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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夏侯玄口中的稱呼月滄雪并未多想,文官總喜歡稱武官為莽夫,武官也喜好稱玩弄權術的文官為狐貍。
“嗯,那你可知本侯叫你來的目的是什么?!?p> 夏侯雄單刀直入話題,并不與月滄雪拐彎抹角的繞彎子,況且他也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花花腸子。
“如果小女沒猜錯的話,侯爺叫滄雪所來或是為了兩件事情?!?p> 月滄雪的話讓再一次高挑起眉頭,饒是有興趣的問著她是那兩件事情。
“本侯倒是想聽聽你口中的兩件事情指的是什么?!?p> 夏侯雄這一次叫月滄雪來的目的很簡單,便是因為敗家小兒子夏侯無雙。
也不知怎么回事兒,自從他兒子被月滄雪痛打了之后似乎變了一個人,張口閉口都是滄雪怎么怎么樣,滄雪怎么怎么樣。
媽的!提起這個夏侯雄怒氣涌現(xiàn),恨不得張口爆著粗話。
夏侯無雙這龜兒子竟然把他娘的手鐲要送給月滄雪,要知道只有夏侯家兒媳婦才能佩戴的手鐲,他可不承認月滄雪是他們夏侯家的兒媳婦。
“一,侯爺想知道二公子能夠站起來需要多久的時間,二,怕是因為小侯爺?shù)氖虑?。?p> “你說我兒能站起來?”
夏侯雄一愣,他剛才從月滄雪口中竟然聽到自己二兒子能站起來這幾個字?
“保守估計需要五個月的時間,這期間還需要二公子和侯爺府的配合,再加上我的醫(yī)術,二公子便可以恢復如初?!?p> 月滄雪所說的事情對夏侯雄來說絕對是一個意外收獲。
要知道逸兒已經做了五年的輪椅,縱然尋訪了天下名醫(yī)也判定了逸兒的結局,雖然兒子表面上一副溫柔無事的樣子,可為人父母怎么會不知道兒子心里面有多么的苦。
“你真的能治好逸兒?”
“以性命保證?!?p> 還是那句話,雖然不能入玄幻中起死人肉白骨神乎其神的仙術,但只要人未踏入閻王殿,未有一顆求死之心,她都可以將人從死神手中拉回來。
夏侯雄盯著月滄雪好一會,如百獸之王的虎眸從她眼中看不到半分虛假,明明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片子而已。
“好,本侯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讓逸兒重新站起來,與本侯來?!?p> 月滄雪跟在夏侯雄的身后彎彎繞繞來到了燕園,遠遠地,便聽到夏侯無雙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園子。
“夏侯雄,你有本事放了小爺,咱倆一對一決斗。別使用下三濫的招數(shù)困住小爺!?。 ?p> “夏侯雄,你若再不放小爺出去,小爺就沒你這個爹。”
“夏侯雄,你放小爺出去。”
整個燕園回想著夏侯無雙的聲音,一口一個夏侯雄一口一個小爺?shù)慕兄赖亩说年P系是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血海深仇的冤家。
這也是夏侯雄帶月滄雪來燕園的原因。
“女娃子,你怎么看。”
蒼老的聲音壓抑著怒意,若不是月滄雪在場,夏侯雄恨不得沖進燕園痛揍夏侯無雙一頓。
身為崽子竟然敢這么對老子說話,真是反了天了,慈母多敗兒!
“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打一頓就好?!?p> 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干預,月滄雪臨走之前將準備好的錦盒送給了夏侯雄,這是來侯爺府之前準備的小火鍋底料和一些食材,還有調和好的奶茶。
侯爺府門前,夏侯雄看著遠去的馬車心底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下來。
小兒子喜歡月滄雪他雖然沒法子干涉,但現(xiàn)在看來也沒什么大不了,襄王有心神女無夢,月滄雪怕是根本不把他兒子放在眼中。
不過話說回來,怎么說夏侯無雙也是他夏侯雄的兒子,月滄雪一個小小的前相門嫡女憑什么看不上他兒子。
從侯爺府驅車回到了聚福樓,霜兒看到自家大小姐平安無事,總算是放心了下來。
“侯爺沒為難大小姐吧?”
“沒有,侯爺只是詢問了一下二公子的病況,還有關于小侯爺近一段時間未去應天書院的原因?!?p> 小侯爺是應天書院的學生,可三五不時的往火鍋店跑也不是個事兒,怕是老侯爺擔憂什么這才叫他去侯爺府問個明白的。
至于原因為何月滄雪心里也明白,抱歉,她和小侯爺之間根本不會有任何曖昧的可能行,最多發(fā)展成朋友。
又忙到了深夜,回到月府已經是后半夜的事情了,月滄雪簡單的洗漱后便倒在床上睡過去。
夢中依舊是血紅一片,噩夢纏繞了一整夜。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來!”
