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為久眼皮合上的剎那,腦海中卻突然又恢復(fù)了一絲清明,眼睛重新睜開了,水云寒的聲音隨之響起:
“小弟,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隨著她這句話,他腦海中也在迅速恢復(fù)清明,忽然又覺得不是很昏沉了。
他進(jìn)入內(nèi)天下中,第一眼所見就嚇了一跳——六座各有幾百公里高大的靈臺上,都纏繞著無數(shù)黑色細(xì)絲,就是先前所見,混在血中一起流出來的那種黑絲,幾乎將六大靈臺裹成六大真靈木乃伊了!
洞府山頭停在六大靈臺中間的丹爐上,水云寒在山巔迅速來回走動著,同時雙手不住往四周抓扯。
隨著她的抓扯,六股黑絲被她抓到手中,眨眼就匯聚成了一大團(tuán)黑線球,冒出一陣青煙,就消失不見了,她則繼續(xù)不停的抓扯。
但纏繞在靈臺山的黑絲竟然在不停生長,而且生長速度并不比她抓扯的速度慢多少,一時間竟成了一種相持局面。
水云寒手上不停,嘴里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哪來這么多鬼氣?”
“我剛剛走到白閑頭藏長生埃的那個東廳,就被人偷襲,被一柄白骨匕首刺中了,這些黑絲好像跟那柄匕首有關(guān)?!睆垶榫玫?。
“白骨匕首?還在你身上?馬上拔掉、拿來我看!”
張為久退出內(nèi)天下,看了一眼左臂上插著的匕首,絲毫不敢遲疑,咬著牙、一下就將匕首拔了出來。
出乎意料的,既沒有血飆射而出,甚至連疼痛感都不怎么強烈,那種遍體的冰冷感覺也隨之輕了不少。
他再進(jìn)入內(nèi)天下的時候,只見六大靈臺上的黑絲果然已經(jīng)不再生長了,隨著水云寒的抓扯,越來越少,不大一會兒,六座靈臺已經(jīng)都被解開了小半。
“真是麻煩,要不是纏繞在你靈臺上,我就一把火直接燒掉了?!?p> 水云寒嘴里抱怨著,手上卻毫不停歇。
又廢了一番工夫,才總算將黑絲全部扯下、化作青煙,六座靈臺也終于完全恢復(fù)了干凈清明。
水云寒接過張為久遞上的匕首看了看,說道:“這是一件還算將就的鬼器?!?p> “鬼器?”
“嗯,法器用法力驅(qū)使,鬼器卻是用鬼力驅(qū)使,只有鬼修才能駕馭。而且鬼修自身的鬼力,必須遠(yuǎn)遠(yuǎn)高于鬼器之中的鬼力,否則必遭反噬。
這把匕首,應(yīng)該算是一件不錯的鬼器了,一旦被其所傷,其內(nèi)附著的鬼氣便侵入體內(nèi),促使血液流出,哪怕只是擦破點皮,都能流血就把人流死。而一旦止血,鬼氣出不去,便會內(nèi)侵識海靈臺,奪取神智、吞噬神魂,最終還是一死。
你今日碰上這東西,算是危險至極,幸虧我發(fā)覺的早,再晚片刻,恐怕就回天無力了。不過比較奇怪的是,能使用如此鬼器的,應(yīng)該是個修為不低的鬼修了,他若存心要殺你,應(yīng)該只是舉手之勞,怎么還會失手呢?”
張為久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外邊堵路的鬼物,以及水潭邊那個氣息古怪的人,一下就隱約猜到怎么回事了。
那人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鬼修,但從他非常不穩(wěn)的氣息看,很可能是受了極重的傷,藏在此處療傷,放出那幾只鬼物把守東廳的幾處入口,防止外人闖入。
偏偏他來到此處,由于對方修為太高,顯然還有意收斂了氣息,所以他之前在外邊用神識探查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黃金虎頭又把守門的鬼物吞了,他就貿(mào)然闖進(jìn)了東廳。
那人估計以為是敵人追至,情急之下垂死一擊,所以才失了手。那人可能也是因此而傷勢加重,就昏過去了,所以才被他發(fā)現(xiàn)。
他正想將這番揣測說給水云寒,耳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哪位道友大駕在此?明滅宗齊花開前來拜訪,盼得一見?!?p> 齊花開!
一時張為久也顧不得再說什么了,急忙退出內(nèi)天下,自己還是躺在東廳一處入口旁的地上。
他一躍而起,扭頭四顧,周圍卻空無一人,并不見齊花開的蹤影。
“哪位道友大駕在此?明滅宗齊花開前來拜訪,盼得一見?!?p> 齊花開又喊了一遍,這回張為久聽出來了,他并不在洞中,應(yīng)該是在……天上!
‘他跟到了此地,那說明他真在我身上附著了一絲神識?’
想到這里,張為久急忙往頭上的發(fā)簪中灌注了一絲靈力,頓時一團(tuán)淡紫色光輝灑下,籠罩了他全身,隨即他就感覺左肩上輕輕震顫了一下,就像是彈開了附著的一只小蟲似的。
先前之所以沒忙著去除這可能存在的一絲神識,是為了盡可能的多爭取一點時間,沒準(zhǔn)因為神識無恙,齊花開就暫時不來了。
但現(xiàn)在齊花開既然已經(jīng)到了附近,再留著這一絲神識,就變成給他精準(zhǔn)定位了。去除了,仗著迷宮地勢,或許還能多拖延片刻。
齊花開的聲音再次響起,語聲帶笑:
“道友勿怪,齊某急需墨羽花,前日在太和仙市恰好碰上有人售賣,揣測是尊使所為,卻又拿不準(zhǔn),因此才在他身上附了一絲神識,只為一探究竟,并無惡意。如今跟著找到此地,也只是想和道友商洽,換購幾株墨羽花,別無他意。冒昧之處,還請道友見諒?!?p> ‘這老怪物以為此處躲著一位高人,我只是個幫高人去賣墨羽花的使者?’
‘可眼下怎么辦?出去肯定跑不掉,但躲在這兒也不是辦法。這老怪物現(xiàn)在因為有求于人,還客客氣氣的。可他如果真要闖進(jìn)來的話,片刻就能找到我?!?p> ‘一旦讓他發(fā)現(xiàn),此地沒有什么高人,賣墨羽花的就是我,必然要尋根究底……’
心里想著,張為久的目光就轉(zhuǎn)向了那個水潭——‘似乎只有這一個辦法能躲開他了!’
想到此處,張為久再不遲疑,輕揮經(jīng)天翼,就向著水潭飛了過去。
到了水潭邊,他扭頭看了一眼大石下歪到著的那個人,卻一下就愣住了——是個身著一襲黑裙的妙齡女子,本來長得極美,只是此時臉色灰青、雙眼緊閉,嘴角、下巴、胸口有大片血跡,看起來應(yīng)該是吐血所致。
但即便如此,眉間嘴角依然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
他認(rèn)得這人——前日在十字殿中和齊花開爭奪墨羽花的修遠(yuǎn)宗育靈大修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