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和孫文廣閑聊幾句。
至于孫文廣的腿是怎么斷的,孫文廣沒說,他也沒有問。
不管是什么原因,意外還是~
甚至聽說孫鳳在鬧離婚。
可畢竟人家還沒有離,這就是別人的家事兒。
況且又沒主動開口向他尋求幫助,賀黎紅那張臭嘴,杜奕當(dāng)年可是見識過。
自己就完全沒有必要表現(xiàn)得太熱心。
門外邊,東邊那群人這時候已經(jīng)由文斗變成了文武雙斗。
吵罵打得激烈火熱。
這種事兒杜奕在去了江城以后就很少見到。
不過當(dāng)年在靈龍鎮(zhèn)和山城,可是屢見不鮮。
山民彪悍野性,一句話不和就干一架,拳頭里面論對錯,這簡直不要太平常。
這時候,杜奕看到賀黎紅都急著腿直抖,顯然是想要出去看熱鬧。
想來,這也是她之前不關(guān)病房門的原因。
杜奕就準(zhǔn)備離開。
“叔,”
杜奕望了一眼賀黎紅微微點頭,算是喊過了:“你安心養(yǎng)著,我下次再來看你。”
“急啥子哩,鳳兒下去打飯去了,就要上來,你倆有十年沒見了吧?”
賀黎紅雖然想去看熱鬧,可更不想放杜奕就這么走了。
“以后吧,我還有點事兒。”
杜奕掏出來一個紅包。
知道孫文廣不會要,就直接遞給賀黎紅。
“小奕你真是,太客氣了!”
賀黎紅接過紅包,手指感覺著里面的厚度,頓時笑成了一朵老不拉嘰,開蔫了的喇叭花。
這個紅包不是杜奕不能等到賀黎紅送到門口,再悄悄給她。
只不過這婆娘好吃懶做,愛存私房錢,又愛買花衣裳買粉子香水兒。
以前在頭曲,她不少回偷偷扣下來親戚送給她家的人情禮物份子過節(jié)錢,還有孫鳳的壓歲錢。
?。ㄖ缹O文廣窮,他的堂哥,三弟,侄子侄女過節(jié)往往都是想著法的給點現(xiàn)金。)
杜奕怕這婆娘又偷偷把錢黑了,作為她的私房錢。
“小奕,你這是干啥?都買了這么多錢的東西,不能要,快還給小奕!”
孫文廣頓時有些急眼。
不是斷腿做了牽引,就跳下來了。
“就是一個禮尚往來,沒幾個,叔你別當(dāng)回事兒,好好歇著?!?p> 杜奕沒再耽擱,走出病房。
“小奕,”
在走廊里面,賀黎紅喊住了杜奕。
“賀旺財一家特不是東西,當(dāng)年姨也不是不同意你和鳳兒的親事兒。不過想著你倆還小,先不急提?!?p> 賀黎紅滿臉堆笑的說道:“記得以前不,你和孫鳳睡在竹簾子(竹床)上面,你叔給你們搖蒲扇攆蚊子,給你倆講故事一直到你倆睡著了。后來你就上大學(xué)了,鳳兒也大了,才沒辦法。”
這老梆子,這是在給我打親情牌?
杜奕心里暗罵,打斷賀黎紅的吹情戲:“都過去了,叔的治療費用什么的要是需要,什么時候都可以,你盡管提?!?p> “這錢是夠了,賀旺財這個拉雜毛,自己兒子是傻子,急著傳宗接代。鳳兒給了他一剪刀跑家里,你叔氣不過砍了賀旺財這個老雜毛一鋤頭,也被他家的人打斷了一條腿?!?p> 然后,賀黎紅望著面無表情的杜奕,很有深意的說道:“小奕我給你講,鳳兒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
——
在病房里心情滋味兒復(fù)雜萬千,生著悶氣的孫文廣,等了半天才見自己的懶婆娘嘴里哼著小曲兒進(jìn)來。
“砰。”
主動關(guān)上了門,很難得的也不聽外面的熱鬧了。
拿出了那個厚厚的紅包,
抽出來一疊錢。
賀黎紅飛快數(shù)完。
“兩千!”
雖然按著厚度,心里面已經(jīng)有了估摸,然而一張張的查完,賀黎紅還是喜歡得老臉發(fā)紅,眉飛色舞。
她家就是嫁女兒,收到的最大的一筆禮,也不過是五百!