睡夢中的月滄雪被霜兒擾醒,鳳眸漸漸睜開,眼中的寒芒冷到了極點。
話說,在月滄雪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霜兒都快被她眼中的怒氣嚇哭了,可即便這樣還是硬著頭皮將月滄雪從床上拉起來。
“王爺來了!”
“哪個王爺?”
月滄雪被霜兒從床上拉起來伺候穿上了衣服,陰沉著的一張臉,周身氣壓低到不能再低。
“九王爺。”
如果不是九王爺來了,霜兒也不會冒著被大小姐毀滅的危險叫她起床,自從大小姐重傷之后,每一次起床都要睡到自然醒,否則起床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還是那句話,九王爺來了,就在大廳等著。
現(xiàn)在是姜國時間卯時,換算成二十一世紀的時間五點到七點之間,凌晨才睡著的月滄雪了臉色那叫一個陰沉,一雙死氣沉沉盯著帝玄。
“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p> “本王要吃水煎包?!?p> 咔嚓——咔嚓——
隱隱能聽到骨頭咔咔作響的聲音,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那是月滄雪緊握著拳頭發(fā)出來的聲響。
感情一大早晨來月府就為了吃水煎包。
行,帝玄你夠狠!
“王爺?shù)戎?,小女現(xiàn)在就去做水煎包!”
砰!
怒氣已經遏制不住的從鳳眸迸發(fā)而出,月滄雪口中一句一字話都是從牙縫里面蹦出來的,只見那白衣少女蹭的一下站起身,狠狠的摔門離開大廳前往月府的廚房。
霜兒連忙朝著帝玄福身行禮,解釋著大小姐的行為,生怕帝玄生氣怪罪大小姐。
“還請王爺莫要怪罪我家大小姐,我家小姐今天凌晨才入睡?!?p> “無妨。”
聽帝玄這么一說,霜兒松了一口氣,可心底又是不解,王爺為何一大早晨便來月府?只是為了吃水煎包么。
廚房中,一道忙碌的身影滿滿都是怨念,月滄雪將手中的面團當成了帝玄,使勁兒的揉搓著。
兩刻鐘的時間,一盤香氣四溢的水煎包出鍋,月滄雪端著兩個盤子回到了大廳,將兩盤子水煎包放在帝玄面前。
“小女特意為王爺制作的水煎包,王爺可千萬不要辜負小女的一番心愿,要全部吃完哦?!?p> 讓你吃水煎包,讓你一大早晨就來吵她,有本事全吃了了!
帝玄自動無視月滄雪眼中的陰沉神色,夾起一個水煎包咬了一口,鮮香的味道透著蔥香,似乎很滿意這種味道。
一個又一個水煎包消失在月滄雪和霜兒面前,舉手投足間的舉動優(yōu)雅貴氣。
“王爺怎么不吃了,這可都是小女的心意呢?!?p> 月滄雪皮笑肉不笑,即便她清楚自己并不應該為了一個水煎包和帝玄置氣,但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兩盤水煎包還生下一盤,帝玄修長的食指微微抬起,示意暗衛(wèi)將剩下的一盤水煎包打包。
“卑職這就送到雪園。”
暗衛(wèi)明白自家王爺?shù)囊馑?,夏侯公子暫住九王府飲食上難免會不習慣,瞧見昨兒夏侯公子沒吃上水煎包,他這就馬不停蹄的送回王府。
說時遲那時快,暗衛(wèi)拎著裝著水煎包的食盒消失在了月滄雪的視線之中。
月滄雪臉都黑了,夏侯逸要是知道是水煎包是這么來的,是有多扎心啊。
半個時辰的尷尬,月滄雪總算是送走了祖宗,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去聚福樓囑咐了一些事情,便前往九王府為夏侯逸繼續(xù)治療。
來到九王府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
“逸公子抬一下腿,停藥之后雙腿可有什么感覺?”
月滄雪青蔥十指輕輕地拿捏著夏侯逸的雙腿,原本冰冷的肌肉漸漸有了溫度,經過這段時間來的治療,夏侯逸雙腿中被堵住的脈絡疏通了不少,血液加速流動在血管中,這是一個很好的現(xiàn)象。
“感覺到不是太明顯,雙腿偶爾有脹痛之感。”
“嗯,這就對了?!?p> 月滄雪將夏侯逸的卷起的長褲從新伸展來開,并為他穿好鞋襪。
“等到這個階段過去之后,我開始著手治療公子體內之癥。”
“好,那就勞煩蒼雪姑娘了?!?p> 溫柔的雙眸看著月滄雪,夏侯逸想起今早晨的水煎包再一次向她道謝,“水煎包很好?!?p> “額……逸公子喜歡就好?!?p> 月滄雪尷尬的笑著,可罪魁禍首卻坐在一旁喝著茶,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十分讓人不爽。
姜國正直隆冬,這天一天比一天冷了。
雪花簌簌從天空中飄零而下,月滄雪和霜兒主仆二人坐在馬車上來到了東城的貧民窟。
低矮的土坯房一座排著一座,煙囪中不時飄起黑煙盤旋直上,霜兒打著傘站在月滄雪身后,二人停在了一間土坯房門前。
咚咚咚——
“誰???”
