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子道以前登門的都是出于各世家有事前來尋求幫助的,而且都是自己親自上來,從沒見過一個客人是玄子道作為家人般帶回來的。那日陌玄藍君抱著一個全身是血的人回來,極其不雅的用腳踢開了他自己的房門,然后又破天荒的將那人放在了他自己的床上,而且自此之后均是親歷親為的照顧,這人竟是他們最為嚴厲的玄藍君親自抱著回來的,玄子道紫陌的諸名小輩推推搡搡遠遠望著,都覺得新鮮稀奇,若不是家規(guī)過于深嚴,他們一定會大聲地談論,沿途必然灑滿一片喧嘩吵鬧。
“還會,你說玄藍君為何會待他這么好呢?”
陌還會道:“那能不好嗎?你們不知道,這位公子多英勇……”陌還會,繪聲繪色的講起了那天的事。
說到一人赤手空拳引猛獸這段時,大家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傾佩和仰慕。
最后得知此人還是顏語然的心尖人兒時,眾人面面相覷,不敢作聲。
這是玄藍君從來不讓人出入的書房和臥房。房內(nèi)陳設簡單,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一張畫有云紋的折屏擺在房中。屏前一張琴桌,角落一尊小巧的四足香鼎,鏤空的花孔青煙繚繞,滿室的檀香,一張竹床上,花雨殤躺尸般的一動不動的瞪著大眼,望著黑漆漆的屋頂,她無需確認就可以確定這不是她的床,而且這股熟悉的味道,陌玄藍啊陌玄藍。你這貨就是個坑。
五天,就能自我痊愈。花雨殤自此在玄子道成了奇跡的代名詞,也成了玄子道小輩心中的楷模。
自她醒后,整個房里都沒有一個人。
花雨殤睡得難受,爬了起來。
摸了摸自己被捅刀子的地方。不痛不癢,撈起衣衫一看,一塊正正方方的白布附在她的傷口上。她把衣衫放下。感覺哪里不對,再看,目瞪口呆。她知道哪不對了。
白衫?哪來的?她的衣物哪去了?
一串的小問號,還沒有想出答案,自己的肚子就開始抗議了。
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在門口處徘徊。
花雨殤起身開門,看到正端著盤站在門外的兩人,其中一人騰出一只手正要敲門。
那兩人見門突然打開,微一愣,然后施了個禮,語氣極其尊敬的道:星公子,玄藍君讓我們給你送早膳過來。順便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
花雨殤看著他們那一樣的衣服,一樣的裝束。微皺了下眉頭,看來他陌玄藍不光自己衣物就只有一種顏色。就連他家里的人,衣物也是只有一種顏色。
花雨殤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穿的衣衫,現(xiàn)在好了,連她自己都不得不被迫穿上了一樣的白色衣衫。
兩人隨著花雨殤的目光看去,吃了一驚。這件底衫是玄藍君的,因為底衫下擺繡了一個玄字,玄子道的眾子弟,誰都知道玄藍君向來不隨意與人觸碰,不會使用他人私人物品,更不會將自己的私人物品給他人使用,就連每日的統(tǒng)一一掃。玄藍君都干脆直接的給拒絕了。所以至今他們都沒有機會獲得過進入這間屋子的權(quán)利,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卻是玄藍君的唯一。唯一,一個玄藍君愿意觸碰的人,唯一,一個玄藍君可以隨意使用其私人物品的人,更是唯一,一個玄藍君親手做飯菜伺候的人?,F(xiàn)在就連衣衫都是唯一,一個可以穿戴的人。
他們都不經(jīng)心里都在納悶的想:這個真的是他們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玄藍君嗎?
花雨殤見兩人直愣愣的打量著自己,她側(cè)過身讓出一條道對他們說道:“你們是要進去……還是……?”
那兩位玄子道門生忙搖頭,將手里那個乘有兩三個飯菜的托盤遞給了花雨殤道:“公子請慢用,玄藍君稍后就回。若有事情,就喚我們就好。”
花雨殤點點頭,道了聲謝。兩名玄子道子弟均示禮退走。
花雨殤看了盤里綠油油的青菜、白嫩嫩豆腐還有茄子炒茄子。一碗清悠悠幾乎連米粒兒都沒有看到的白米粥,花雨殤那雙拿筷子的手氣得直抖,豈有此理,她都這樣了,陌玄藍竟然就連肉都舍不得給她吃一塊。他在她們星家那會,什么時候不是有魚有肉的。過份!太過份了!士可殺不可辱。她要爭取自己的吃肉權(quán)。他既然不給她,她就自己去找。想通這一點。她“啪”的一聲放下筷子。起身出門。
他出了陌玄藍的寢室,來到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就看到她的馬在優(yōu)哉游哉的吃著草芽,花雨殤一陣歡喜上前喊道:“破破”。突然腳步落下的地方,驚出一群群毛絨絨的小東西“嘰嘰嘰嘰”的四處逃竄,花雨殤一愣,隨后一陣興奮,這里竟然到處都是小雞,有小雞那么就一定有大雞,于是四處尋找,“咯咯咯”一只肥嘟嘟的母雞奔了出來,花雨殤匍匐前行。一只正欲展翅,騰空飛起的母雞,出現(xiàn)在花雨殤的前方,花雨殤一個快奔。一撲,一只騰著翅的母雞被她按在了草地上,花雨殤一陳歡喜道:“好了,好了,抓你回去,找個地方好好烤了。”
于是也不再管那馬了,直接提了雞就去找地方去了。
一路尋找,突然聽到前方一陳水聲喧聲如雷,心里一陣興奮,提著雞就朝著那聲音的方向過去。
扒開一叢樹叢,天上,一股水簾直瀉而下,瀉入了腳下的淺潭中,激起一片水霧蒙蒙,風一吹,如煙似霧,很是好看和清涼。
花雨殤一陣感慨,這里真可謂是最佳燒烤之地,用來烤雞再合適不過。一通殺雞,拾柴,搭灶,生火,忙后。突然想起路上遇到的香草,于是又原路返回。摘了幾株香草。這才重新興高采烈的回到瀑布那。
“你在做什么?”