“奕娃上大學(xué)咱們送了一百,他爸走是二十,他媽走咱們送了八十,這兩百塊錢存進(jìn)銀行這些年也沒有一千八的利息!”
賀黎紅滿臉得意。
“你說說你,這煙你知道多貴,還有奶,這都遠(yuǎn)遠(yuǎn)夠了你送的禮金和利息!”
孫文廣拿自己婆娘硬是沒辦法,氣得心口子疼:“你沒聽說他以后不出去了,就在曲里務(wù)農(nóng),農(nóng)村的錢哪有城里好掙?他都二十八了,還沒娶老婆!”
“這不有鳳兒么?這次堅決要和賀旺財那個老王八家里分了!”
賀黎紅喜簌簌的把錢放進(jìn)小挎包,紅包也攤平放進(jìn)包里,要知道街上的紅包也得花錢買,一個五毛一塊錢。
“你什么時候轉(zhuǎn)性了?鳳兒要是找小奕可得回曲里務(wù)農(nóng),你沒聽他說,在城里面他就是四處打雜,沒掙什么錢,別到時候你又東鬧西鬧?!?p> 孫文廣其實一直喜歡杜奕這孩子。
這次既然打定了離婚的主意,女兒的身子也是干凈的,就是名聲不太好聽。
可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懂事兒勤勞,不怕吃苦也不怕窮。
要是倆孩子能成,也是一件好事情。
“這次我絕對不鬧了!哼,啥叫沒掙什么錢,沒掙什么錢能一把給你送兩千?奕娃現(xiàn)在抖了,他嘴里的錢和你心里的錢不是一個錢!”
“不都是錢?兩千是娃子講情義,認(rèn)我這個叔!”
孫文廣就看不慣自己女人這個市儈模樣。
“知道不,”
賀黎紅一臉喜氣洋洋的神秘:“昨晚我在下面院子里聽幾個老頭老太婆說,咱曲里出了一個人物,一個回來的小青年一把拿出十萬塊錢,要請市里面的劇團(tuán)到曲里唱幾天戲,他們都說到時候都去看?!?p> “你是說,小奕?”
孫文廣滿臉吃驚。
“曲里才回來的小青年,你說除了咱女婿還有誰?你不懂,他的褂子我在鎮(zhèn)上海瀾見過,今年最流行的港風(fēng)中袖杉,四百九十八一件;鞋子也是斯凱奇的新款,陳紅店里最貴的,七百四十九,一分不少!”
也虧是董玲玲拉著杜奕在鎮(zhèn)上買得衣服鞋子,而賀黎紅雖然是一個窮且丑,卻酷愛逛街,當(dāng)然轉(zhuǎn)了鎮(zhèn)子里面有數(shù)的幾個‘高檔奢侈品’店。
所以今天從杜奕進(jìn)屋,她就一直賠笑客氣得不得了。
那是向錢致敬!
聽了賀黎紅的話,孫文廣愣了好一會兒,才是滿臉欣慰的眼眶潮濕:“于鳳筠生了一個好兒子,她走得時候還一直讓小奕上學(xué),這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哼!”
賀黎紅看著孫文廣的模樣,心里有些吃味兒,然而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跟已經(jīng)死了的人喝什么干醋?
也就釋然。
“不行,”
孫文廣突然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
“什么不行?”
賀黎紅滿頭霧水。
“咱鳳兒配不上小奕,這事兒你以后不能再提!”
孫文廣說得堅決,眼珠子瞪著自己的女人。
“孫文廣你這個老雜毛,老娘跟了你窮了一輩子,本想著鳳兒嫁給一個有錢的傻子,老娘能沾點光,結(jié)果賀旺財這個老東西摳的一毛不拔,——”
賀黎紅的一張老臉,頓時像只猴子的紅屁股一樣。
紅著蹦了起來大罵:“今兒好不容易逮著一個真正有錢又大方的好女婿,你個老雜毛,——老娘,——這個女婿老娘我認(rèn)定了!老雜毛你要是敢——”
在賀黎紅的叫罵聲里,應(yīng)和著門外走廊越演越烈的打罵。
完全掩蓋了樓外院子里面,突發(fā)的叫罵和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