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片刻,水云寒退到一邊,指指石像道:“小弟,該你了?!?p> 張為久道:“姐,我剛才看她的眼睛,她似乎直接在我神魂中說話了,問我是誰?!?p> “她有這能耐,不過沒事,她是世間一等一的聰明和善人,知道你正在用牽魂術(shù)救她,不會害你的。不過你別告訴她我也在,否則她就未必信你,到時候會如何,可就難說了?!彼坪馈?p> “哦,這就好?!?p> 張為久答應(yīng)著,就又湊到無盡珠旁,盯著那雙眼睛仔細(xì)看了起來。
里頭的女子果然又在他腦海中說話了:“你是誰,為何不說話?”
張為久在腦海中答道:“這位小娘子,我叫張為久,正在用牽魂術(shù)為你重鑄肉身、遷移魂魄,現(xiàn)在要點(diǎn)睛了,所以得仔細(xì)看看你的眼睛?!?p> “嗯,謝謝你,我叫姜陶?!?p> 女子說著,還將眼睛睜得大了些,好讓張為久更容易看清楚,但小臉上卻隱約泛起了紅暈。
‘姜……你是姜陶!’
張為久被這個名字嚇到了——宣人自稱五皇苗裔,五皇是上古傳說中的五位大神人物。其中之一就是“思皇姜陶”,而且自從思皇姜陶之后,也沒有哪個宣人還敢再用這個名字了,所以沒有重名。
況且水云寒說過,無盡珠中人是她的對手,而她又和五皇是一個時代的人物,那這個姜陶,定然只能是思皇姜陶了!
“聽到”張為久心中的驚呼,姜陶又道:“你認(rèn)得我?”
張為久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心緒,道:“我們一族奉玉、明、思、通、穆五皇為祖先,思皇姜陶,誰人不知!不過大神老祖,您先別和我說話了,我得專心看您的眼睛,看準(zhǔn)了一會兒才好點(diǎn)睛,否則萬一畫錯了?!?p> 姜陶臉上又泛起了一陣紅暈,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果然就不再說話了。
張為久看了一陣,心里就拿捏住了,開始調(diào)色、點(diǎn)睛。
不同于水云寒紫紅色的瞳孔,姜陶的黑色瞳孔他更熟悉,心中拿捏得更準(zhǔn)。
而且姜陶的眼神也要比水云寒簡單得多。當(dāng)初的水云寒,眼神中有幾分重傷后的痛苦,還有些狷狂、怒意,還有女人的萬種風(fēng)情……復(fù)雜得很。
相比之下,姜陶的眼神就太簡單了,就是清澈、甜美,對于一個曾經(jīng)常年作畫的人來說,很容易把握。
所以這回點(diǎn)睛比當(dāng)年給水云寒點(diǎn)睛要容易得多、也快得多,估計最多一刻鐘,他就將兩只眼睛都點(diǎn)好了。
牽魂筆也徹底禿了,只剩下一根銀色筆桿,他隨手扔了,就退到一旁,和水云寒一起靜靜看著石臺上的姜陶。
過了片刻,石臺上躺著的人胸口開始微微起伏、手指開始輕輕動彈……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抬起手來輕輕一揮,一襲雪白長裙就憑空出現(xiàn)在了她身上。
“張道友,多謝你?!?p> 伴隨著甜美的聲音,姜陶緩緩坐起身來,但看到水云寒的剎那,她臉上本還帶著紅暈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發(fā)出了一聲輕輕的驚呼:“你!”
同時她一伸手,就將旁邊的無盡珠抓到了手里,身體從石臺上飄然而下,站在了地上。
“哈哈哈,沒錯,是我!”
水云寒一陣狂笑,看得出來她很開心。末了又道:“你不用承我的情,救你的是我小弟。不過一別數(shù)萬載,重逢竟是這種情形,你竟然肉身盡失,比我還慘些,我挺奇怪,諸天眾生,誰能把你傷成這樣?”
