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套路
蘇阮吸口氣,帶著杏雨跟著酒樓的伙計往里走。
“小......,公子,你真的要參加比賽嗎?”杏雨小聲道。
“五個銅板都給出去了,不喝白不喝?!碧K阮道:“你別聽他們嚇唬,什么那酒烈后勁足,能醉個三天三夜,你看我現(xiàn)在像有事嗎?”
杏雨搖搖頭,看蘇阮的樣子,跟喝了杯水似的。
“那酒真的就跟水一樣?!碧K阮壓低聲音,“等會要是喝不了了,我就停下,不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
兩人說著就到了比賽的地方,杏雨不是來參加比賽的,沒有資格進去,被攔在了外面。
“公子,千萬不要硬來啊!”
“知道了,你乖乖在外面等我。”
比賽的地方擺了八條十米左右的長桌長凳,此時已經陸陸續(xù)續(xù)地坐了上百人。
蘇阮找了一條人最少的桌子,坐在最靠里面的位置,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來參加比賽的,個個都生得很壯實,年紀平均二三十,她一個看起來像個孩子似的瘦弱少年,一進來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
不過大家看她的眼神,多半是驚訝之余又覺得好玩。
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定是背著家里大人來這里偷偷喝酒的,最多兩碗肯定醉倒了。
眾人看了她幾眼后,很快將眼神移開了。
蘇阮在角落里坐了一會后,又陸續(xù)來了好幾十人。
負責此次飲酒比賽的管事,看了眼一旁的沙漏,跟旁邊伙計交待了兩句。
看來是時間差不多,要開始了。
果然,那伙計大聲道:“比賽還有一刻鐘開始,現(xiàn)在停止報名?!?p> 話音落了沒多久,店里伙計領進來一人,正是剛才那個賣解酒丸的少年。
里面有不少人花了銀子買了他的藥,看到他進來,面色有些不好,“賣藥的,你怎么來了???”
那少年嘻嘻一笑,“各位大哥大叔,我就是好玩來湊個熱鬧,不用理我,不用理我?!?p> 他說話的時候,那雙靈活的眼睛到處亂瞟。
蘇阮下意識低下頭,結果還是被他看到了。
“小兄弟,你也進來了?厲害啊!”少年自來熟的將稱呼由公子換成小兄弟,一屁股坐到她身邊。
挨得有點近,蘇阮往里面挪了挪,少年見到她的舉動,微楞之后識趣地往外面一移,與蘇阮保持半個肩膀的距離。
這少年雖然有些煩,不過倒挺識趣,蘇阮心想。
少年壓低聲音,“小兄弟,以前參加過飲酒比賽嗎?”
“第一次參加?!?p> “那這些對手,你了解過嗎?”
蘇阮也不相瞞,“我前幾天才跟家人搬到鳳縣。”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這些人我很熟,我給你介紹一下吧?!?p> 少年自顧自說起來,“那邊那大塊頭皮膚像橘子的叫劉大力,是去年的飲酒比賽冠軍,最高記錄是喝了一百三十八碗酒不倒。聽說今年酒量又進步了,是這次奪冠的熱門人選。”
“第一排那個臉長得跟馬臉似的叫朱福,是前年的冠軍,去年輸了,揚言今年定要奪回冠軍。”
“第三排最右邊那個尖嘴猴腮的叫孫貴,年年都進前三,也是奪冠的熱門之一?!?p> “第六排中間那個......”
少年對那些熱門的參賽選手如數(shù)家珍,蘇阮本就是沖著冠軍那五十兩獎金來的,對于這些消息倒是聽得十分認真。
少年說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話鋒一轉,“小兄弟,你知道他們奪冠的秘密是什么嗎?”
“是什么?”蘇阮好奇道。
少年略微往她湊了湊,聲音壓到極低,神秘道:“秘密就是......誰跟我買的解酒丸多,誰就是冠軍?!?p> 蘇阮嘴角一抽。
“小兄弟,你別不信。前年朱福買了五十顆,劉大力買了四十顆,劉大力輸了?!?p> “去年朱福買了六十顆,劉大力買了八十顆,朱福輸了?!?p> “今年劉大力在我這買了一百顆解酒丸,朱福買了九十顆!要是不出意外,多半是劉大力贏!”
“小兄弟,你要是想贏的話,買個一百一十顆就好,看在咱們這么投緣的份上,我半價賣給你!”
蘇阮道:“不是我不想買,你剛才看到了,我真沒銀子?!?p> “害,騙騙別人就算了,騙我可不成!瞧你這身衣裳雖不新,質地卻是綢緞的,還帶了個細皮嫩肉的小廝,怎么看也是有些家底,不至于連幾百個銅板都沒有!”
蘇瑞安身為縣令,比起那些有錢人自然是不足,不過對于平民百姓來說,那算相當好了。
幾百個銅板當然隨便能拿出手,可關鍵是,她蘇阮還真是沒有。
蘇盛和蘇清南在鳳縣縣學讀書,身為縣令家的公子,總不好穿得太寒酸。
為了面子,柳明卿給兩人做的衣裳都是綢緞的。
蘇阮今天穿了蘇清南的舊衣裳,難怪這少年一開始就盯上了她。
“不瞞你說,我家里繼母當家管得嚴,不準我亂花銀子,所以我真的沒錢?!碧K阮道。
“有后娘就有后爹,小兄弟你真可憐?!鄙倌旮袊@了兩句后,又道:“不如這樣吧,你賒賬,過些日子還我也成?!?p> 蘇阮:......
她雙眼一亮,歡喜道:“真的嗎?”
說完肩一聳,頭一垂,眸光看向地面,落寞道:“算了,我爹會打我的,他前天才打了我一頓?!?p> 雖然穿了男裝,可蘇阮的臉依然極具欺騙性,少年見她這樣,心里一軟,差點說出“算了不要你的錢,我白送你”這樣的話來。
幸好這時管事站出來講話,才將少年腦子里的想法打斷。
“比賽規(guī)則很簡單,誰喝得最多,喝到最后才倒下,誰就是勝利者!”
“現(xiàn)在開始!”
酒樓的伙計開始陸續(xù)送上酒。
少年無意瞅了一眼蘇阮,見她神色如常,哪有半點剛才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少年撫了撫下巴,開始深思一個問題。
這小兄弟,剛才還一副沒爹疼沒娘愛的可憐樣,轉眼就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是心性太強大,還是,壓根就是在演戲?
向來只有他套路別人的,沒想到今天差點被人套路了,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