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剛從店里出來就看到不遠處的喻葉靈。
她正抱著一個看起來很沉的箱子,他走近她,問需不需要幫忙。
結果對方像是早已忘記他的樣子,一臉懵態(tài)。
秦望尷尬笑笑,“我是上次還去李勁家蹭飯那個望哥?!?p> 喻葉靈頓了幾秒才想起來,接著跟他打了聲招呼。
“我?guī)湍惆伞!鼻赝麤]等喻葉靈回答,就搶了她手上的箱子。
太過主動,喻葉靈也不好拒絕,只能隨著他,一邊跟他講著方向。
離她家也不遠,本想到了門衛(wèi)室就可以,不料這秦望太過好心,直問她家在哪棟樓,要幫她提上去。
喻葉靈這回皺眉,沒再說話。
秦望見狀才意識到,說了句,“那好,我不上去?!彼Z氣稍帶抱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麻煩你?!碑吘箖蓚€人不熟,喻葉靈不太習慣跟一個不熟的人單獨相處,總覺得不對勁,也不舒服。
“沒事,我不閑麻煩?!?p> 他都這么說了,喻葉靈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兩人又上了樓,秦望是個很會暖場的人,一路上都跟喻葉靈聊天。
喻葉靈雖然興致不大,但基本上有問有答,他與姜寧認識,自己的態(tài)度也不好做得太過。
“你不在職中讀書吧?”
“不讀了。”喻葉靈猜他要問在哪里讀,就干脆說了沒再讀書。
“這么小不讀書?”秦望覺得有些不可信。
看著他看到喻葉靈點頭承認。
“不合適?!鼻赝麚u了搖頭,他覺得貪玩的話可以休學完一陣子再回去,直接就退了學怎么說都不好,還是一個女孩子,沒男生能吃苦,不讀書能做些什么?
喻葉靈回答這問題已經多次,都有些煩了,自然就沒再跟他細說。
抵達她家門口之后,秦望兩箱子放在地下,沒等喻葉靈回話就說要回去。
大熱天的,人家?guī)兔λ嵘蟻恚郊议T口了不留人休息一會不太像話。
“進來坐坐吧?!彼蜷_了門,握著門把,面對秦望說。
秦望思考片刻,就拿起箱子進了屋子。
喻葉靈給他倒了杯水后,才打開箱子。
“這么多水果,用來吃嗎?”
“不吃買來玩嗎?”喻葉靈頂了一句。
秦望笑出聲,頓時覺得這女孩有意思。
看她一張小臉,唇紅齒白,長得很好看,但似乎不愛笑,性格倒是挺冷的。
喻葉靈拿了一個西瓜,秦望看她在里邊搗鼓了一番才出來,拿了一大塊給他。
“這么大塊,謝謝了。”
喻葉靈沒回話,自己坐在一旁也吃了起來。
秦望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總讓她感到不適。
“你是做什么的?”喻葉靈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想他再盯著她看。
“自己做老板?!鼻赝跉庀袷情_玩笑,見喻葉靈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又笑著回答,“真的,我開店呢,在長里那邊?!?p> 喻葉靈皺眉,長里就是喻梅待的地方。
秦望見她表情又不對,還想解釋來著,只見她轉身離開了客廳。
許久都沒再出來,他也不好再待下去,他來到門口,很大聲說了句,“我走了,謝謝你的西瓜?!?p> 兩人有共同好友,常遇到不稀奇,但連續(xù)半個月都沒見著她,秦望倒是想問問。
“工作去了,哪能一天跟我們混啊?!苯獙幍故菦]所謂地說說。
“那么小,那塊地方收她?”看她未滿十八歲的樣子,在他這個九零后看來實在太小。
“錦江那塊地方正經了?隨便找找都能有。”
姜寧這話他才知道原來還是在錦江。
“多留意啊,那么小姑娘,你比她大吧?”秦望這口氣像是長輩似乎叮囑姜寧。
“能出什么事兒?!?p> 秦望嘖嘖兩聲,只想這姜寧也是個大老粗。
雖然剛見著喻葉靈不久,也不了解,但他總覺得這姑娘狀態(tài)不對。
不愛說話不愛笑,難道從小這樣?
