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為久從內(nèi)天下中退出來,睜開眼睛,依然還是在那處高山之巔,不過先前籠罩自己的光罩已經(jīng)不見了。
杜藥在他右前方不遠處,離地約三四米高的虛空中,蜷腿“坐著”,下巴墊在膝蓋上,正看著他發(fā)呆。
見他忽然睜開了眼,杜藥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嘴角輕輕上翹,形成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道:“謝謝你和尊師,此番助我削弱心魔,起碼百年之內(nèi),我再無心魔之患,等于是救了我一命?!?p> “杜老祖不必客氣,晚輩雖然修為淺薄,但也是仙道中人,既然碰上,力所能及的幫點小忙,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張為久道?p> “你不必稱我老祖,你我既有此番因果,便是朋友,便可同輩論交了,張道友!”
“多謝杜道友抬愛?!?p> 杜藥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答應(yīng)給你的應(yīng)龍頸鱗?!?p> 她一邊說著,一枚盤子大小、金光燦燦的鱗片就出現(xiàn)在了張為久面前。張為久道聲謝,就收了塞入內(nèi)天下中。
杜藥又道:“你既然前日也在十字殿中,自然知道,一枚應(yīng)龍頸鱗,連一株墨羽花都換不到,所以此番名為交易,實則我占了大便宜。不過咱們既成朋友,也就不必說這些了。你拿著此物,日后若有什么要用到我的地方,盡管到修遠宗來找我。”
她說著,就將一物遞了過來。張為久接過來一看,是塊拇指大小的白骨牌子,一面刻著“修遠”兩個字,另一面有一朵綻放的芍藥花。
看到這骨牌,張為久又想起了那把鬼器相思刃,于是將牌子收起,就取出相思刃遞還給她,她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看了看張為久左臂上的傷,就接過去收起來了。
本來張為久還想將八只鬼物也放出來還她,可神識一探,有六只都已經(jīng)被化去,剩下兩只也是奄奄一息了,放出來似乎不太好看。好在她也沒提,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這幾只鬼物。
張為久又取出那枚恣玉簡遞給她,道:“這是我?guī)煾缸屛医o你的一門喚靈秘術(shù),她說你照此施法,幾個時辰就能將沉睡的四大真靈喚醒,恢復(fù)修為?!?p> “世間竟然還有此等秘術(shù)!”
杜藥微微驚道:“我身為育靈,平日里也算見多識廣了,可此等神妙秘術(shù),也是聞所未聞。尊師真是曠世高人!”
張為久笑笑,又道:“我還有一事要向你打聽。我?guī)煾刚f,應(yīng)龍之物對于尋常修士,除了能生靈、煉制點法器之外,別無用處,但是對我的師門傳承功法卻大有用處,因此想問問你,這枚鱗片來自何處,我們想循著這條線索,看能否多找到些應(yīng)龍之物。”
“你要應(yīng)龍之物,我倒是還有兩件,留著幾十年了,也沒什么用處,就一并給你吧?!?p> 杜藥說著,兩根巨大的犄角就出現(xiàn)在了張為久面前——每根都有十來米長,成一個平緩流暢的弧形。根部約有常見屋梁粗細,向末端逐漸變細,尖端看起來鋒銳無比。通體土黃色,上面有一圈圈的棱紋凸起。
張為久一看就猜到了,這應(yīng)該是一對應(yīng)龍角。
他雖沒見過應(yīng)龍,但是見過水云寒的應(yīng)龍靈臺,應(yīng)龍和慣常說的蒼龍,外形區(qū)別不大,主要就是應(yīng)龍體型小幾號、背上多了一對肉翼,再就是蒼龍角是有枝杈的鹿角,應(yīng)龍角是這種犄角。
杜藥隨后的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這對應(yīng)龍角和那枚頸鱗出自同一條應(yīng)龍。大約四十年前,我和另外兩位道友,因聽說東方千萬山中有野生的墨羽花,便一同去尋找。卻無意間闖入了山中一處秘境,在其中發(fā)現(xiàn)了一處應(yīng)龍靈落。
當(dāng)時龍體已經(jīng)大部分都化生了,只剩下了龍角、龍翼、龍爪和四枚頸鱗。這些東西對我們?nèi)穗m都無用,但畢竟出自真靈身上,難得一見,棄之可惜,就順手撿了。我分得了這對龍角和兩枚頸鱗,龍翼和另兩枚頸鱗被一位李道友拿走,另外一位道友則拿走了四只龍爪。
我的兩枚頸鱗,其中一枚前些年給了宗內(nèi)一位成象弟子。這對龍角,我曾打算將其打造成一件什么法器,可是遍訪當(dāng)世煉器名家,都不知該如何下手。因此一直留在身邊,卻無用處,今日就給你吧,當(dāng)個酬謝?!?p> “謝謝杜道友。”
張為久心中暗喜,將龍角收進內(nèi)天下中交給水云寒,又道:“那另外那兩人手上的應(yīng)龍之物可還在?”
杜藥道:“李道友手上的龍鱗不好說,沒準(zhǔn)給門人弟子生靈用了。但龍翼、龍爪估計還在吧,既然我的龍角沒辦法處置,那他們的龍翼、龍爪想來也不好處置,若是處置了,我多少應(yīng)該聽到點消息。怎么,你也想要???”
“嗯,是啊,我?guī)煾刚f,應(yīng)龍之物,對于我們師門功法,多多益善?!?p> 張為久道:“要不你幫我問一問吧,我這兒還有幾株墨羽花,你先拿著。若是還在,或賣或換,幫我弄來。如果他們嫌不夠的話,可以商量?!?p> 他一邊說著,就取出了四個裝墨羽花的石匣放在面前。
無須打開,杜藥神識一掃,便知其內(nèi)各有一株墨羽花。
“好,我會去問,若還在他們手上,一定弄來給你。”
杜藥答應(yīng)著,將墨羽花收了,又道:“我越發(fā)好奇了,你師父到底是何方高人,怎么會有這么多墨羽花?就是孫善淵、宗望,恐怕也不能輕而易舉就拿出這么多墨羽花來?!?p> 張為久干笑道:“我?guī)煾敢簧[居清修,在世間沒什么名氣。這些墨羽花都是她早年培植了自己用的,因收成不錯,她自己用不了那么多,我又還用不到,所以就讓我拿點來換些有用之物了。”
張為久心知她有些起疑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跟這些育靈老祖做買賣,靈石往往用處不大,他們都不缺。白閑頭雖還有其他很多寶物,但那些東西拿出來,更容易惹人起疑,甚至被人一眼看破來歷。
只有墨羽花這種人人需要,又沒有獨特印記、出處的東西,算是最不壞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