一聲極沉極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花雨殤,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的一聲驚叫!看到是誰后,連連拍胸安捂自己那顆幾乎要跳出嗓門的心道:“嚇死我了,破破,你走路怎么不帶聲的?”
陌玄藍沉著臉道“你在做什么?”
花雨殤看著手上的香草,又看了眼烤著的雞。
“哦,破破你來得正好。你看我今天抓了只雞。你要不要吃,分你一半”
陌玄藍臉色鐵青,眼里閃爍著無法遏止的怒火,似要向花雨殤迸射而出般,
花雨殤看得小腿直發(fā)抖。
“呵,破破,那個你要吃烤雞嗎?……”
陌玄藍沉著臉,咬牙切齒的一字一頓的問道:“這-雞-哪-來-的?”
花雨殤老實回答道“外面的草地抓的”
“你……”
陌玄藍怒目圓瞪,花雨殤嚇得直哆嗦。
陌玄藍死死瞪了一眼花雨殤,怒不可遏拔劍向著花雨殤面門削來。
“??!”花雨殤嚇得雙手捂臉,跌坐在地。以為小命難保已,等了一會沒有等來冰冷的一劍,從指縫中偷眼一看,架好的烤雞竹架已被削斷,烤好的雞已經(jīng)掉入了火碳中,滋滋的冒著油煙??墒屈S騰騰的雞已經(jīng)變成了漆黑一片。
花雨殤徹底怒了,蹦著跳了起來質(zhì)問道:“陌玄藍!你做什么?”
陌玄藍怒而不語,轉(zhuǎn)身離去。
花雨殤不服,搶上前來。張開雙臂攔住去路:“陌玄藍,你故意不給我吃肉就算了,我自己找到的,你也不給,我剛從死人堆里出來,你有必要這么針對我嗎?你未免太過份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好,從今天起,你走你的獨木橋,我收我的小破爛,就此別過,再見!不,應該是永遠不見!”
說完快步離開,一路越走越生氣,越生氣走得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來。
一遛煙跑到了草地上,那馬還在吃著草芽,只是它的四周圍,圍了一群小雞,“嘰嘰嘰嘰”的叫個不停,它吃左邊,小雞們就往它左邊跑,它往右邊吃,小雞又往右邊去,最后鬧得一口草都吃不著,它看到花雨殤過來,一個哀怨的眼神投來。意思很明顯就是埋怨她把人家媽媽吃了,害它被小雞們誤認是它們的媽媽。以致連草都沒法吃了。
花雨殤低著頭小心翼翼避開腳下的小雞,走到馬那,拉著馬,牽起馬繩道,:“走了,我們離開這。”
馬破破舍不得它的草芽,花雨殤哄著道:“回去我給你種”,那馬這才抬蹄跟著她走,走了一段,身后傳來了一串“嘰嘰嘰嘰”的小雞叫聲,花雨殤回望,就這回望的空檔,這群小雞全跑到馬破破的足下叫得歡。
這回馬破破別說走了,動都動不了。
花雨殤伸手去攆它們,它們就叫得更歡,趕走了這邊,那邊又過來。
正在忙得團團轉(zhuǎn),兩個玄子道子弟走了過來向花雨殤施禮,然后看到圍著馬叫得歡的小雞奇道:“咦!這雞怎么跑這邊來了,那只老母雞去哪了?”
花雨殤好奇的問:“這雞你們的?”
其中一名玄子道子弟回道:“這是玄藍君養(yǎng)的”
花雨殤驚得下巴砸地。
“這雞是他養(yǎng)的?”
玄子道子弟點點頭道:“是啊!你沒來我們這那時,玄藍君都會親自來這喂它們,后來你來了,他要給你……給你……嗯……照顧你。就囑托我倆代為照看。”
花雨殤問道:“他照顧我?”
玄子道子弟點點頭,花雨殤弱弱地問道:“你們知道哪有雞賣嗎?”
玄子道子弟道:“山下的集市有,可是……”
花雨殤一溜煙就跑了,路上撞見陌玄藍。沖到面前伸手朝他懷里掏出一個白色小巧的錢袋,在手里掂了掂覺得沉甸甸的,心滿意足的朝山下去了。留下一臉懵的陌玄藍站在原地猶如石柱。