屋子里面?zhèn)鱽砹艘坏缷D人的聲音,隱隱能聽到嬰孩啼哭之聲。
吱嘎!婦人推開門,迎著風雪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月滄雪,“這位小姐,您找誰?”
“請問這里是福伯家么?!?p> 霜兒訊問著婦人,婦人點了點頭不解的看著二人,不知道面前這兩位穿著打扮貴氣的女子姓甚名誰要做什么。
“這是我家小姐月滄雪,今日是福伯的頭七,我們來祭奠一下福伯?!?p> “是大小姐么,民婦見過大小姐?!?p> 霜兒說明來意,婦人知道月滄雪是誰說著就要跪下,被一雙手攙扶住了下跪的身子。
“福嬸兒別這樣?!?p> 福伯得死和她脫離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因為她,無辜的福伯也不會卷入這件事情之中,以至于被那些黑衣人殺害身首異處。
進了屋子,月滄雪給福伯上了三炷香。
“大小姐能來給福貴上香,是福貴的榮幸?!?p> 婦人邊說著眼淚邊止不住的流下來,她并不怨恨月滄雪,反而因為大小姐的善心她男人才找到了一份好差事,可日子剛剛好過一些,福貴就走了,怪只怪上天沒給他們福貴享福的機會。
此時,襁褓中的嬰兒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的悲傷也不停的啼哭著,婦人抱著嬰兒,那畫面讓霜兒心一揪一揪的難受。
“福嬸兒,帶著大小姐給的銀子離開都城吧,足夠你們母子二人一輩子生活無憂了?!?p> 霜兒的話卻是讓婦人苦笑著,嘆氣不止。
“不瞞大小姐,您給的銀子早就沒了,都被那些親戚給拿光了,一個子都沒留下。?!?p> 福伯死后,月滄雪便讓人送來了不少銀子,有了這些銀子足夠讓福嬸兒和她孩子后半輩子生活無憂富足,可聽福嬸兒這么一說,霜兒氣的掐起腰,可怒火一時半刻找不到地方發(fā)泄。
真是一群畜生,竟然欺負孤兒老小,真真的不要臉了。
“福嬸兒,若不嫌累的話到聚福樓幫工可好,吃住我負責,每個月還給補發(fā)銀錢?!?p> 貧者不食嗟來之食,更何況她也不打錢來羞辱這對母子。
即便給了福嬸兒銀錢,又被那群極品親戚拿走了,福嬸兒和她孩子的下場依然可憐,倒不如給福嬸兒一份工作來的實在。
“大小姐……我不嫌累,再苦再累的活我都能干?!?p> 婦人感激的就差跪下來磕頭謝恩了,月滄雪示意霜兒幫著福嬸兒收拾東西,幾個人坐上馬車前往聚福樓。
聚福樓的伙計們再知道福嬸兒是福伯的妻子后,眾人對母子二人的態(tài)度很是友善。
福嬸兒的事情就交給了王叔打點,將福嬸兒母子二人安頓好厚,王叔找到了月滄雪。
“大小姐?!?p> “怎么了王叔?”
月滄雪正算著近日來的流水賬,抬頭看了一眼王叔。
“再過七日便是春節(jié)了,例行公事要放假五日初六開業(yè)?!?p> 聽王叔這么一說,月滄雪才想起來還有七天便就是年底春節(jié)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放心吧,我一切自有安排?!?p>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年關將至,姜國都城更是熱鬧起來。
夜晚的聚福樓火鍋店仍舊是忙碌不已,月滄雪也不得不再次充當跑堂的角色來到了二樓雅間招待客人,希望這一次別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了。
吱嘎一聲,月滄雪推開門,當瞧見屋子里老者之時二人皆是一愣。
“孔夫子?”
“月滄雪?原來這家店真的是你開的。”
前來用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應天學院的孔夫子。
孔夫子不僅在教育方面上頗有建樹,對美食研究也是別具一格,早就聽說聚福樓火鍋店客流天天爆滿,若不是因為學院的事兒太過繁忙他早就來嘗一嘗這所謂的火鍋究竟有多么的美味了。
“學生見過孔夫子,夫子半夜來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p> 月滄雪也沒想到會遇見孔千山,話說應天學院的管理十分嚴格,孔夫子怕是半夜偷偷溜出來的吧。
孔千山一副你知道就好沒要聲張的表情讓月滄雪笑了出來,平時不茍言笑的孔夫子也挺可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