下三境的為主。
造物、育靈兩境修士人數(shù)太少,他們所需交易的東西,公開擺出來等著碰見客人,反而效率低,在圈子里放個消息,有能交易的自會找上門去,保密又省心。
另外,他們還有專門的拍賣會,比如太和十字谷仙市每月十五日就會舉辦一場拍賣會。
所以上兩境修士除非有特定目的,否則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公開的仙市上。
兩人駕著行天舟,隨著人流,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通天峰,出示了仙市門券,就可以進入了。
到了山門后的廣場上,兩人手中的門券就自己動了起來,頂部的三角形指向了一個方向,自然就是十字谷仙市所在的方向。其實不用門券指引,只須跟著人流也能找到。
一路飛去,沿途所見內(nèi)太和山脈,大多數(shù)地方看上去都是荒山野嶺,只偶爾個別山上,會出現(xiàn)一片片建筑,但通常規(guī)模都不大,多的也就二三十間房屋。
飛了約有兩刻,下方卻出現(xiàn)了極大的一片建筑群——相鄰的幾座矮山圍著中間一條“十”字形山谷,山谷中修了東西、南北兩條寬闊大街,街道兩側(cè)房屋鱗次櫛比,就連外圍四周的山坡上,也建了許多房屋。
飛行的人流紛紛往建筑群中落了下去,不用說,自然就是十字谷仙市了,張為久也駕馭行天舟跟著落下。
兩條大街相交的十字正中,是一塊直徑至少有五百米的圓形廣場,廣場正中建著一座方形殿宇,人流幾乎都是落在這片廣場上。
絕大多數(shù)人一落地,收起飛行法器,就迅速在廣場上認一塊地方,取出東西開始擺攤,真正逛街買東西的人卻很少,估計一成都不到。
就張為久所知,外來參加諸如太和這種大宗派仙市的,幾乎都是些散修或者小宗派弟子。
他們普遍修煉資源匱乏,于是很多人就磨練一門手藝,比如煉符、煉器、采藥等,憑著手藝,日常游走于各大宗派仙市,賺點靈石換取修煉資源。
順帶著也能碰碰運氣,要是在仙市中被大宗派某位前輩高人看中,收錄門墻,那就一步登天了。
當(dāng)然這種事少之又少,更常見的是,經(jīng)常出入,和一些大宗派弟子混個臉熟,起碼消息更靈通些,有機會的時候能先人一步。如果有熟人在大宗派中出人頭地了,也可以得到些提攜。
別人都忙著擺攤,張為久和蕭妃卿落地之后,卻徑直向廣場中間那個方形殿宇走去。
那個建筑是十字谷仙市的拍賣場,通常只有每月十五日開拍賣會的時候才會開啟大門,不過在每月的仙市期間,它還有另外一項功能——招收門徒。
世所共知的拜入太和門下的途徑共有三條。
最主要的是每十年一次的太和選徒大會。這個大會不問年齡、資質(zhì),只要是靈體之人,并且從未修習(xí)過道法的,都可報名參加。通過四項考核后,太和會訪查過往事跡,只要不是劣跡斑斑,便會收錄門墻。
第二條途徑是被太和上兩境修士收為弟子,太和也會承認其為門人,給予門人待遇。這就完全看機緣了。
第三個途徑就是平時自己到太和來求師。要求至少三靈體資質(zhì),十八歲以下,并不限制是否帶藝在身。
具體方法就是每月仙市期間進入太和,到拍賣場旁遴仙閣報名。符合要求的,太和會訪查過往事跡,然后決定是否收錄。
兩人來到拍賣場大門前的臺階下,只見臺階上正中的大門緊閉,大門左側(cè)一個房間開著門,門旁掛著塊小木牌,上書“遴仙閣”三個字。
拾級而上,到了門口,屋內(nèi)空空蕩蕩,只是靠后墻邊有張桌案,案后有個瘦小老頭在打坐,身上透著玄黃境氣息。
蕭妃卿在前,進門兩步停住,行了個禮:“晚輩蕭妃卿見過前輩,晚輩想要拜入太和門下,特來錄名。”
老頭這才睜開眼睛,雙眼閃過一道精光,面帶微笑,道:“過來坐吧?!闭f著伸手指了指桌案對面的兩個蒲團。
兩人走過去坐下,老頭又對蕭妃卿道:“伸出手來?!?p> 蕭妃卿依言伸出左手放在案上,老頭就像號脈似的,伸出二指搭在了她腕脈上,隨即發(fā)出一聲輕輕驚呼:“四靈體!”
蕭妃卿笑笑。
老頭一指案上的紙筆道:“在此寫下姓名、年歲、籍貫。另外,你已悟開內(nèi)天下,算是帶藝在身,還須寫明修習(xí)過哪些功法,何門、何派、何人傳授?!?p> 蕭妃卿答應(yīng)著,提筆就寫了起來。
姓名、年歲、籍貫之后,她又寫了修習(xí)過《長生功》,去年十一月剛剛開了內(nèi)天下,散修張致虛傳授。
她寫完放下筆,老頭看了一眼,問道:“這位張致虛道友是何方高人?”
坐在旁邊的張為久抱手一禮:“便是晚輩,我和妃卿是至交好友。”
老頭還了一禮,道:“原來是張道友,失敬了。不知道友可否告知,這《長生功》自何處習(xí)得?”
張為久道:“晚輩的《長生功》正是貴派白閑頭白老祖?zhèn)魇??!?p> 他從白閑頭留下的玉簡中看到過,《長生功》是白閑頭從某處秘境中得到的功法,因為看中其能增長兩三成壽元的功效,所以修煉了。
而且白閑頭還將《長生功》傳給過太和派中好幾個人,這事似乎不是什么隱秘,以白閑頭的分量和知名度,估計太和不少人都知道。
所以這事既不好編,而且也沒必要編瞎話。
現(xiàn)在的情形和去年八月在商州仙市碰上尉遲五大不一樣了,那時候他很忌憚碰上白閑頭的熟人,擔(dān)心露餡兒。
但這半年里,他讀了很多白閑頭留下的玉簡,再加上水云寒的一些分析推測,他對白閑頭的生平、交游、功法、寶物等諸多情況都已經(jīng)比較了解,甚至連一些隱秘之事都知道了。
只要不是和白閑頭生前至交好友長時間呆在一起——事實上白閑頭生前似乎并沒什么特別交好的朋友,從他的玉簡文牘看,他最要好的朋友是李垂天。
只是偶爾碰上個白閑頭的熟人,隨口閑聊幾句的話,他有把握應(yīng)付下來,不會露餡兒。
所以現(xiàn)在直承和白閑頭有關(guān)聯(lián),起碼在太和派中,應(yīng)該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