姜陶不答,眼神轉(zhuǎn)向水云寒旁邊的張為久,臉上又恢復(fù)甜甜的笑容,斂衽一禮:“張道友,多謝相救?!?p> “姜……姜老祖不必客氣,舉手之勞?!?p> 張為久說著就急忙湊上前去,又道:“我原本是在紫宸宮鑒池下的一個石廳里找到的無盡珠,可隨即就被傳送法陣傳送到一個火窟中來了。這個法陣要怎么操縱,我家中有急事,得趕緊回去。”
姜陶看看旁邊地上的朱雀,道:“這倒不難,這兒應(yīng)該是你的內(nèi)天下中吧,我出去便可開啟此間傳送陣?!?p> “你出不去?!彼坪?,“他還不到育靈,才玄黃境,你強(qiáng)行破界而出,他就死了?!?p> “???”
姜陶一愣,又看向張為久,微微點(diǎn)頭:“明白了,有恣尊指點(diǎn),玄黃境能拿到無盡珠也不稀奇?!?p> “姜老祖,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啟動此間傳送陣?”張為久又問道。
水云寒指了指朱雀,道:“法陣定然是藏在地火之下吧,你告訴他啟動之法,讓他盡快煉化了這只朱雀,潛入地火之下去啟動便是了?!?p> 姜陶搖頭道:“沒用的,這不是個尋常用靈石驅(qū)動的傳送陣,其實(shí)你應(yīng)該能想得到的?!?p> 水云寒略想了想,道:“麒麟!你那只靈獸火麒麟的天賦神通?”
姜陶輕輕點(diǎn)頭:“正是,德綱性情殘暴,若沒有我的管束,它動輒肆虐,所以當(dāng)年我負(fù)傷之后,擔(dān)心有個萬一,它失去管束,為禍?zhǔn)篱g,于是便讓它在此處地火下沉眠,除非我呼喚,它不會醒來。
這個傳送陣我便是利用了一些它的天賦神通,只有將它喚醒,或是它神魂感應(yīng)到了,才能運(yùn)轉(zhuǎn)。原本我用秘術(shù)將這只朱雀和它的神魂相連,它可以通過這只朱雀感應(yīng)到,操縱傳送陣。如今朱雀隕落,那就只有喚醒它才行了??晌壹幢銓拘阎▊魇诮o張道友,以他的修為,也施展不了?!?p> 三人一時默然,過了片刻,張為久才打破沉默:“姐,你們破界出去吧??丛谀阄医愕艿那榉稚?,庇護(hù)我妻子兒女們一世平安?!?p> “胡說!”
水云寒狠狠一甩衣袖,道:“涅槃教也未必……”
她話剛出口,忽然被外頭傳來的一聲龍吟打斷了,隨即她整個人就化作一道紫光激射出了石室,姜陶緊追而出,張為久稍一愣,也跟了出去。
來到洞府門口,只見天地間彌漫著的玄黃靈氣和元?dú)獾幕旌衔?,翻滾激蕩,七大真靈在其間飛舞穿梭、忽隱忽現(xiàn),混合物中的玄黃兩色正在逐漸變深。
姜陶道:“張道友,究竟何事,竟能觸動心境?”
水云寒也對張為久說道:“涅槃教未必就一定找上你家去。即便找去,也未必就發(fā)覺你那幾個小崽子是靈體。再退一步說,就算他們發(fā)覺了、要借體,起碼也得等到那幾個小娃長大,那還有好幾年呢。你只須煉化這只朱雀,便能離開這個火窟,出去之后,天高地闊,還怕回不去嗎?大有可為之事,何必說喪氣話?”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涅槃教?什么借體?”姜陶又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了,沒準(zhǔn)還和你的徒子徒孫有些關(guān)聯(lián)呢,這小子……”
水云寒和姜陶說著,張為久想想水云寒的話,雖然其中有些安慰話,但也不是全無道理。于是心念轉(zhuǎn)動,就將那只朱雀送到了丹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