喻葉靈和趙蕓在車站的一個餐館里幫忙,一天從早忙到晚,吃飯時間都很趕,最后也只掙個辛苦費。
終于下班,兩人把垃圾倒好以后,坐在餐館不遠處的一個廣場里,這時已接近凌晨,只剩一些人在收攤子以及偶爾路過的車輛。
“光顧著忙了,餓了?!壁w蕓說著起了身,“買點吃的去。”
喻葉靈看她走過斑馬線,到達對面的商店。
她視線轉了一下,也離開了長椅,撐著邊上護欄,看著河。
比這早些時候,最為晚飯后,這條河兩側,許多人帶著自己的釣魚工具,拿著小桶小凳,每人隔著一段距離,各釣各的。
那情景倒是和諧,安安靜靜的,夜色暗了下來后,河兩邊就有五顏六色的光,那是釣魚竿上的小燈。
河邊有人釣著魚,河上的廣場有人跳舞。
這就是錦江夏夜生活,緩慢而愜意。
她聽到動靜,轉身看到趙蕓回來,拿著兩瓶水和兩個面包。
兩人往家里走,邊走邊吃,非常難咽,味道也不好,時間太晚,哪里還想折騰那么多,墊墊肚子就行了。
“明天聯系啊。”先到的趙蕓家,說完她轉身進了樓道。
喻葉靈繼續(xù)走了一段路才到小區(qū)大門,摸了摸兜,沒找到。
看保衛(wèi)室燈還亮著,她往里邊望了一眼。
大叔手撐在桌上,睡得正香。
她清了清嗓,喊了聲,“叔。”
沒反應。
聲音再大一些,又喊了句。
大叔終于醒過來,站起身才看到她站在門外。
“叔,我門卡忘記帶了,麻煩幫我開下門。”
“哎好!”他這才應一聲,出來幫她開了門。
“以后早點回家,孩子?!?p> 喻葉靈心里顫了顫,說了聲“謝謝。
從沒人讓她早點回家,她有家?那是一間空蕩蕩的房子,毫無意義。
自從她爸爸去世以后,自從喻梅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的時候,她就沒有了所謂的家。
而她,只是一顆搖擺,飄晃的沙,總有一天會被風吹走,悄無聲息的,終會慢慢變成不為人知故事。
隔幾天后,正趕上中餐時間,店里正忙,喻葉靈的手機卻響個不停。
她抽空拿出來看,看到那串熟悉的數字,一下子愣住,隨即掛掉,想了想,還是關了機。
結果這半天都沒在狀態(tài)上,被趙蕓提醒好幾次。
“有事?”趙蕓看她老是走神,要是耽誤事又得被店長教訓,動不動就扣工錢真是惹不起,當心點好。
喻葉靈搖了搖頭,是喻梅打的電話,讓她心里很亂。
上次她從長里回來后,沒過兩天喻梅回來了一趟,當場喻葉靈就把在長里看到的都給描述一遍,還講了她退學的事,她永遠記得喻梅當時的表情。
看到了她的羞愧,由起初訝異意外再到發(fā)怒,怪她太任性,怪她不理解自己,為什么不懂事。
可是喻葉靈唯獨遲遲沒看到她的后悔與愧疚。
又或許是她認為從不欠自己。
喻梅到最后都沒有解釋一句,兩人不“”歡而散,她急匆匆地又回到長里。
今天她的電話又是怎么回事,但無論是什么,她都不想關心,都不想再遇見她。
直到下了班,她與趙蕓擠在她家的小床里,卻輾轉難眠。
但沒想到,第二天清晨就在趙蕓家樓下看到她。
“阿姨早上好?!壁w蕓看到她,自然是有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
喻梅彎了彎嘴角,隨即看向喻葉靈。
喻葉靈沒想理她,本想轉身就走。
卻聽到喻梅的聲音,“小靈,我們談談?!?p> 喻葉靈從沒聽到喻梅這么輕,這么溫柔得聲音,在她的記憶里,喻梅總是大驚小怪,咋咋呼呼的,從沒安靜地跟她說過話。
最后,跟店長請了假,跟喻梅一起回了家。
換好鞋后,喻葉靈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fā)上。
喻梅在客廳里晃了一圈,最后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你倒常常是把家里打掃得很干凈,你是好孩子?!?p> 隨后她又坐下,一直沒有沒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喻葉靈。
許久,她才開口:“你還有一個多月就成年了?!?p> 喻葉靈這時看了她一眼,很快地又移開,盯著茶幾。
“你怪我,你怪我不夠關心你,你怪我不夠愛你?!?p> 喻葉靈手一下子收緊,捏緊了沙發(fā)邊緣。
“你怪我總留在長里不回來,你怪我從小到大,沒有跟你慶祝過幾次生日?!?p> 喻葉靈手又收緊了幾分,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這算是她們近年來最平和的一次面對面交談。
“你怪我總是對你大呼小叫,你怪我總是……”
“難道不是事實嗎?”喻葉靈終是忍不住,眼眶紅潤著問她。
“是,都是事實,是我當不好一個母親,是我失職,可是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責任撫養(yǎng)這個跟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我養(yǎng)你將近十八年,我這十幾年來,一邊工作,一邊還要回錦江照顧你?!?p> “我當初讓你隨我姓,我多希望我能把你當做我親生孩子一樣去對待,你父親給了我無盡的欺騙、折磨與傷害,但為什么最后是我承擔這個責任?”
“我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不管你活的怎么樣,我都不關心,我只想把你養(yǎng)到成年,其他的關我何事,可我看著一天天長大,我的心慢慢期待著,你能長大成人,有無限前途?!?p> “可是,我沒有教好你,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我看著你與我的距離一天天不斷拉遠,我的心想撕裂般地疼痛,我看你慢慢變得落寞,與我吵架、反抗、退學。”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我以為…我以為你會很好的?!?p> “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喻梅說著,情緒也激動起來,帶著哭腔。
喻葉靈全身僵住,心里只默念著:沒有血緣關系。
她……與喻梅沒有血緣關系。
她不是喻梅的女兒……
玩笑嗎?
這是喻梅跟她開的玩笑嗎?
她在長里的才是她真正的家庭。
而她,只是個野孩子?
小哭包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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