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寒搖頭道:“這沒什么好辦法,盯人的招數(shù)很多,有可能是人盯著你,也可能只是個鳥雀飛蟲一類的靈寵盯著你,你們修為差距如此之大,就算他直接在你身上附一縷神識,你都發(fā)現(xiàn)不了。那你到哪兒他都能知道,以他育靈修士的神通,哪怕相隔千里萬里,也能在很短時間內(nèi)就趕到。他拿走你的發(fā)簪,沒準就是為此?!?p> “對?。 ?p> 張為久驚道:“他一個育靈大修,當眾強賣我一個后輩的東西,雖說他那人似乎本就不太講究體面,但也沒準他就是這目的,那怎么辦?”
“這倒不難,你只要往這根新發(fā)簪里灌注點靈力,讓它掃蕩一遍你周身,如果有神識附著的話,便能去除。不過現(xiàn)在距離太近,如果你身上真有他的神識,你這么一做,他立刻就會知道,片刻就能趕來。等離遠些再這么做,盡量多爭取點時間?!彼坪?。
張為久答應一聲,水云寒又道:“排除神識跟蹤之后,你就要考慮有人或者靈寵跟蹤的情況了,這個沒什么好辦法。因為你又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或者東西,只能當成對方真的存在,然后設法甩掉。
要甩掉可能存在的那個人或東西,有兩個辦法,一是仗著速度甩脫。你現(xiàn)在飛得最快的是行天舟,但行天舟認識的人似乎不少,一旦用上,即便暫時把人甩掉,沒準人家也知道你是誰了。再一個辦法就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你現(xiàn)在是順著太和山脈向東北方向飛是吧?”
“嗯,爾國在那個方向?!睆垶榫玫馈?p> “你看看這個?!?p> 水云寒說著遞過來一枚玉簡,張為久就將神識投入其中去看。
剛看了個開頭,他卻一愣,問道:“姐,白閑頭的玉簡文牘我全都看過了啊,但我印象中以前好像沒看過這一份,你從哪里找到的?”
水云寒輕輕一笑,道:“什么你全都看過了,是我看過之后,覺得可以讓你看的,你全都看過了,有些你現(xiàn)在還不該看的,我先收著,等將來你該看、能看的時候再給你。這枚本來也不該現(xiàn)在就給你,只是眼下形勢所迫?!?p> 聽到她這話,張為久雖然知道她在瞞著自己某些東西,但心中卻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些陳年往事。
十二歲那場地震之前、他還有一個完整家庭的時候,對于他要看的書、影視劇等,媽媽也是要自己先看,然后再決定給不給他看,有的給,有的不給。當時心里頗多不平、抱怨,如今卻是想要不平、抱怨,都沒機會了。
剎那之間,他心里忽然莫名的對水云寒生出一股別樣的難言親切感來……
“小弟,怎么了?!”水云寒卻輕輕發(fā)出一聲驚呼。
張為久這才注意到,她站在洞府山頭的一處邊緣,手指著下方。
順著看下去,內(nèi)天下極深處那塊混沌靈氣所形成的灰色霧海,就像忽然起了大風似的,開始躁動起來——類似情形他在水夏沃野的時候曾經(jīng)歷過一次——心境變化影響修為!
當時灰色霧??癖刖硎?,所過之處,乳白色的天地元氣都被直接染成了灰色的混沌靈氣,但現(xiàn)在卻似乎還差著一點,灰色霧海只是在震蕩躁動,并沒有向四周漫卷開。
“小弟你感受到什么了?心境似乎有變化?你在想什么?”
水云寒忽然變得急迫、緊張起來,連續(xù)追問。
在張為久印象中,她似乎還是頭一回這么急迫、緊張。
以往無論什么事,比如她沉睡數(shù)萬年醒來、涅槃教有可能威脅到他性命、恣族人的無限歡欣,在她這里,似乎都云淡風輕,根本不是個事。
進而張為久更想到,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她傳授他功法、給了他諸多寶物、幫他篩選讀物……而且她本來可以輕易破界而出,卻因為顧念他,寧愿在此困守千百年,等著他僅僅是有可能的進境育靈。
千百年相比她沉睡的數(shù)萬年,似乎不值一提,但那是沉睡,如今是醒著。
而他卻因為一對恣翼的事情,用雷劈了她!
“我……我……我忽然想起我媽了!”張為久道。
水云寒明顯的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然后才緩緩的、云淡風輕的說道:“可我終究不是你媽,我只是你姐姐。諸天萬界,你媽也只有一個,沒人可以替代。”
張為久頓覺鼻子和心里都無比酸楚,似有無限悲哀,卻又無處訴說。
內(nèi)天下深處的灰色霧海,卻霎時像炸裂了似的,向著四面八方狂彪卷蕩,勢頭遠比在水夏沃野那次兇猛、迅猛得多!
張為久和水云寒都只是呆呆看著下方的灰色霧海,誰也沒說話。
過了片刻,張為久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灰色霧海的狂彪卷蕩,也霎時迅猛了數(shù)倍……
灰色霧海漸漸又平靜了下來,但面積已經(jīng)擴大了數(shù)倍,之前占據(jù)內(nèi)天下底部差不多一成,現(xiàn)在卻有四五成了。
水云寒忽然舉手歡呼:“哈哈,對了!”
張為久一愣,道:“姐,什么對了?”
“方才我覺察到你因為思念媽媽,心境即將突破,卻又還沒真的突破。按照我從前的經(jīng)驗,只須一點對的引導,你就能突破。有兩種選擇,我冒充你媽,或者我點醒你,你媽無可替代,我也不知道哪個是對的,二選一,只能賭一個,沒想到還真賭對了?!彼坪?。
“你……”
張為久一時無語。
“哈哈,怎么,難道你不滿意這個結(jié)果嗎,還想大哭一場?”水云寒又變成了那種什么都不在乎的笑。
張為久遲疑了片刻,問道:“姐,你有孩子嗎?”
水云寒先是一愣,隨即笑道:“臭小子,你有本事再說一遍!我堂堂恣族祖尊,一生只為我族奔波,未曾婚配,何來子女?不過你如果想降一輩,以后喊我‘媽’,我也不介意,沒準還挺高興呢?!?p> “嘿嘿,算了,莫名其妙降一輩太虧,我還是喊你……喊你姐姐。不說了不說了,時間緊迫,我得趕緊看看這玉簡,你別再擾亂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